第三章 潜龙在渊
王野沉吟着。
虽然不相信王老实所说，但是对方的话其中一点倒是说到了王野的痛处。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法术神通，灵山福地，充满着令人神往的色彩，王野当然也想走那条通天路，凡人的一生不过区区百载，在修行者眼中不过是眨眼一瞬，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说成仙作祖，至少也要见识一下那长生之路上的风景才好。
还有《大玄史记》中记载着域外天魔的威胁，作为一个小老百姓或许没什么体会，那是因为忘忧村偏居一隅，王野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十分的...不太平，史书上的许多蛛丝马迹，都不避讳的讲述到过...人族族群，好似都正在遭受着巨大的威胁，若不修行，真有可能像一只蝼蚁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所以，修行，乃是必行之路。
而要修行，最基本的便是要觉醒灵根天赋，也就是王老实口中的启灵。
而启灵确实要花费100两银子，这是官府的定价，没得商量，这正是王野的燃眉之急。
倒不是说过了十三便不能启灵了，只是成功的几率会大大减少，不然纵使王老实如何相逼，王野也不可能交出月入银钱的一半。
“修行路，凡尘路，一个凡人的出生和死亡，怕是就如一粒尘埃落地那般不引人注意吧。”
王野心里感叹着，他不想自己是这样的人生。
今天王老实既然来找自己说这件事，就算隐瞒了一些，但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这其中，或许有机会也说不定。
王野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
“亲事到是门好亲事，不过...李家小姐又不是六婶，怎么可能就看上我呢？”
王老实一听六婶，神色有些不自然。
“嗨嗨，好好地，说那婆娘干嘛？”顿了顿又说到：“你老子我别的本事没有，但脸皮却是厚的很，我死缠烂打，加上告诉李家小姐你其实很聪明，又有绘符的手艺，肯定也能像李家大公子那样成为神仙中人，李家虽然富裕，但却就出过一个神仙，李家小姐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所以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没了？”
王野面不改色，他信了...才有鬼。
“你不相信我？”王老实涨红着脸，脸上多了几分怒意。
平时也就算了，但婚嫁之事，儿子听老子的那不是天经地义。若是寻常时候，他早就破口大骂了，族谱先问候一遍，才不管你王野是谁的种。
王野当然知道眼前这个浑人不擅长讲道理，但是还是问清楚的好。
他将身子稍微坐直了些。
“我就跟你明说吧，你与我虽是父子，但你从未尽过养育之责，除了四年前我从你床底下拿的那8两白银换《符箓初解》，我王野并不欠你什么，这三年来每月三两银，早就还清了你所有。”王野平静的诉说着，语气中并没有怨气。
当年他偷拿王老实的酒钱，要不是六婶拉着....恐怕现在他坟头都长草了。
为了八两银子就敢打死自己的骨肉，为了喝酒敢买了自家婆娘，这样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我于你的意义，大底就是那每月的三两银，我不相信你会忽然良心发现，来操心我的私事，如果你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把我买去做奴隶什么的，我劝你还是收一收心思，我说过我不欠你什么，你若故意坑害于我，便是仇！”
王野冷着眼眸，这让王老实心头没来由一憷。
那种眼神，跟几年前那个女人离去时的眼神何其相似。
王老实眼中忽然多了几分黯然。
半晌才开口说话：
“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无赖，老泼皮，对不起你...和你娘亲，但只要是个人...罢了，信不信由你，这是李宅的信物，你可以带着它明日子时去见李家二小姐，也可以扔掉。”
王老实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物件放于门口，然后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去。
看着王老实有些萧瑟的背影，王野没来由心中一抽。
“难道自己错怪对方了，都说虎毒不食子...或许...”
几步上前，拾起王老实留下的“信物”。
是一块玉佩，正面是一个“李”字，背面一副绿水青山图缩影。
他仿佛记得，李家那个二小姐叫李翠。
“李字，绿水青山图...李翠。”
大户人家极重身份，往往会有一些身份象征的东西，这玉佩上的图案信息倒是与李翠这个名字呼应，像极那身份象征的贴身之物。
李家，二小姐，亲事。启灵，修行，100两，王老实....
王野脑子有些混乱。
他拽着玉佩回到床榻边，沉默许久，几次想将手中的玉佩扔掉，但最后都忍住了。
“罢了，明日便去看一看...”
王野心中有了决定。
若王老实当真迷途知返，后半生他便尽人子孝道，若是将他与他那可怜娘亲一般对待，那么...这具身体是王老实的种，左右该算是两清了。
.....
次日，卯时。
天刚刚亮，鸟儿脆生生的叫着，天地间一缕缕生气渐渐复苏。
忘忧村村民们也开始了日常的劳作，上山打柴的，赶集卖货的...络绎不绝，寂静的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
王野也早早来到了南阳镇西边的一间小铺门前。
“昌吉符箓坊”的大门早早的开着，作为掌柜的刘三爷比王野更早，这是一间以售卖初级符箓为主的小铺，掌柜就是老板，伙计也只有王野一人。
“昨日的金刚符售罄了，你去后面多绘几张符纸，已经有客人定了，下午我要送去，注灵繁琐，莫要耽误了送货的时辰。”
刘三爷见王野来了，当即像往常一样吩咐着。
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今年已有七十好几，但其面色红润，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原因无他，刘三爷，是一名练气士，也只有练气士，才能真正的制作符箓，王野不过是干那繁琐的基础阵法绘制工作。
王野平日用特制的黄纸朱砂，勾勒出阵法的图样，分毫不能差！这活儿极其考究眼力，不过说白了也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情。
关键一步是注灵，只有灌注了灵力的符箓，才能具备所绘阵法的功效，这一步得需要刘三爷这个修士亲自动手。
例如金刚符，就需要绘制罡元阵和其他两个辅助阵法，效果是可以在催动时减少外部受到的物理伤害。
催动的方式倒是十分简单，直接撕开了就行，凡人也可以用。
这只是初级的符箓，更高级的符箓需要绘制的阵法更加繁琐，甚至一张小小的黄纸上需要穿插绘制几十个阵法，需要注灵的灵气也更庞大，非高阶的修士而不行。就算是基本的绘阵工作，也需要修士来做，凡人不可能有那样的眼力。
高阶的符箓就不是凡人能接触的东西了，别说撕不开，就是撕开了，恐怕也会被其中的灵压冲击得半死不残。
话说当下。
王野却没进大门，而是站在门口。
“三爷，我想休沐一日，顺便...”他低着头又抬起，想着昨日做的决定，“能不能预支半年的工钱，换成2张金刚符，和2张巡风符。”
李宅之行，也许也是他成为修士的一个契机，就算其中有风险也必须要去一趟。
且若，万一王老实说的话是真的，他跟李家二小姐结亲，白捡个好看的婆娘还能顺便修行，这样也无不可，他王野是俗人，断不会守着贞操百年后化为一抔黄土。
自由恋爱什么的，在追寻大道长生面前不值一提！
这些王野也就想想，他知道更大的可能是此去变数极多，不过，他心中自有计较。
三爷一愣，这才抬起头，细细的打量王野，这傻小子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了。
预支工钱的说法不是没有，只是一次性半年的，未免太多了些。
王野不是个会憋坏水儿的孩子，今日开这个口，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家里出事儿了？”刘三爷问道，虽然忘忧村跟南阳镇隔着五六里，刘三爷也听说过王老实的名声。
王野摇摇头。
“不是。”
见王野不愿多说。刘三爷便没再细问，捋了捋胡须说道：
“进去绘符吧。”
站在门口的王野眼中神采一暗，以为是刘三爷不允，甚至连休沐也拒绝，正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又听刘三爷再开口：
“愣着做什么，才与你说了，金刚符昨日售罄，我老眼昏花，只能干注灵的活儿，巡风符有现成的，待会儿我取给你。”
王野一愣，心中当即开怀，知道刘三爷这是答应了，深深躬身一礼。
....
一个时辰后，王野带着四张符箓，和一个钱袋子回到忘忧村。
直奔居所，先是将四张符箓贴身藏好，然后把钱袋子放于枕头之下。
金刚符售价7两银一张，两张是14两银，巡风符则便宜一些5两一张，两张是10两银，总计24两银，王野预支的是半年的工钱，月6两，总计36两银。
多余的12两银，就在那钱袋子之中。
他半个朋友也无，想来若是出了意外，也只有王老实会来这破地方吧....
至于昌吉符箓坊那边....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床榻，那里总堆着厚厚的一摞书籍，而现在却是空无一物。
早在卯时去昌吉符箓坊，他便带着，跟刘三爷说暂时寄存在铺上。
虽说那些书籍被他翻了好几年，成色不太行了，但换三十六两应该绰绰有余。
....
一切妥帖。
王野动身又往南阳镇去。
这次的方向，是李宅所在。
虽然不相信王老实所说，但是对方的话其中一点倒是说到了王野的痛处。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法术神通，灵山福地，充满着令人神往的色彩，王野当然也想走那条通天路，凡人的一生不过区区百载，在修行者眼中不过是眨眼一瞬，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说成仙作祖，至少也要见识一下那长生之路上的风景才好。
还有《大玄史记》中记载着域外天魔的威胁，作为一个小老百姓或许没什么体会，那是因为忘忧村偏居一隅，王野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十分的...不太平，史书上的许多蛛丝马迹，都不避讳的讲述到过...人族族群，好似都正在遭受着巨大的威胁，若不修行，真有可能像一只蝼蚁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所以，修行，乃是必行之路。
而要修行，最基本的便是要觉醒灵根天赋，也就是王老实口中的启灵。
而启灵确实要花费100两银子，这是官府的定价，没得商量，这正是王野的燃眉之急。
倒不是说过了十三便不能启灵了，只是成功的几率会大大减少，不然纵使王老实如何相逼，王野也不可能交出月入银钱的一半。
“修行路，凡尘路，一个凡人的出生和死亡，怕是就如一粒尘埃落地那般不引人注意吧。”
王野心里感叹着，他不想自己是这样的人生。
今天王老实既然来找自己说这件事，就算隐瞒了一些，但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这其中，或许有机会也说不定。
王野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
“亲事到是门好亲事，不过...李家小姐又不是六婶，怎么可能就看上我呢？”
王老实一听六婶，神色有些不自然。
“嗨嗨，好好地，说那婆娘干嘛？”顿了顿又说到：“你老子我别的本事没有，但脸皮却是厚的很，我死缠烂打，加上告诉李家小姐你其实很聪明，又有绘符的手艺，肯定也能像李家大公子那样成为神仙中人，李家虽然富裕，但却就出过一个神仙，李家小姐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所以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没了？”
王野面不改色，他信了...才有鬼。
“你不相信我？”王老实涨红着脸，脸上多了几分怒意。
平时也就算了，但婚嫁之事，儿子听老子的那不是天经地义。若是寻常时候，他早就破口大骂了，族谱先问候一遍，才不管你王野是谁的种。
王野当然知道眼前这个浑人不擅长讲道理，但是还是问清楚的好。
他将身子稍微坐直了些。
“我就跟你明说吧，你与我虽是父子，但你从未尽过养育之责，除了四年前我从你床底下拿的那8两白银换《符箓初解》，我王野并不欠你什么，这三年来每月三两银，早就还清了你所有。”王野平静的诉说着，语气中并没有怨气。
当年他偷拿王老实的酒钱，要不是六婶拉着....恐怕现在他坟头都长草了。
为了八两银子就敢打死自己的骨肉，为了喝酒敢买了自家婆娘，这样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我于你的意义，大底就是那每月的三两银，我不相信你会忽然良心发现，来操心我的私事，如果你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把我买去做奴隶什么的，我劝你还是收一收心思，我说过我不欠你什么，你若故意坑害于我，便是仇！”
王野冷着眼眸，这让王老实心头没来由一憷。
那种眼神，跟几年前那个女人离去时的眼神何其相似。
王老实眼中忽然多了几分黯然。
半晌才开口说话：
“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无赖，老泼皮，对不起你...和你娘亲，但只要是个人...罢了，信不信由你，这是李宅的信物，你可以带着它明日子时去见李家二小姐，也可以扔掉。”
王老实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物件放于门口，然后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去。
看着王老实有些萧瑟的背影，王野没来由心中一抽。
“难道自己错怪对方了，都说虎毒不食子...或许...”
几步上前，拾起王老实留下的“信物”。
是一块玉佩，正面是一个“李”字，背面一副绿水青山图缩影。
他仿佛记得，李家那个二小姐叫李翠。
“李字，绿水青山图...李翠。”
大户人家极重身份，往往会有一些身份象征的东西，这玉佩上的图案信息倒是与李翠这个名字呼应，像极那身份象征的贴身之物。
李家，二小姐，亲事。启灵，修行，100两，王老实....
王野脑子有些混乱。
他拽着玉佩回到床榻边，沉默许久，几次想将手中的玉佩扔掉，但最后都忍住了。
“罢了，明日便去看一看...”
王野心中有了决定。
若王老实当真迷途知返，后半生他便尽人子孝道，若是将他与他那可怜娘亲一般对待，那么...这具身体是王老实的种，左右该算是两清了。
.....
次日，卯时。
天刚刚亮，鸟儿脆生生的叫着，天地间一缕缕生气渐渐复苏。
忘忧村村民们也开始了日常的劳作，上山打柴的，赶集卖货的...络绎不绝，寂静的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
王野也早早来到了南阳镇西边的一间小铺门前。
“昌吉符箓坊”的大门早早的开着，作为掌柜的刘三爷比王野更早，这是一间以售卖初级符箓为主的小铺，掌柜就是老板，伙计也只有王野一人。
“昨日的金刚符售罄了，你去后面多绘几张符纸，已经有客人定了，下午我要送去，注灵繁琐，莫要耽误了送货的时辰。”
刘三爷见王野来了，当即像往常一样吩咐着。
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今年已有七十好几，但其面色红润，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原因无他，刘三爷，是一名练气士，也只有练气士，才能真正的制作符箓，王野不过是干那繁琐的基础阵法绘制工作。
王野平日用特制的黄纸朱砂，勾勒出阵法的图样，分毫不能差！这活儿极其考究眼力，不过说白了也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情。
关键一步是注灵，只有灌注了灵力的符箓，才能具备所绘阵法的功效，这一步得需要刘三爷这个修士亲自动手。
例如金刚符，就需要绘制罡元阵和其他两个辅助阵法，效果是可以在催动时减少外部受到的物理伤害。
催动的方式倒是十分简单，直接撕开了就行，凡人也可以用。
这只是初级的符箓，更高级的符箓需要绘制的阵法更加繁琐，甚至一张小小的黄纸上需要穿插绘制几十个阵法，需要注灵的灵气也更庞大，非高阶的修士而不行。就算是基本的绘阵工作，也需要修士来做，凡人不可能有那样的眼力。
高阶的符箓就不是凡人能接触的东西了，别说撕不开，就是撕开了，恐怕也会被其中的灵压冲击得半死不残。
话说当下。
王野却没进大门，而是站在门口。
“三爷，我想休沐一日，顺便...”他低着头又抬起，想着昨日做的决定，“能不能预支半年的工钱，换成2张金刚符，和2张巡风符。”
李宅之行，也许也是他成为修士的一个契机，就算其中有风险也必须要去一趟。
且若，万一王老实说的话是真的，他跟李家二小姐结亲，白捡个好看的婆娘还能顺便修行，这样也无不可，他王野是俗人，断不会守着贞操百年后化为一抔黄土。
自由恋爱什么的，在追寻大道长生面前不值一提！
这些王野也就想想，他知道更大的可能是此去变数极多，不过，他心中自有计较。
三爷一愣，这才抬起头，细细的打量王野，这傻小子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了。
预支工钱的说法不是没有，只是一次性半年的，未免太多了些。
王野不是个会憋坏水儿的孩子，今日开这个口，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家里出事儿了？”刘三爷问道，虽然忘忧村跟南阳镇隔着五六里，刘三爷也听说过王老实的名声。
王野摇摇头。
“不是。”
见王野不愿多说。刘三爷便没再细问，捋了捋胡须说道：
“进去绘符吧。”
站在门口的王野眼中神采一暗，以为是刘三爷不允，甚至连休沐也拒绝，正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又听刘三爷再开口：
“愣着做什么，才与你说了，金刚符昨日售罄，我老眼昏花，只能干注灵的活儿，巡风符有现成的，待会儿我取给你。”
王野一愣，心中当即开怀，知道刘三爷这是答应了，深深躬身一礼。
....
一个时辰后，王野带着四张符箓，和一个钱袋子回到忘忧村。
直奔居所，先是将四张符箓贴身藏好，然后把钱袋子放于枕头之下。
金刚符售价7两银一张，两张是14两银，巡风符则便宜一些5两一张，两张是10两银，总计24两银，王野预支的是半年的工钱，月6两，总计36两银。
多余的12两银，就在那钱袋子之中。
他半个朋友也无，想来若是出了意外，也只有王老实会来这破地方吧....
至于昌吉符箓坊那边....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床榻，那里总堆着厚厚的一摞书籍，而现在却是空无一物。
早在卯时去昌吉符箓坊，他便带着，跟刘三爷说暂时寄存在铺上。
虽说那些书籍被他翻了好几年，成色不太行了，但换三十六两应该绰绰有余。
....
一切妥帖。
王野动身又往南阳镇去。
这次的方向，是李宅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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