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牢

    时间转瞬即逝,甫一转眼,就是一年。

    徐府内。

    花绵挥退前来上报账目的一众管家,褪去外人眼里的端正严肃,几分懒散瘫在座椅上。

    时不时啜口茶,缓解热夏季节给她带来的燥闷。

    不过一阵,就有脚步踏来,她抬眸看去,发现是小晚。

    “大小姐,西北边境的邸报今日送过来了。”小晚这一年来跟着花绵行商,也成熟了不少,面上看去很是端得住。

    她向花绵递来当下的边境邸报,是关于西北边境的古代版政治报纸。

    花绵展开,入目满是繁体字。

    最开始她出门做生意时还有不适应,现下却是眼熟习惯了。

    一目三行的浏览过去,花绵细细看完没有放过一丝可能被忽略掉的地方。

    邸报不长,却也花了她须臾时间。

    倏地,她清丽眉目紧紧凝视在一行小字上,

    “朝中少将军于蛮夷突袭中不慎中箭,此战损失三百士卒……”她观察到后面是七月六号,也就没再看下去了。

    现如今已是十号。

    邸报往往运输不便,少有快的。

    且少将军据她所知,只有一个——徐锦宴。

    看着这几行字,花绵无端的又失了会神。

    能写上邸报的伤,想来他伤的应是不轻。

    她无意识摩挲一会纸页,眉目清蹙,清丽却不寡淡。

    “大小姐,夫人来了。”一侧站着的小晚悄声提醒道。

    这一年来徐府修缮花了不少钱,花绵后来也不清楚徐海有没有再去贩私盐。

    毕竟邹氏还在,只不过没了徐锦宴在,她这一年来经商得来的消息到底不如宴哥儿。

    大衍对女子经商束缚不大,且干得好还会有政府贴补,因此花绵此事阻碍不大。

    其实重点还是在杨氏那里。

    “娘,你怎么来了?”

    花绵放下邸报,痛苦的揉了揉额角,果不其然瞧见杨氏板着脸时不时怒视她一眼。

    “快坐下。”花绵屁颠屁颠的给她娘让座,自己溜到下首去。

    “女儿大了不由娘,想来你也是不太欢迎我了。”杨氏肃着脸,拍了拍桌子。

    “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向来是听话的。”

    花绵手上的茶杯差点没拿稳,静了静神给杨氏续上一杯茶,茶汤清亮,色泽醇香,是上好的毛尖。

    杨氏瞥了瞥,最后还是小啜一口,她闺女自力更生之后总也不亏待自己。

    不过想到自己前来的缘由,杨氏不由得呼吸起伏,忿忿不平道:

    “你想出门行商,娘不拘束你,给了你银两支持你。”

    “嗯嗯。”花绵喏喏点头,其实杨氏才是她“老板”。

    “可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那黄家公子长相得体,又喜欢你,娘便给你介绍一下,你怎可转头就把人打的鼻青脸肿……你。”初尝女儿叛逆期的老母亲实在气的不行,拍拍胸口有点喘不上气来。

    花绵赶紧给杨氏顺会毛哦不是,顺会气。

    “娘,您女儿我虽然长的一般,姿色尚可,娶回家也只能侍奉公婆,替夫君迎小妾,手头的钱便只能贴补给婆家照顾好人家的三妻四妾……”

    花绵话还没说完,杨氏就听懂了,她登时站起身。

    怒拍桌子,“那垃圾东西敢这么说你!他娘居然还敢来找我算账,就是欺负我闺女柔弱娇嫩!”

    柔弱娇嫩的花绵顿时委屈巴巴的小鹿般点了点头。

    杨氏怒气冲冲又走了,花绵看着像是去给她撑腰去了。

    花绵收起脸上的情绪,望着杨氏的背影笑叹着摇摇头,上辈子没体验过的催婚这辈子十八就感受到了。

    “小姐?”小晚试探的觑看花绵一眼。

    花绵吸了口气,为了不再相亲,她决定先走为上。

    “包袱收拾好了?”她问小晚。

    小晚点点头。

    “那就走吧,走后门,别让我娘发现了。”花绵把包袱背在身上,和小晚一人一个,她决定轻装上阵。

    “知道了,小姐!”

    ……

    从振州出发去往西北边境的路有很多,最近的却只有一条,那便是走山道。

    花绵担忧山上有匪寇,特意和小晚作男装扮相,搭上了一队镖师。

    他们也是去西北边境做生意。

    也。

    没错,花绵也是抱有这个目的。

    这年头经商不易,有时候也得出点奇招。

    西北边境是战乱频繁,但自从徐锦宴去那之后,大衍朝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人口慢慢安定。

    对花绵来说是个好机会。

    她心知镖局里鱼龙混杂,混这口饭的难保没有害人之心,只道是去西北寻亲便安安静静不多嘴。

    一行人浩浩荡荡历十三天才赶了一半的路,花绵抹抹额头,汗流下来没有带起一丝灰渍。

    她在脸上打了妆,特制的效果特好。

    没有一个月颜色是下不来的。

    镖头看着光秃秃毫无人烟的大山,又走了半天道,依旧不见任何人影,心里的忧虑总算放下。

    花绵却有些奇怪,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叹道,

    “这里瞧着荒无人烟的,歇个响也不能了。”

    镖头听到了,便嗤之以鼻,“没有才好。”

    “这个理又如何说?”花绵追问。

    镖头乜她一眼,慢悠悠道:“朝中派军队来清剿匪寇,这便是其中一处。”

    花绵果不其然露出震惊神色,随即从兜里掏出干粮凑到镖头身边仔细听。

    镖头一脸算你识相,不客气接过足量的肉饼大口吃起来,随后慢慢给她解答,

    “这也是我从官府亲戚听来的消息,半月前崤山匪寇横行,听说屠了一个村子,朝廷见此责令西北边境的军队来剿杀。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如何敢带着镖队前往西北。”崤山即为他们身处的这座山。

    花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说怎么这里这么安静呢。

    花绵摸摸鼻子,在镖头眼巴巴的眼神下又掏出一个肉饼递给他。

    “小小心意,镖头多吃点,接下来的路还要靠您呢。”

    镖头高冷接过,随即狠狠点点头。

    花绵讪笑退回原处,继续跟着大队伍。

    “再穿过前面那道大门,我们就要进入西凉境内了,大家伙再坚持坚持。”镖头呼吁声传来。

    西北边境只是百姓口中的俗话,不是特殊情况根本靠近不了。

    且它还有一个更大的名字,叫西凉。

    按现代的话来说,西凉相当于大衍的一个省,西北边境只是它链接北方蛮夷的一道防线。

    其实这一年来四处奔波她体质也是不错的。

    只是日头越来越热,花绵也有些头晕眼花。

    进入西凉,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渠道,便能和这队镖师告别了。

    想想,花绵又有了动力。

    她已经快半个月没洗澡了嗷!

    花绵眼巴巴盯着前面,跟着镖头的话狠狠点点头,再坚持坚持!

    胜利就在前方了。

    就在花绵快要摘到胜利果实之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喊住了他们。

    “站住!”

    军队铁骑很快把他们包围成圈,一群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将、将军我们是良民,往西凉去送货的。”镖头颤巍巍喊。

    喊住他们的是个小将,面皮子有些白嫩,瞅着像个塞进军队镀金的公子哥。

    花绵暗暗想道。

    镀金公子哥也不答,挥了挥手让手下去检查一下,镖师一行人拿出来官府盖的章,仔细看过便要放行。

    花绵刚放下一口气,便感受到一束视线直直向她这边扫来,

    “等等,那边那两个是什么人?”

    花绵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走的匆忙她忘记找商行盖章了。

    花绵懦懦的朝镖头瞟去,希望这人还有点良心。

    结果镖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花绵气的咬牙。

    王八羔子,她还给钱了的!

    “将军,我也是良民。”她弱弱道。

    公子哥嗤笑一声,道:“你的印章呢?”

    花绵拿不出来,稍一犹豫就被那公子哥看出苗头,他大声嚷嚷道:“你莫不是这匪寇未剿尽的余孽?休想逃过我的法眼,来人——通通给我拿下!”

    于是,哐当花绵和小晚两个瘦弱的“男子”被捉拿归案,关入了剿灭匪寇原来的大牢。

    花绵欲哭无泪。

    什么情况啊这是?!

    不就是犹豫一下没想好怎么扯谎吗?

    至于就给她盖个匪寇帽子么?!

    那小子是不是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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