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龚成走马赴职，刘纨闲说往事

    引言：其实纯粹的文人恐怕并没有多少能耐，不过是借着主子的威势，圈子的吹捧，笔杆子的胡言乱语罢了

    判词：

    虚为实处假亦真，孽种痴情但由人

    荡开微毫舒层臆，渍满陈汁谱玉笙

    莫笑狂图成醉梦，谁将梦景赋寒更

    一朝归去咸作古，且看纷繁尽芸芸

    这头龚驰在家里感念伤怀，那头龚成在县衙门口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可不是么，县令早往家里报喜去了，衙门中自然没人

    走在回去的路上，龚成就好似武大郎听说金莲害喜，是真的他也愁是假的他也愁，这要是真的以后就得勤加勉励，逍遥快活的日子恐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可如果是假的，自己这混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又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一路无事回到家中，早看到妻子站在院门外等候，见自己回来便赶忙迎了上来，龚成暗觉不妙正在想搪塞说辞，不想妻子一反往常格外温柔

    “相公回来了？一路可还辛苦，我给你准备了些热水，修整一下赶紧去宗祠吧，父亲在那里等你呢”

    父亲？宗祠？龚成一听便知道不是小事，赶忙回房换了身衣服，路上还不忘一面期待着刘纨所言不虚，一面复盘着最近到底有没有做什么混账事

    当然，龚成的应急预案最终是没有用上的，老父亲不无激动且满怀感慨地拉着他回忆了一番峥嵘岁月，同时传达了上级的指示精神，并提出了自己的几点要求和期许，一通下来天已渐暗，本来兴奋不已的龚成听了足足几个时辰的说教此时也没了气力，回房一家人囫囵吃了顿晚饭，自是掩门吹灯该干啥干啥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见妻子悄悄摸起来吩咐家丁准备早饭，本就没多少睡意的龚成也顺势起床打理，只见他把各色款式的衣服试了个遍，最终才选定了一套庄重朴素的袍子罩在了身上

    第一次就业，加上还是公务员，一家子自是极其重视，各种仪式和准备工作搞完之后，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得亏马车早已备好，不然怕是连办入职手续都得迟到

    紧赶慢赶到了衙门，上一任师爷已经等候多时了，见龚成晚了许久，他本来想要发作，却又念着终于有人替自己扛这苦差事给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冷冷地领着他在衙门里四处转了转，把整个县衙的人给认了一遍，顺带告诉了他日常的工作内容，以及县令的一些个人喜好

    辰牌时分，县令刘金穿着便服前来晃了一圈，对着上一任师爷唱了个大喏，表达了对以往工作的充分肯定以及对人才流失的沉痛惋惜，末了还不忘加一句青山有路绿水长流一类的话，算是尽到了主雇间的情分

    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第一天赴任，刘纨也跟着一路来了，见自家叔叔没多过问，他便干脆拉着龚成去了堂后的小花园拉起了家常

    “说来龚老哥可真是运气好，又是太子开恩又是老张告老，不然啊，你这差事可真没那么容易到手呢”

    “老张看起来挺年轻的啊，怎么就告老了呢？”

    “哎，说说而已，不要当真

    听我叔父说，他其实也算个人物，早年求学于亚圣后人门下，学的是满腹经纶，可偏偏因为自己母亲是青楼出身，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

    心灰意冷之下弃了家人四处游历，你猜怎么的，人家仅凭一首山水长诗，便博了个四座皆惊，最终驰名荆州位列荆楚四杰

    要不是因为十五年前还是十八年前的那场瘟疫，他是绝不可能甘心在这做个师爷的，可你也知道这老天爷就爱捉弄人，也就这么地在机缘巧合下我叔父在到这来做师爷的路上救了他

    那时他与自己的家人因为种种原因早已失去了联系，因此便一直跟着我叔父，后来我叔父当了县令，他便做起了师爷

    刚接手这差事的时候，人家那真的是满怀斗志废寝忘食，可渐渐地他就开始说丧气话，说什么这世上读书无用昏庸有理，再加上好几次喝了酒之后嘴上没个遮拦，把上到当朝丞相下到我叔父挨个骂了个遍

    本来我叔父是念着两人的情分懒得计较的，却不想有小人暗地里告黑状，说是我叔父故意让他大放厥词侮辱上司，最终搞得自己好几次想提拔都被人使了绊子

    瞧瞧，本来也算是一段佳话的两个人，最终一个郁结难平成了酒疯子，一个无心进取成了油耗子，你说这整的，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