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朝夕少室登门，福祸九河入海

    引言：螳螂等候着鸣蝉上门，却不知黄雀也在自己后头；芸芸算计着他人的福祸，哪料到上苍已经算好了他们的一切

    判词：

    人说九河皆入海，谁知弱水自天来

    图强路上多不易，一半荣华一半灾

    思考了一宿，刘纨觉得不能再拉着龚成趟这趟浑水了，于是第二天天不亮他便蹑手蹑脚收拾起行李溜出了客栈，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从荆州出发往京师是有很多景致的，但由于眼下尚在早春，万物皆呈是一副萌而不发的姿态，把万千希望藏匿在皑皑白雪之中，因此一路走起来难免有一些枯燥——当然，即使是处处生机盎然，刘纨此时也是断然没有心情欣赏的

    和赵乐他们的队伍一样，由于一路顺风顺水，短短十数天刘纨的马车就停在了曾朝的宅院前，院子是临时利旧改造而来的，几处新红嵌在一大片黯淡之中显得尤其不协调，要不是提前知晓主人的来头，恐怕断没有人愿意拜访这样的去处

    本来自己就是晚辈，再加上此行有求于人，姿态就更是低了一等，只见刘纨远远就叫停了马车，站在原地将衣冠一遍又一遍地打理好了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提着礼物向内走去

    院子四四方方，长宽皆不过三十步，正中依稀能见着一溜石板，算是来往穿行的去处，石板的尽头正有一老人坐在石凳上摆弄着手中的篾条，似是在编灯笼一类的物件，不用说，他就是院子的主人曾朝了

    不知道是人老了耳力不行，还是老头子有意考验面前的后生，足足三炷香之后，曾朝仰头活动筋骨，才看到站了多时的刘纨

    “嘿！小东西，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叔公您忙，我刚到，这不元宵了嘛，给您送点心意”

    曾朝哈哈一笑，赶忙接过刘纨手中的东西，把他向厅堂引去，老管家听到外头有人说话，正准备出来查探，却不巧和曾朝撞了个满怀，两人一阵骂骂咧咧絮絮叨叨之后，才终于开始各顾各地准备着落座茶水

    刘纨屁股还没放到椅子上，就赶忙起身准备开始诉苦求情，可哪知自己两只胳膊刚刚抬了一半，就被曾朝一把给按了回去

    “小纨子，你叔公我虽说老了，但还没有老眼昏花，阿金的事我几天前都知道了，你且回去让我想想，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也没多少把握”

    “叔公，您一定要救救我叔父，您知道我自小没了爹，是叔父把我拉扯大的，如今他要是也遭遇劫难，我可怎么办啊

    再说，您是亲眼看着叔父长大的，他老人家确实不是胸怀天下的贤能，但更是绝不可能做乱臣贼子的，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

    说着说着，刘纨就开始带起了哭腔，曾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瞧瞧你那出息，还不如你那几个姐姐，我都给你说了我只是没有把握的嘛，来来来你坐下，猴急什么猴急”

    曾朝接过了老管家的茶水和点心，开始一面吃喝一面说道“先帝驾崩至今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却出了那么多的事，天下不太平啊

    去年八月，圣上接到秘报说巴国公刘厚东意图谋反，于是三州会师将他捉拿归案

    九月，圣上查点国库，理出了不少黑账坏账，十三州整整撤换了五十余个太守

    十月，兖州、荆州上报有妖女用道法惑众，益州商贾大量关门集市门可罗雀，交趾太守谋反不成逃入安南

    十一月，凉州、幽州大雪军马冻死上千匹，京兆太守于府内畏罪自杀，徐州海水翻赤渔民无一敢下海捕猎

    好容易到了十二月，又查出了荆州刘楷谋反的案子，连夜抓了数十人

    这些，全部都还在圣上的案头前，且不说阿金是不是真的没有过错，纵使他是无辜的，这节骨眼上怎么去求情？”

    突如其来的海量信息让刘纨直接愣在了原地，他的二十多年时光大多是花天酒地过来的，眼里也只有天下承平，哪还知道这些？

    不等刘纨答复，曾朝继续说道“而且，我感觉背后恐怕还不止这些，听宫中有人传言，近来的桩桩件件看似来自五湖四海，其实大半都直指京师的核心钦天监，以及这个庞大机构的主人——龙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