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楚游醉心倡伶，龙螭道破天机

    引言：龙生九子，即使衔琴望月也终究是人间贵胄；鼠辈一窝，哪怕钻天彻地仍改不了穿梁打洞

    判词：

    致语泯沉珂，岁月几蹉跎

    敬风思远道，望月饮长歌

    庄客虽清冷，庭风有斟酌

    奴儿归来处，小城故事多

    经过一个多月的试探，李章心里暗自确定，眼前的龙螭应该确如自己曾经了解的一样，是先帝过命的兄弟，值得自己效命，因此终于应下了龙螭的请求——寻找帝国的接班人

    按照龙螭的意思，李章接下来只需要去市井找到先帝的小侄子，后边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可是......先帝的小侄子不应该是一方公爷吗？怎么会在市井呢？

    当然，这个问题李章并没有问出口，龙螭也丝毫没有想透露的意思，军人的天职是执行，哪怕如今也是一样

    从约定的碰头地点出来，李章将信将疑地收好线人归还的画像，开始往他们口中所提到的柴炭司赶去，或许是心中揣了太多疑惑，竟在城脚处与一个老头撞了个满怀

    老头哆哆嗦嗦地道了个歉便又匆匆离去了，下意识告诉李章这个老头似乎不是凡类，但眼下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故而只是简单回头望了几眼，看对方没入人群便不再纠缠

    柴炭司位于城门最南边，一方面因为这里要动火烧制木炭，因此得远离上风向，另一方面也是满足四方五行的考究，以李章的脚力不多时便到了门外，按照线索，他先找到一个叫邓力的人，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便轻松进了内堂

    饶是已经入冬，但柴炭司内却依旧暖意浓浓，几个闷窑外围满了工人，此时正甩着膀子热火朝天地忙活着，毕竟宫中那么多皇亲贵族，取暖可全靠着这番小小田地

    “楚游，过来一下！”邓力招手唤来了一个年轻人

    循着声音望过去，李章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伙计，边走还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看面相倒确实有几分英气，且和画像扣得上，可是......这真的是国之未来？李章心里有些打鼓

    楚游是司里出了名的滑头，但眼前的这个矮个子浑身透露着杀神一样的气息，尤其是脸上那醒目的刺字，让他一点不敢放肆，只得按工头吩咐的老老实实去后堂冲了个澡，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随李章出门而去

    两人在路上并不言语，只闷闷地到了一处戏楼，李章奉命将楚游领进了包房，便扭头掩上门扬长而去

    饥饿和寒冷早已浇灭了楚游当初的念想，眼下他心里只想着混口饭吃，因此闲来经常跟司里的几个泼皮打探京中的活计，前几日正巧听说宫里有一些老头子有龙阳之好，这不由得让楚游两腿一紧，看眼前这装潢气派，莫不是......

    正胡思乱想间，帘子后走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此时正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自己，让楚游不禁浑身不自在，两股战战，几欲尿遁

    “过来，坐下”楚游心里是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最坏不过是那啥么，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先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吧

    “平时听戏不？”

    “听戏？没听过”

    “哦，也对...那这样，你我二人就在此地开个先例吧”龙螭拍了拍手，帘子便应声拉了上来，一出好戏就此开演

    戏曲内容其实并不复杂，讲的是一男子日常多行善事广交豪杰，然后有一天突然被告知是皇室曾孙，因政变逃难在外，随后被一帮文武大臣簇拥即位大统的故事，民间多喜听这一类的黄粱美梦，但因为楚游从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加上挑梁的花旦一手唱腔实在了得，因此竟看得如痴如醉，都落幕了还意犹未尽

    “怎么样？”

    “啊？很好啊，很好，谢谢！”

    “哈哈哈，你可听明白了？”

    楚游沉吟了一阵“不知”

    龙螭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出来吧”，不多时，先前的花旦便重新回到了台前，当着二人缓缓卸了行头装饰，好家伙，竟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

    楚游顿时被惊掉了下巴，但显然真正令他吃惊的还在后头，龙螭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老先生唤作庄奴，是先帝之前所立太子的家臣，因唱功非凡被当时的太子妃拜为老师，与其一家最是亲近

    太子被废后，墙倒众人推，曾经的亲信都倒戈投靠了先帝，太子心中有气从此一病不起，先帝好心派人送去良药却被有心人换成了夺命散，太子服下之后登时没了气息，太子妃悲痛欲绝之际为保亲生骨肉偷偷从宫外找来一男婴，将自己的孩子调包了出去，临行前特地将太子曾经的玉佩拆做两半，一半给了小世子，一半给了庄老先生，为的就是日后若有机会还能还世子一个名分

    今日我请老先生来，可不仅是为了让他重操旧业登台演出，刚才那出戏，你可真的听明白了？”

    再次被问起这个问题，楚游开始慌了，呆呆地坐在那里不敢应答，龙螭接着问道“我猜，这位小友身上恰巧有一块玉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