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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昭穆之序

    所以,柳下惠在鲁国的威望非常高,他也经常通过与弟子交流而对国政提出自己的意见,甚至有时针砭时弊。幸亏当时的执政上卿臧文仲也是一位大贤臣,听到柳下惠的意见后,能够及时采纳,避免了一些乱政现象的产生。

    公元前625年,当时的柳下惠已经96岁了,自己经历的国君已经从鲁恒公、鲁庄公、鲁闵公、鲁僖公到了第五位鲁文公了。也就是说,鲁国历史上一位相当有作为的国君鲁僖公已经薨了。

    一应丧礼按规定程序完成后,这就到了冬祭大典。当时负责鲁国公室宗亲事务的宗伯由夏父弗忌担任,他认为鲁僖公的功绩要远远大于那位仅仅当了两年国君的鲁闵公,所以就不按常礼,在祭祀中将鲁僖公排在了鲁闵公之前。

    这令具体负责太庙一应事物的主事非常不解,就对夏父弗忌道:“领导,这个不符合昭穆之序,不应这样摆放。”

    昭穆之序,指宗庙的辈次排列。古代宗庙制度,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不设庙。比如鲁国到了鲁文公时代了,按礼共有五座宗庙。太祖庙即周公姬旦的庙居中;再在左侧设鲁僖公庙,对应右侧设鲁闵公庙,再到左侧设鲁庄公庙,对应到右侧设鲁桓公庙。在左侧称为昭,在右侧称为穆,这就是昭穆之序。

    那诸侯国君薨一个,这些庙不就都要变了吗?是的,那就将最远关系的那一个先君的牌位,请到中间的太庙去。其余四座庙按昭穆次序,重新安放牌位。

    对诸侯国来讲,除非严格实施了嫡长继承制且又历代国君未发生过什么意外,否则昭穆之序并非严格按照直系血亲排序的,而是要按照诸侯国君为序排列的。这就导致了国家太庙中的五庙,其上溯不可能是父亲、祖父、曾祖、高祖这个次序。如鲁文公时期动的这个宗庙,鲁僖公和鲁闵公就是兄弟关系。

    天子、诸侯家的宗庙建造于门中左侧,大夫家门进去后左侧为庙,右侧为寝室。至于庶民不准设庙,那庶民祭祀祖先怎么办?这个也有规定,就是在寝室中灶堂旁设祖宗神位。

    古时把人生前与死后是紧密联系起来的,活着时要吃饭,死了也要吃,这个吃就是靠后人祭祀供奉。得不到供奉祭祀,就意味着要挨饿。所以,国君去世后,能否进入宗庙,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国君薨后,会被安排进宗庙,有的如是弑君得来的君位,如鲁废公,就不给进宗庙。

    宗庙是供奉历朝历代先君牌位、举行祭祀的地方,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不准设庙。这个规定延续了很长时间,但到大汉王朝起,皇帝开始修陵园立祠祭祀先代帝王。到了大明王朝,明太祖始创在京都总立历代帝王庙,到明朝嘉靖皇帝,在北京阜成门内建立历代帝王庙,祭祀先王三十六帝。

    这个我们扯得有点远了,我们接着讲鲁国公室关于鲁僖公为先还是鲁闵公为先的争论这事。

    听主事官员提出自己的问题,夏父弗忌把眼一瞪,道:“这有什么不妥的?僖公之明德,远大于闵公,那自然可以将僖公位列闵公之上。”

    主事辩驳道:“宗庙自有宗庙的规矩,宗庙的昭穆次序,是用来排列世系的先后,理顺后人的亲疏关系。祭祀是一个讲究孝道的最高礼仪,与其在世时的功绩又有什么关系呢?

    乐师和史官的职责是记载世次国君的先后,宗伯和太祝的职责是明确昭穆的次序,不能越礼。如今,您以明德之别,混乱世次之序,把僖公排在闵公之前,这就是越礼。

    请您好好想想,从商人最早的首领玄王到主癸,都不及汤的明德,从周人最早的首领后稷到王季,都不及周文王和周武王的明德,可是商人、周人在冬祭时,并没有因此把汤和文王、武王排列在他们最早的祖先前面,这就是守礼。我们鲁国怎么可以违反这么重要的礼制呢?”

    夏父忌伯说不过这位主事的直接下属,但他是领导,自然有领导的大杀招:“到底你是宗伯还是我是宗伯?啊?你难道可以违抗领导的命令吗?”

    得,就这一句,就把主事给闷杀了。主事无奈,只好按夏父弗忌的要求,在冬祭时将鲁僖公放到了鲁闵公之前。

    当弟子将这事讲给柳下惠听后,柳下惠叹了口气道:“僖公又有什么真正的明德呢?宗庙主事所言,合乎礼仪,夏父弗忌所为,违犯礼仪。唉,不祥啊。夏父弗忌违礼已不吉祥,用违礼的话教训下官也不吉祥,随意变换神主位次也不吉祥,没有明德反升到前面也不吉祥,前两条违犯了人道,后两条违犯了鬼道。看来,夏父弗忌定有灾祸啊?”

    弟子李四问道:“老师,您说那个夏父弗忌定有灾祸,这个灾祸指的是会被刑杀,还是会得病早亡?”

    柳下惠又好笑又好气,心道,自己的意思就是那个夏父弗忌如此胡作非为,还听不进人家的好言相劝,这样的人迟早会摊上事。至于会摊上什么事,自己又不会关杜仙,怎么知道?

    但既然弟子问了,只好回答道:“这个不好说。假如这个人身体壮实,也许会侥幸而尽天年。但即使是寿终正寝,也一定会有灾祸伴随。”

    真的吗?是真的,因为据说夏父弗忌死后,下葬的时候他的棺椁忽然起火,烟气直上天空!

    这事有点玄乎,但一个人做了坏事,哪怕活着时貌似没有得到报应,死后要么自己不得安宁,要么祸及子孙后代。这是古代人们最朴素的为人处世原则!

    其实,对夏父弗忌,柳下惠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当时已经成为执政上卿的臧文仲。夏父弗忌如此胡来,被后人视为鲁国历史上难得贤相的臧文仲居然不勒令整改,这说明鲁国确实要走下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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