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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端木赐的预测

    端木赐很认真地观着这次朝见礼仪,只见邾隐公昂着头抬着胸仰着脸,用两手高举玉璧进献给鲁定公。

    鲁定公则是稍弯着腰稍俯着身稍低着头,无比恭敬地用双手接过这块玉璧。

    有问题吗?

    看起来没有。要知道,鲁国是全世界最讲礼仪的诸侯国,国君表现出了谦虚有礼的样子。

    但端木赐却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这个细节正好被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叔孙州仇给看在了眼里。

    朝见之礼结束后,叔孙州仇邀请端木赐回府,并留了饭。

    席上,叔孙州仇问端木赐:“今日国君接受邾子朝见,州仇见子贡先生摇头叹息的样子,不知何故?”

    端木赐闻言,略带尴尬地笑了笑,道:“不瞒叔孙上卿,赐见两位国君今日仪态表情,不禁有感。”

    叔孙州仇奇道:“哦?国君与邾子今日之仪态表情,州仇看来并未有异,难道子贡先生看出其中哪里有不对劲之处?”

    见叔孙州仇礼遇自己,端木赐也就直言相告了。他放下酒杯,正色道:“赐依礼仪而分析,两位国君恐怕命不久矣!”

    啊?

    叔孙州仇听得眼睛和耳朵都直了。

    端木赐解释道:“赐闻之,礼仪,乃生死存亡之本。身为国君或执政大夫这样的重要人物,其言语、进退、神情、举止等都要依礼仪而行之。

    在重大外交场合或重大国事活动中,如朝聘、祭祀、丧事、征战等活动中,重要人物的言行举止是否符合礼仪,是非常重要的事。

    今日赐观国君接受邾子朝见之礼,两位国君均不合礼数,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心不在焉甚至心如死灰的样子。

    邾子进玉时,昂着头抬着胸仰着脸,还用两手高举玉璧进献给国君。这是什么样子?骄傲的样子。

    国君受玉时,弯着腰俯着身低着头。这是什么样子?懈怠的样子。

    国君骄傲,国家易乱。国君懈怠,病兆之相。故赐推测,两位国君都命不久矣。而且,这一次国君是主人,恐怕要先邾子而去世。”

    叔孙州仇听后,不由在内心哂笑:儒家子弟,总是夸大礼仪且言过其词吧。

    放到现在,谁都会如叔孙州仇一样,对端木赐之言嗤之以鼻。

    什么跟什么啊?凭着所谓的礼数不合,就断定人家活不长久?

    要知道,鲁定公自从再也不关心国政后,他就如同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一样,根本不用操心这个事那个事。

    他甚至还修建了蛇渊囿,享受着来自齐国的一堆东方美少女,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这种状态何等潇洒,会命不久矣?

    是的,鲁定公如今只需要在必要时代表鲁国出个面而已,其主体责任基本剩下一个:敬奉神灵。

    敬奉神灵,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祭祀。

    公元前495年3月,鲁国按惯例举行郊祭。郊祭得用到高大上的牺牲,牛。

    这又涉及到卜牛这个环节,前面我们讲过,牺牲用到的牛必须是高大上的,即健康且漂亮的牛才可以用作牺牲。

    卜出来的牛,要精心专人专地喂养,在郊祭那一天才会被杀掉用作牺牲。

    但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当郊祭之日需要杀牛时,那头精挑细选卜出来的牛,居然成了残次品!

    原来,前一天晚上,不知何故,一大群鼷鼠钻入牛圈,将那头本来健康且漂亮的牛给咬得遍体鳞伤。

    被人发现时,这头可怜的牛已经奄奄一息。当主事的官吏闻讯赶来时,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怎么办?一切推拿重来,必须重新卜牛,再重新选定郊祭日子。

    这样的事,往往被人认为不吉利!

    令鲁国人揪心的,是重新选定郊祭日子时,发现在接下来的四月份,没有一个适宜郊祭的好日子!

    那怎么办?再往后推,只能选定在五月份。幸亏五月初一是好日子,那赶快定下来。

    于是,本就依礼在四月前后完成的郊祭,居然一拖就拖到了五月初一。

    这意味着什么?完全不合礼数!

    完全不合礼数会如何?有人要为此承担责任。

    这次承担郊祭不合礼数责任的,是鲁定公。

    公元前595年5月22日,鲁国第二十五任国君鲁定公薨。

    诡异吧?至少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这实在太诡异了。

    年初时,鲁定公在朝见之礼时不合礼数。郊祭时,敬奉神灵又不合礼数。于是,老天和祖先都火大了,一把将鲁定公的命给收了去。

    这个显然是迷信主义,我们可不传播迷信。但春秋最权威的史料就是这样记载了这些事!

    而且,正因为孔子新招收的弟子端木赐从礼数角度预言鲁定公命不久矣,居然还言中了!

    礼数,看来真的太重要了!

    鲁定公去世后,那位同样被端木赐预言命不久矣的邾隐公呢?

    呵呵,邾隐公活得好好的。听说鲁定公去世了,邾隐公又大老远地从邾国跑来,亲自参加鲁定公的丧礼!

    邾隐公确实对鲁国太恭敬了,他也确实太害怕邾国会被鲁国一口给吞了,所以这一次邾隐公跑到鲁国来奔鲁定公的丧,居然又是违反相关礼仪规定的。

    因为一国之君去世,不需要另一国国君亲自前来奔丧,更不需要另一国国君前来送葬。

    但春秋走到了这个时候,那些个小国诸侯已经完全不再坚守所谓的礼数了。他们纷纷自己给自己降低身份地位,背负着非礼的历史责任,努力拍着大国诸侯的马屁,目的只有一个:努力在这个春秋江湖活下去!

    如到鲁定公下葬时,即公元前495年9月,滕国国君亲自赴鲁国送葬。

    大家都不再顾及着礼数了,孔子啊孔子,你的高端礼教学说,还有人愿意接受并实践之吗?

    但孔子仍旧坚持着,这是他的初心,也是他的使命。克己复礼,如果那么轻松容易的话,自己何成大师?

    走自己的路,让人家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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