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罚

    “芸芸众生,神你为何渡我不渡她啊!”

    ……

    凌霄殿,跪着一个女子,她身形有些单薄,感觉随时都会晕过去挂掉,但她依然咬紧牙关,仿佛长跪不起是她最后的倔强。

    “你就算跪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坠入轮回,你要记着,你是神,六界不通…”神界审判吧啦吧啦的说了很多,企图劝说她好好待在神界。

    但她心很乱,什么都听不进去,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天神落泪,地动山摇,人间的某地山洪暴发,一片汪洋。

    “哎,罢了,缘起缘灭,因果循环,既然你执迷不悟,但愿你在人间能受得起天罚。”审判叹了口气,一挥手,便是一方天地。

    ……

    “要生了,要生了,佛祖保佑一定是个男娃……”

    凌晨三四点钟,寒风萧瑟,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一户人家此时灯火通明,院子里燃烧着自制而成的篱火,村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

    家里的大人们都聚在土坯垒成的耳房门口,焦虑的等着孩子降生。

    因为前面生了几个姐姐,所以大概是觉得生孩子没有那么娇贵,就没有找四邻八村的稳婆过来。

    大伯母手上拿着开水煮过的剪刀,边上放着几盆热水,就这样焦虑的等着。

    随着一阵眩晕,她投到了妇人腹中,十月怀胎,终将坠落,她成了我,我即是她。

    我在肚子里封印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像人一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实在憋不住了,就顺着产道自己爬了出来。

    “哇呜!”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哇的一声哭了。

    阴暗窄小的屋子,角落里还趴着几只蜘蛛在睡觉,满是补丁的蚊帐黑一块,蓝一块的,早就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床对面的土墙上挂着一顶军绿色的帽子,帽檐上的红色五角星格外引人注目。

    “生了生了,又…是个丫头。”从大伯母稍稍失落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

    “嘶!”我一哆嗦发现是真的冷。

    此时此刻正值冬季,就算那窄小的窗户糊上了旧报纸,也是冷得瘆人。

    床上发黑发硬的棉被早已看不出年份,再看家里的其他人,得咧,拖鞋,薄薄的衣服补丁垒补丁的,是真穷啊。

    我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就这样被随意收拾整理一番,大家就都回去休息了。

    毕竟大冬天的天还没有亮,而且又是个丫头片子,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洗三宴之后,大伯母整理好他们家的行李,准备到镇上工作的地方报道。

    在九十年代初,能有份稳定的工作,算是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的了。

    就这样,我奶叫了比较亲近的亲朋戚友和邻居,杀了只鸡,买了两斤肉来稍微庆祝一下,年初时节,山洪突袭,把地里的庄稼都嚯嚯了,实在没有太多银钱来大办宴席。

    这破旧的小屋,暗淡的光,唯一值钱的就是那灶台上的两只锅了。

    家徒四壁,世态炎凉,我都怀疑我会饿死,根本轮不到天罚。

    就这样,在家里过完满月,我奶说要带着我去大伯家,都三个娃娃了,再养一个怕是粮食不够吃,而且专门一个人带娃也干不了活。

    也许是身受天罚,我病倒了,整天病病恹恹的感觉随时都要去阴间报道,有人说是在肚子里营养不良,有人说是命格太弱,天生难养活。

    没办法,什么草药,吃食都没起什么效果,诊所也是日日报道的常客,但是都找不到原因,今天头上生疮,明天这痛那痛,在折磨家人的同时自己也过得水深火热的。

    偏偏自己说不出话,一开口就是哗哗地哭,哭的震天动地,家人烦躁的只想扔出去。

    期间还找了大仙来作法,一个个的都是摇头叹气,说着没这个命来养这个娃,也不说是个啥命,天命不可违么。

    后来就在所有人要放弃,准备送人的时候,一个算命先生说,凡人无法养活她,只能看看天上的仙人们有没有可以抵得住煞气的,愿意认养她了。

    哎,都说封建迷信害死人,可偏偏就是封建迷信救了我一命。

    在作法祈求神明的时候,一直没有转过头来的神,都冷漠的觉得既然是天罚,那就该受着。

    过了很久,一只黑狗动了。

    它是啸天犬,二郎神的宠物。

    在众神愣神间,它就跑过来,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看,可能是它刚开智,自己也是个崽子,所以看到人类的小崽,就特别好奇,高兴。

    它摇着尾巴,用前爪不时的逗弄小孩,还冲着它的主人叫。

    “喜欢?”

    只见哮天犬重重的点头,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二郎神认命的接受认养这个小孩,谁叫他宠狗呢。

    喜当爹的二郎神神情无奈,说了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以后她就叫佛月吧。”

    “哮天既然喜欢她,那就在她身边守护着,直到成年。”

    在众多仙神的目光下,他只能这样应下了,显然他是个大度量的神,连自己最爱的宠物都舍出去了。

    像是感应到一丝不同,我慢慢好了起来,虽然看起来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夜晚不会无缘无故的哭喊疼了。

    ……

    缺衣少食,家里个个都是面黄肌瘦,早上都是早早的去田地里浇水,拔草,中午抱一捆青菜回来,炒个青菜,就着吃个稀的见底的粥水,再把老的菜叶帮子剁碎加水加米糠,投喂同样瘦了吧唧的小猪仔。

    家里没吃没喝,已经揭不开锅了,所以愁苦的爸妈硬着头皮把家里老二送外婆家去。

    思虑再三,收拾了几件衣服,翻山越岭,走了七八里路,把我二姐送到外婆家去,哭着托付舅舅们帮忙照顾孩子,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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