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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熊心豹子胆

    月光下的“自在林”银霜笼罩,四下异常的寂静。

    幽深的古井中,此时却有一盏油灯正在燃烧着,昏黄色的火光照亮一方阴暗,打在两个人的侧脸上。

    一人神色凝重,借着光影瞧的七七八八,那人便是对牛弹琴的老道,另一人则是披头散发,眼睛呈现非正常的赤红色,身上不时散发出时强时弱的太阴黑气。

    她的身前则是冰霜一片,寒气逼人刺骨。

    二人皆是盘腿而坐,老道一双手抵在那人的后背,掌心释放出无尽的太阳白气,试图将杂乱释放的太阴之气化解吞噬。

    一旦任由太阴之气暴走,她便会被自己体内的侍气活活的折磨致死,若不是事先封住周身气脉要穴,她不可能这么安分。

    此人身形如枯槁的老人,脸上的皮肤卫微皱,呈现暗黄色状态很差,瘦的皮包骨头已经脱相,双眸微凝面色略显痛苦。

    每当接近月圆之夜,枯槁老人体内的太阴之气,就会被天上的太阴所影响,导致太阴之气不受控制的横行,整个人的状态会变得糟糕,行为举止相比以往更为癫狂,一年之中至少经历三次痛苦折磨。

    眼看还有几日,不料提前发作,老道早就布下暗手,因此深夜得知病情,才会来此为枯槁老人疗伤。

    太阴、纯阳两股截然不同的侍气相互角逐吞噬,此刻已然见了分晓。

    只见得太阴之气退去,太阳之气散落一地,井底的冰霜融化,一股暖流铺散开。

    可老道的额头却汗珠密布,脸色略显发白,为了镇压这股太阴之气废了不少心神,饶是老道医术了得,这些年来却是束手无策,只能以药物辅助,终是治标不治本。

    由于之前枯槁老人奋力抵抗过度,忽地被迫撤力收功,以至于昏厥过去。

    老道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歪头注视憔悴而沧桑的面容。

    曾几何时,她也是位娇俏的女子,举手投足尽显英姿飒爽,一身道行独占鳌头,同辈中无人出其右。

    只是如今光彩不在,人老珠黄,等哪天真就恢复心神,是否可以泰然处之,想到这神色更为凝重了,一向追求大自在、大逍遥的老道,此时也经不住喟然长叹。

    “时机未到,太阴之气却提前反噬,难缠如附骨之疽,等到了上元时节,太阴表相虽缺,但已极致圆满,怕是吉凶参半。”

    老道默了默,眉眼微微一抬,对此很是无奈,其中缘由略知一二,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说不得,忽而摇头说道。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当下还是不放心,伸手又为枯槁老人把把脉,确认暂无大碍后,眉眼舒展开,便在一旁打坐调息,为了万无一失,今晚他得守在这,以后的一段时日更是如此。

    如果不是枯槁老人喜欢独自待在古井不出,也不至于不见天日大几十年,遭受幽冷孤寂之罪,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老道无能为力实在痛心疾首。

    前些日子出去,不远千万里就是为了寻找一味珍世奇药,如今药引已然到手,兴许能彻底解决太阴之气反噬的问题。

    倏然。

    身侧那盏油灯燃烧的火苗摇曳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旁的枯槁老人,见她双眸紧闭,呼吸平稳,显而易见这不是她捣鼓出来的动静。

    那双柔和的眸光一转看向油灯,恢复如初的火苗,当即又连连摇曳,井底光影几度流转,眼看油灯似乎随时会熄灭,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呼”的一下,反而烧的更旺了。

    要说井沿有风尚且说得通,可是古井幽深哪里刮来的邪风,竟能吹到井底,实在匪夷所思。

    事出反常,必有孽障作祟。

    老道盯着火苗一言不发,沉默片刻目光陡然一凝,脸上尽显祥和,眸子里却是倒映着萤火幽光,不难揣度该是怎样的情绪。

    “呜”的井底一暗,老道的身影不见了。

    视野蓦然一转,斑驳的井沿上,赫然伫立一人。

    见得这人双手自然下垂,宽大的道袍紧随冷风浮动,浑身丝丝缕缕的太阳之气缭绕,忽地微眯起眼睛,低头俯视地面。

    陡然,抬手一吸一小撮幽绿粉末,汇聚成球悬浮在手心,嗅了嗅,眉头皱了起来,随后微一抬头看向一方,观神色不知心里在沉思着什么。

    稍许,迎着月光的老道嘴唇蠕动不止,却偏偏听不到半点声音。

    而顺着老道目光所看去的方位,自脚下的古井向西,连绵两百丈有余,一共四道人影浑身侍气裹挟,正以极快的速度,各自保持一定距离,穿梭在丛林之中。

    虽说一行人神色不一,各怀鬼胎,但目前的方向是一致的,脚下发出细微“哒哒哒”的声响。

    一个身背大石剑的高挑中年男人,披着一身黄皮子,顶着鹰钩鼻,眼睛凹陷进去,看面相似乎不是好惹的家伙。

    思来想去,似乎是动了歪念头,最终忍不住停下脚步,绝不是跑不动了,而是不想就此离去,欲要往回跑,不忘掷地有声道。

    “赏单上的人兴许就在井中,甭管是死是活,是真是假,总要下去一探究竟,而不是像现在跟丧家之犬似的,沦落到夹着尾巴闷头逃窜的境地。”

    他这么一停,又说出这番看似自嘲的话,其他人感同身受,不自觉的也跟着停下脚步。

    在场的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能修行到今天的道行,该有的血性还是有的,话说的虽糙,但句句在理。

    得见此幕,中年男人会心一笑,想来他(她)们的心思已动,便接着鼓动人心,听上去极为有理有据。

    “就算交上手,凭我等四人合力出手,难道会惧怕一个老道士不成?”

    一身夜行衣行头的凤眼大叔,迟疑片刻,是最后停下的,不由皱起了浓眉,一双丹凤眼回头看了看另外两人动摇的神态,当场隔着一段距离,冲着自以为是的家伙,霍然破口大骂。

    “老牛,你是蠢货?你当老道士是何等人物,那人恐是道家阴阳双子之一,也是你我可敌的?行踪已经暴露,此时不走,再想走时,可就走不了了。”

    三人不闻其名,但听的阴阳双子就足以倍感震慑,放眼“壁上观”的江湖那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们成名之时,各自还是无名小卒,有无降生也是有的。

    据说,前任阴阳双子两百多年以前,就齐齐隐居道家发源地“半壁河山”,就此不问世事。

    之后,江湖便无阴阳双子一说。

    那么,为何会出现在“藏花山脉”。

    众人没有半点废话,他们心中虽然疑惑猜忌,但此刻不是揣度计较的时候,立马调转脑袋拔腿就跑。

    也不是他们不想御空飞行,而是之前就知道,压根就飞不起来,因为在看不见的上空中,老道布下了隐秘的禁制法阵,否则不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出现在井沿上的老道,没敢吱一声,就选择跑路,而非飞行。

    李长生作为这次任务的领头羊,几人先前两日已经踩过点,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古井是不会有人来的,只是老道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原本的计划。

    这时。

    四人同时听到一道深沉的嗓音,身心不禁猛然一震,赫然是有人使了千里传音,犹如在耳畔与人说话无二样,就听得老道说道。

    “诸位离得太远听不清呐,不妨往这边靠拢靠拢……算了,远来皆是客,施主大可来去匆匆,贫道却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李长生暗道一声不妙,没想到这老道真的要追过来,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最糟心的事,眼下顾不上那三人的死活,自己跑在最前面,却少不得说道一句。

    “老牛,看你干的好事!”

    “怪我?”身后的中年男人听了自然不乐意,一边跑边质问,“如此被动,归根究底是你隐瞒实情所致。”

    一位以面纱遮挡脸蛋的女人,听声音有些年头了,搁心里暗骂二人没脑子,都这个时候了,竟有心思推卸责任,真是那位追来可是开玩笑的?

    施媚娘脸上的面纱飘飘,忽地掀起一角,那脸蛋竟是水嫩光滑,属实出人意料,立马言语打断二人的争执,做起和事佬打个圆场。

    “二位别急于呛火,是非功过姑且不谈,当务之急是共同应对强敌才是。”

    井沿上的老道施为“风吟息法”,远处四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脚下忽地轻轻一点,一座白莲大阵赫然乍现,将井口周边全然覆盖。

    而老道则是化作人形白烟,眨眼间已是十来丈之外的林中虚影。

    另一位头戴斗笠的汉子,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木箱,他也是有脾气的人,闻言冷哼一声,接茬道:“老李,是你耍了我们,当初可没说是阴阳双子之一守护的目标,你是何居心?”

    “放活的人本就没说,接活的规矩就是爱接不接,没人威逼利诱,你会不懂?现在跟我扯什么混账话,我没嘱咐过危险性?谁又放心上了?”

    李长生心里极为不快活,来时说的很清楚,目标人物极度危险,当时一个个自诩绝顶之境之下,少有人能敌,如今立马不行了,只会恼羞成怒指责他人。

    他能认出老道是谁,缘于曾经见过一张青年画像与他极其相似,阴阳双子名气很大,但是真正见过的人少之又少,这与二人很少踏足江湖不无干系,何况还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

    那么,他为何敢肯定老道是阴阳双子之一呢,关键是他也没证据否定他不是啊,换做是你该怎么想,又该怎么做。

    当时他是打过退堂鼓,选择一走了之的,但是这活的赏金太过诱人,实在让人无法抗拒。

    李长生话锋一转,指责道:“明明是老牛鲁莽生出的事端,与我何干?”

    “你……”

    老牛欲要出言反驳,却是没能说出口,便被一人打断。

    “贫道既然来了,何不坐下聊聊。”

    倏然。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老道声音悠远绵长,好似从四面八方涌来,使得四人陡然顿足,皆是暗道一声来了,下意识已然做出防御的状态,紧绷的心神,谨慎的目光环顾一周。

    李长生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发颤道:“正如前辈所言,坐下聊聊何尝不可。”

    老道悠然说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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