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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巧了

    “啊?这也能……嘶!”

    走近的掌柜提灯照了照二人,瞧着都是年少模样,不由得让他陷入疑惑,年轻人往他这跑倒是稀奇,这地方也是瞎晃悠的?

    何况今天是大团圆的节日,今天本就没打算做生意,卧在里屋抽烟呢。

    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往外赶人吧,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看谁不是潜在目标?便一如往常的介绍起项目来。

    “从头到脚衣冠鞋,唢呐班子吹鼓手。起灵抬棺扶灵运,素衣粉面是哭灵。金童玉女神人像,八山四海定龙穴……

    小店想你所想,想你所不想,做你所及,做你所不及,致力为天人打造至高无上的第二个家。”

    搞不懂登徒子搞究竟什么名堂,反正也闲着无事,东方夭也便真的四处逛逛瞎胡闹呗,听了少不得说道一句,“嗬,倒是齐全。”

    墨鱼儿看了看,最终指着墙角一口落了灰的棺材,言简意赅道:“没那么麻烦,这样的来两口。”

    “那口?”掌柜的顺着手指的方向提灯走去,忽地吹了一口气,灰尘乱飞,“咳,咳咳,这玩意生虫了不经折腾,你也要?”

    “没那么多讲究,要这玩意,只为了讨个吉利罢了。”

    掌柜的万分疑惑,想要再说点什么,头上三尺有神明,可不敢乱说,结果墨鱼儿一杆子打翻,盖棺定下这个事。

    很快,俩人走出了商铺,视线顺着半扇门往里深入,得见佝偻着腰的掌柜的,双手提着灯站在幽暗里,身后各式各样的纸扎,好似群魔乱舞将他簇拥着,油灯之上的迷惑双眸目送少年少女。

    而牌匾之上,赫然写着红色字样的“千蚨祥”。

    一座宅院对外的各个大小门纷纷紧闭,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可里面却是披红挂彩,说热闹也热闹,说不热闹也没那么热闹。

    这时,爬在房顶的一人开口道:“这一大家子心真够大的。”

    同样趴在一旁的少年轻笑一声,“等会儿我把东西往下一扔,你就吹一个曲子呼应我。”

    她点点头,打包票道:“小意思。”

    呼哧!

    本是热热闹闹的庭院,忽然出现一大片阴影,好似能遮天蔽日,紧接着“哐当”一声,顿时招来院里众人的凶光,只因一口黑木棺材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一曲格格不入的悲伤箫声乍起。

    阮霄尸骨未寒,一夜之间族变,家主之位也已定下,本是大喜的日子,但碍于旁人口舌,不好大操大办,如今一口棺材突然搅局,实在是晦气至极,这是“哐哐”打他的脸啊。

    “谁,是谁不要命了!”

    新任家主阮惊天骤然笑意全无,扔掉手中杯盏,眸光尤为冷竣,送棺吹哀曲,他娘的这是来挑衅的,忽地怒气冲冲的冲出人群,定睛一看,只见屋顶上面站着一袭血袍少年,揣着手,却不见吹箫的那人,一眼便认出他了。

    “是你!”

    墨鱼儿俯视而下,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又看了看围上了的一些人无动于衷,扬声说道:“人已送到,此事也了,诸位吃好喝好,不必盛情留我,告辞!”

    话音落下,墨鱼儿纵身而起,一个华丽的后空翻消失在众人眼中。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咔嚓!

    盯着那口煞风景的黑木棺材,恼怒至极,阮惊天气不过,反手一掌劈断身侧水桶大的柱子,憋屈,实在是憋屈。

    如出一辙的法子,在一阵悠扬大气的箫声中,墨鱼儿硬着头皮望着张大家族披麻戴孝的一干人等,见来人是他,一个个的谨慎的抄起家伙,他只得大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小子可不是来找茬的……

    来此是为了给张大家族一个交代,只需开棺验尸,一看便知是遭了谁的毒手。”

    哧哧哧!

    张家一个族老上前打开一角,低眉看去顿时呆住,脸色阴沉的他一掌劈碎了棺材盖,压着嗓子说道:“道门欺人太甚,将阮霄送来是何心思?”

    “你别吹了,快跑!

    那个,误会,都是误会……不小心弄混了,诸位亲自去阮大家族讨要吧,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族老抬头望去时,墙头上已经没人,但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脑子里,一身怒气自然不言而喻。

    哒哒哒!

    啪!啪!

    俩人快速的几经腾挪跳入一处后巷,见无一人追过来松了一口气,落地起身的东方夭也随手卷着一缕头发,边走边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墨鱼儿脱口而出,“你不也一样嘛。”

    她却不这么认为,矢口否认道:“谁让本姑娘善解人意呢。”

    ……

    一个子不算矮小的店小二,指着一个不怎么修边幅的道士,身高不及道士肩头,嚷嚷道。

    “哪来的臭道士,身上没钱还敢打酒吃,你这是想吃霸王餐么?”

    “哎……你这伙计怎么说话呢,你说我没钱可以,但骂我臭道士不可以,贫道身上干净的很,不信你靠近点一闻便知。”

    那道士一边靠近那伙计,一边提着嗓子,拖着腔道:“不如贫道给你算一卦,测吉凶、推姻缘皆可,抵那酒钱怎么样?”

    “啊呸,不怎么样,你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我就一肚子怨气。”

    那店小二一听怒了,情绪极为激动,吓的道士一哆嗦退了一步,咧嘴骂娘道。

    “狗日的玩意,前些年村口路过一位瞎眼算卦的老头,就给俺卜了一挂,嘿,不料那人为点钱财,一咧嘴胡说八道。”

    “说俺乃富贵之命,二九年华就可喜结良缘,如今三九年华已是出了头,落得跑堂的差事不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们这些个跑江湖的忒不是东西了,都逮着我一个人,往死里坑骗是与不是?”

    “啊呸……贫道生平最痛恨这等江湖骗子,简直败坏我等名声,下次若是见着,贫道非打死他不可。”

    那道士见些许驼背的店小二,暗暗轻叹一声,“那瞎子还真是缺德,连你也骗,竟把贫道要说的说辞,给提前说了。”

    店小二怒喝道:“臭道士,你这眼神分明是瞧不起我,来人,把他乱棍撵出去。”

    驼背小二一声吆喝,后堂跑出三四位手握粗棍的大汉,道士打眼一瞧,道袍猛然往下一抖,突然大喊大叫道。

    “哎呦,店大欺客要打人了,还有没有人管了。”

    顿时迎来众人的纷纷侧目,神仙楼陡然静默一片。

    “咦……是他。”墨鱼儿打眼一瞟,惊惑道:“这人怎么跑这来了。”

    桃花姑娘撇过头问道:“他是谁啊?”

    墨鱼儿不淡定地道:“那个憨道士。”

    “慢着,谁说贫道没钱了。”

    道士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算是见着亲人了,咧着一嘴小白牙,笑的兜不住嘴。

    “哎,你,你拿开棍子,起来,借过别挡道,那是我过命的墨……墨兄弟,他有钱,账算在他头上。”

    墨鱼儿见他招呼自己,瞬间又低下头,不在看他,若是可以,他实在是不想与这个傻道士走的太近。

    “墨某某。”

    这道士大步流星朝他走来,如遇多年老友,爽朗笑道:“贫道出门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吉之相,果真出门遇见贵人,酒菜钱这下有着落了。”

    “破憨憨。”

    墨鱼儿见他都来到桌前了,总不能视若无睹吧,抬起头,乐呵道。

    “好巧啊,什么风把你给吹这来了。”

    “咦,你这兰花发带秀里秀气的甚是好看,不如送贫道得了。”

    破道人不在乎他的称乎,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径自坐下,忽道:“咦,奇怪,怎么与这位姑娘的发带一模一样。”

    破道人掐指一算,恍惚道:“哦,贫道算出来了。”

    东方夭也听二人的谈话,好气又好笑,还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头不语。

    “墨某某,你老实说……”破道人坐起,眼神掠过周遭,神色慎重,行为怪异,附耳悄声道。

    “你……你这性取向是否与常人不同,你放心说,贫道这人向来嘴严,保证不乱说。”

    东方夭也闻言一脸愕然,心说这道士确实够憨,随后掩嘴捧腹大笑。

    “滚滚滚...…”

    墨鱼儿俊俏的脸,“唰”的一下子黑了下来,抬手将他掸开,一脸嫌弃,押着嗓子痛骂道。

    “你呀的才有病呢,你这憨货胡乱诌些什么。”

    “你莫要动怒,贫道懂你,不说就是。”

    破道人坐下,扭头冲着方才的店小二,趾高气昂道:“小二,两坛酒,三只叫花鸡。”

    墨鱼儿略微撇嘴道:“你有钱么?”

    “没有啊。”

    破道人义正言辞道:“不过你有啊,该不会这点封口费,都舍不得花吧。”

    “造孽啊!”

    墨鱼儿哑然失笑,“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憨货。”

    破道人嘿嘿一笑一扭头,仔细端详桃花姑娘竟愣了神,墨鱼儿看不过眼,一抬手在他眼前晃悠,忽道。

    “喂,破憨憨过分了啊。”

    破道人连连咂舌,羡慕道:“啧啧,墨某某,你好生福气啊,这姑娘也太好看了吧。”

    “那是!”

    墨鱼儿眉飞色舞道。

    桃花姑娘抿嘴一笑,轻声道:“德性。”

    破道人望着墨鱼儿,笃定道:“这姑娘不会是你妹妹吧。”

    “……”桃花姑娘无语。

    “你闭嘴!”

    墨鱼儿压根不想理他了,威胁道:“你再说话,酒菜的钱你自己结。”

    “瞧瞧你这人忒没意思,没两句话就恼火,脾气躁容易短命,但是你不必担心,谁叫你有缘结识了贫道,我这里正好有道家养身静气篇,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尤其对症你的暴脾气。”

    破道人见他眼睛似要喷火,赶紧闭口不谈,埋头专心吃糕点,没一会嘀咕道:“熟归熟,钱还得照价给。”

    青衣姑娘低眉瞟他一眼,说话一针滋血,扎的那道士猝不及防,调侃道:“道长绝非江湖混子,怎么会身无分文,流落此地骗吃骗喝?落得被人驱赶出门的下场。”

    破道人愣住了,袖袍擦了一下嘴,清了清嗓子,讪讪道。

    “咳咳,钱财乃身外之物,在贫道眼中都是粪土,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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