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雨中的高速（二）

    周术回忆着苇名地种种，手上缓缓挥出一刀，那刀像是落在空处，但刀锋前遮天的雨幕就像是小姐闺房中的珠帘被莫名的风无意间吹开了，奔涌而来的死侍们也不过是地上被捎带起的灰尘，就这么轻轻地吹散去，变成了漫天乱舞地光点

    姜菀之看着这一幕觉得美极了，那根本不像是战斗，就仿佛一支惊世的圆舞，演员只一登台亮相，就倾倒了在场的观众，尽管现在，观众只有她一个

    好久不用【秘传·龙闪】了，周术深吸了一口气，清冷湿润的空气随着吸气经血管输向身体地各个细枝末节，周术身形如水，流向了仍然数量众多的死侍群

    仙峰寺地体术和苇名流地剑法在周术手里自由切换，身旁的死侍一个接一个倒下，喷薄而出的恶血随着雨水肆意流淌，周术的面目已经被暗红的血沾染地看不清了，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战斗过了，不必聆听哭号，不必背负罪业，眼前之敌，有死而已

    不少外围的死侍已经从爱哭鬼地哨声里清醒过来，或者说有人让他们清醒过来，向着停在路中间地奥迪车围了过去，攻其必救，要乱周术的阵脚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死侍们一旦足够靠近奥迪车就，好像迷失了方向开始左右乱撞，甚至不辨敌我，向着身边的同类狠狠地撕咬过去

    【蝶之幻术·无生之森】，这是蝴蝶忍者教给周术的，最得意的幻术技法，如果有敌人陷入此阵之中，是困是杀，都在阵主一念之间而已，当年平田宅邸秘密佛堂外，就被布上了此阵，野上伊之助母子俩不过是碰到幻术边缘，就已经一疯一重伤，而青出于蓝地周术不过是借着刚刚停车时发出的声光遮掩，就在车旁布下了这鬼神莫测般的防御

    那些神志混沌的死侍是抵挡不了这幻术的，所以周术并不着急，每一次忍杀都能带给他体力和气血的补充，奥丁不出来，自己就先杀光他的马仔

    就在这时，一枝扭曲怪异如枯枝的长枪，裹挟着璀璨的电光，自雨幕深处激射而来，周术暗暗心惊，立即抬手将楔丸横在身前，一声金属撞击的轻鸣后，号称必杀的昆古尼尔竟然被弹飞了出去，就这么斜斜的没入不远处的柏油路面

    昆古尼尔的必中必杀是书中写明的因果规则，但周术时机正确，能够弹反一切也是游戏里最基本的规则

    围住车辆和周术的死侍们，低着头退入了雨幕，随即四面八方同时回响起清脆的马蹄声，天空的雷光在厚重的雨云中翻滚，雨幕兀自亮起了一道白光，那光中立着一匹山一样魁伟的骏马，仿佛自远古起它就立在那里，它的身上披挂着金属错花的甲胄，鬃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错立在身下，支撑着它的躯体，怪异又充满奇特的美感。它时有时无的用暗金色的马掌敲击着地面，坚硬的路面因此翻开一个又一个的缺口。马脸上戴着錾金的面具，面具上空出的鼻口处，会在它每次响雷般地嘶鸣后喷出细屑的电光，

    但周术的目光并不在这匹神异无比的马上，因为马背上还坐着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的身影，他是如此巨大，以至于雨云雷光彷佛成了他的冠冕，绵延的大道成了他脚下的小径，白金间色的战甲在雨幕中散发着蒙蒙微光，他的神威肆意汪洋，倾泻在目力所及的每一处地方，而此刻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支缠绕着雷电的长枪，一如刚刚射向周术的那支。周术看着他仅剩的鎏金色瞳孔，神色慎重

    因为，这是奥丁

    在龙族的故事中，最后的恐怖或许是来自于尼德霍格复仇的怒火与审判，但那之前所有的骇人听闻都或多或少和眼前这位有关

    不由得周术不小心谨慎，如果有得选，周术根本不会这么早面对眼下的局面

    “你还是回来了，既然没办法杀死你，那过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愿意和你分享其余兄弟姐妹的骨血，叫你变强，直至度过最后的灾劫，共同统御新生的世界”

    马背上的奥丁开口，那声音掩盖了世间一切嘈杂，仿佛只要他开口，其余众生都在安静的倾听，但他说出的话，却让周术万分不解

    他要杀谁还没有杀死？这世上除了有数的那几位龙王和身份不明小路哥俩，有谁能和奥丁有恩怨还继续活着，甚至让他在那虚与委蛇？

    这场上现在有三个人，除去奥丁不算，还剩我和姜菀之，但感知里她在奥丁出场时，已经难抵威压晕了过去，这么说奥丁这话是对我说的，但今天不是我第一次见他吗，难道时间线重置了？妈的，好烦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周术心思电转，楔丸振刀入鞘，只看着奥丁一言不发

    白光中的奥丁翻身下马，但还没等脚落在地面上，身形就悄然缩小，等奥丁走到周术面前时，斯莱普里斯已经无声隐去，其本人也化为了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只是脸上还戴着那面具

    奥丁仿佛随意挥了挥手，大雨就在这一刻散去，路上流散的血水也在这一刻干涸，在这里，他轻易主宰着世上的一切，其他人不过任其摆布罢了

    奥丁手中凭空多了两杯红酒，他一边将其中一杯递给周术一边说“你吞食了我弟弟的骨血，我让人用莱茵炸了你一下，算是扯平。如今你不告而来，在我的尼伯龙根附近逛悠，我也小小吓唬了一下你的女伴，很公平。现在所有的恩怨已销，接下来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毕竟你和我同在王座上，本就该共同想办法度过命运的灾劫”

    周术接过红酒，学着奥丁的样子晃了晃酒杯，“合作的事情好说，不如你先和我说说你嘴里命运的灾劫是什么意思”周术当然知道这是指黑王的归来，但他很想从奥丁嘴里知道一些关于黑王陨落的真相，原书里小魔鬼总是语焉不详，夏弥更是绝口不提，反倒是奥丁偶尔会吐露一些关键信息。

    奥丁笑了笑，他脸上的面具变成了半面，露出嘴巴好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不管你是什么怪物，看来你还没有得到我弟弟真正的遗产，这么说当年的那一记加了料的莱茵虽然没能杀了你，却也是让你吃了不小的亏，回去吧，等你想明白自己是谁以后再来找我”

    奥丁的身影在话音落下时淡去，像是墨汁滴入水池般悄然晕开，让周术追问无门，对向的车道又有车灯穿梭其上，刚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