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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盛夏,王危

    自这一天后,三人就时不时来一趟小院,有时候一个人来,有时候两个人来,有时候三个人来,次数最多的是苏冰冰,最少的是邢浩。

    有时能歇一晚,有时上午来,晚上又离开。

    四个房间不多不少,刚好一人一个,一直打扫着,随时能住。

    安岁很少上街,自己头发长起来了,不像和尚,又跟正常人不一样,不伦不类的,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就不太出门,要什么都是李海出去买回来。

    让李海给自己讲街上听到的八卦,赵大娘家的孙子又打了谁家小孩儿,赵大娘端着豆花上门道歉。谁家有喜事,谁家死了人,赵家和钱家争田,孙家和李家吵架,周家的鸡啄了吴家的菜,吴家炖了周家的鸡。

    李海还怕自己无聊,从街坊那里弄来一只猫......除了不能出远门,安岁觉得还挺不错,把危险的猜测抛在脑后,自得其乐,感叹道:觉得生活也没那么差嘛!

    就这样进入盛夏。

    在这期间,苏冰冰使了个计策,让邢浩帮忙,把诛生堂里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一网打尽,从此彻底掌握了诛生堂,立了新规矩。列了个名单,上面的人均是大善大德之人,从商贾到朝廷命官皆有,苏冰冰要求诛生堂的人不得接这些人的暗杀任务。

    消息一出,四野震惊,直呼杀手组织开始讲良心了吗?

    很多人想方设法上这个白名单,获取名声,一时间江湖上各大‘善人’此起彼伏,但苏冰冰并没有公开这份名单,很多人开始谨言慎行。能够上名单最好,也算躲开了最厉害的杀手,被仇家寻仇时也能多几分活下来的机会,不能上也没关系,就当积德做好事了!

    肖庄回到青蓝宗被自己师父骂了一顿,骂完后又继续回去研究解药。魔教不再偷袭青蓝宗,反而在其他门派四处骚扰,各门派掌门人苦不堪言,纷纷派出自家子弟到青蓝宗求援,商讨对策,想把魔教一网打尽,以绝后患。肖庄每天不是面对诉苦的掌门老头子,就是逃避那些故作可怜的蜂飞蝶舞,还要关注魔教的动态,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

    最艰难的还是邢浩,不仅要管理军务,还要满世界跑,找解毒良药,找隐世神医。珍稀草药找了不少,但能救治皇帝的一个也没有!眼看着皇帝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想劝皇帝静养,但国务繁忙,朝廷中风云渐起。

    邢浩在皇帝的示意下血腥处理了一桩后,朝廷里暂时安定下来,但风声鹤唳,氛围紧张,很多人偷偷忙着东投西靠,也不是长久之计。

    六月的一天,皇帝突然昏迷,宫中御医束手无策,邢浩快马上青蓝宗请来沈护救治皇上,皇上醒过来了,沈护说自己只能稳住皇上的病情,不能治愈,如不能解毒,皇上三个月之后必死,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皇宫中,一片愁云惨雾。

    皇上的寝殿里,浓浓的药味弥漫,靠坐在龙床上的皇帝脸上满是病态的苍白,送走沈护后,邢浩在一旁对皇上解释:“陛下见谅!沈老神医性格向来如此,并无冒犯之意。”

    皇上无力地抬手:“无碍,朕知道,江湖中人嘛,他能让朕再多活三个月已是不易,替朕谢谢他!”

    邢浩垂首:“陛下言重了,臣会好生招待沈老神医。”

    偏殿进来一位雍容华贵,保养得当的花信女子,也就是当朝皇后,牵着太子,步子紊乱地走到皇帝身边,满脸担心,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坐在床边,连声问:“陛下终于醒了!身体如何了......”说着就掉下眼泪来。

    太子也一脸担忧地问:“父皇你怎么样了?”强忍着才没掉眼泪。

    皇上摸着太子的头,强笑着道:“朕好些了,这不是醒了吗?世子请了位神医来,你们不要太担心了......”

    邢浩在皇后进殿之前就行礼离开寝殿,沉默着离开皇宫,向将军府走去,亲自送沈护回青蓝宗。

    正好碰上肖庄,又在两人耳旁一阵唠叨:“你们这些年轻人,意气用事,非得来回折腾!用那小姑娘解了毒不就万事大吉了!让我一个老头子来回跑,老头子我要是散架了我看你们找谁去!到时候你们就抱在一起哭吧!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着凑近低声道:“你们下不了手你告诉我,我下得了手!你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可以吧?”

    肖庄无奈道:“师父,别闹了......”

    沈护又转向邢浩,一口引诱的语气:“小世子,你真忍心看着你们皇帝就这样死了?干脆你把那小姑娘交给我,我来帮你做恶人,全了你的忠臣之心!怎么样?”

    邢浩拱手道:“神医见谅!”就沉着脸一眼不发转身走了。

    沈护跳脚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犟得很!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早晚要吃亏!早晚得后悔!”

    肖庄不想搭理自己的师父,边往外走边说:“我下山一趟,你给我爹说一声!”说完朝邢浩追去。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浩兄,实在抱歉,你别把老头子的话放在心上,他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我代他给你道歉。”

    邢浩不是小气的人,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沈护说的话,只是心中确实有些难受。

    束手无策的感觉令人烦躁焦灼。

    肖庄眯着眼看着头顶刺眼的阳光,有些想念清净的小院了,于是提议道:“天气如此炎热,咱们去祈雨镇一趟吧!苏堂主已经在那里待了几天了,权当散心避暑了,看看那小妮子的头发长了多长了!”

    邢浩看了肖庄一眼,点点头。

    于是两人朝祈雨镇方向赶去。

    不知不觉间,安岁的小院已经成了三人获得短暂安宁清净的桃花源。

    安岁一觉睡醒,伸着懒腰往亭子里走去,那里四面透风,上面是茂盛的紫藤,一丝阳光也晒不到身上,是最凉快的去处。

    安岁能在石椅上躺一整天!

    安岁迷蒙地揉着眼睛,就看见亭子里已经有三个人在了。

    各色太阳花开的院子里,苏冰冰穿着宽袖素纱,慵懒地躺在美人椅上,雪白的手指捻着油青色的茶杯小口啜着茶,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长长的芦苇逗弄着水面的鱼儿。

    石桌上摆了棋盘,肖庄和邢浩在紫藤花架下对弈。阳光热辣,蝉在树上吱吱的叫着,小院却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样子。

    安岁早已不惊奇三人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自然地跟肖庄和邢浩两人打招呼:“来了!”然后在旁边的石椅上躺下来,打着呵欠,肖庄看安岁随意地穿着轻薄的葛衣就这样出门,松松垮垮,裤脚还挽起来,露出一截小腿,摇摇头道:“你也太随意了,如此不修边幅,看你的头发,都成了个鸡窝!插上两根毛,鸟都能在里面下蛋了!”

    安岁的头发已经长到五寸左右,根根分明。安岁没有打理,有的立起,有的偏倒,看起来杂乱的很!

    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放荡不羁的男孩子。

    安岁已经习惯了和肖庄说话不是讽刺就是挖苦的,不为所动,随意抓了两把头发:“我又不出门,穿那么好看干嘛?像你一样出去勾引漂亮姑娘?我可没有你那么风骚!”

    肖庄落下一颗棋子,淡定开口:“我能勾引到漂亮姑娘算我的本事,不像你,整天男不男!女不女的!想勾引人家不够帅气,想被别人勾引又不够漂亮!一无是处!”

    安岁懒懒道:“你看看你这人说话多毒,这话要是放在一个姑娘身上,谁能受得了?当初的肺鱼都没你的嘴巴毒!幸好是我这个人宽容大方,不跟你计较,不然你早死了好几遍了!”

    肖庄撇了撇嘴:“你倒是想不大方!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反驳不了,只能在这里找借口咯!”

    安岁噎住了,只得恨恨道:“当初怎么没把你毒死!”

    肖庄轻笑:“你这小姑娘,嘴硬心软!想毒死我你还让人送解药来干嘛?直接跑了不就行了!”

    安岁也学着肖庄轻笑:“我可不想救你!我是想救别人,想着你喝了那么多汤,早该毒发身亡了,谁知道你还厚脸皮地抢人家的解药!”

    肖庄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就有些愤愤:“你拉倒吧!我看你是一个人都不想救,你就没想到那李海看到本公子如此狼狈,忠心护主情急之下给碗扔了,那本公子怎么办!瞧你平时娇娇弱弱,踢本公子那一脚可是够狠,指不定想着咱们能活算运气,不能活死了拉倒!好你这个狠心的女子!”

    安岁两手一摊:“那你只能怪李海咯!我反正是给了解药咯!”一副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样子。

    肖庄狠狠盯了她两眼,重新把精力放在棋盘上,不再搭理安岁。

    安岁看他终于生气了,看来这次是自己略胜一筹!捂着嘴偷笑。

    正巧李海端着安岁的早饭上来,肖庄把火发在李海身上:“谁这么晚才吃早饭!你会不会做事呀?”

    李海一脸懵,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什么又发脾气。这段时间公子总是阴晴不定的。

    安岁悄悄对李海道:“你家公子吵架输了,在这里含沙射影,迁怒呢!你别管他!我不想吃了,你端下去吧,我等会儿直接吃午饭!”

    其实大家都能听到。

    肖庄假装没听到。

    邢浩转过头来看着安岁:“早餐不可不吃!”

    盯着安岁一副等她吃了才罢休的样子。

    安岁假笑两声,拿过李海手里的早饭:“吃!早饭一定要吃的!”坐着就吃起来。

    邢浩才放过她。

    虽然邢浩没有表现出来,但安岁隐隐觉得他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肖庄和邢浩一直下棋,苏冰冰翻着本泛黄的医书。安岁无所事事,过去看下棋,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感觉满盘都是黑色白色的点,眼睛都看花了。

    又凑过去看苏冰冰看的什么书,结果发现自己连字都认不全,只能无聊地逗着猫。

    猫被揉搓了一阵也不耐烦了,跳下去跑了,安岁就去追,追了好几圈没追上,放弃了。

    跑到厨房去祸害李海,厨房不时传来两人的惊呼,后来被李海强行赶出来了:“姑娘,平时没关系,今天那么多人,你再待一会儿今天中午可吃不上午饭了!”

    谁会跟美味的午饭为难呢?

    安岁于是离开厨房,又回到亭子里,看到茶水快没了,就自告奋勇来煮茶。

    从厨房里拿了些干柴,劈成小块,在小炉子里烧火煮茶,结果半天没有生出来火,用嘴吹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火,但是火又小的很,自己脑袋却已经吹得发晕!

    突然想到上次肖庄留在这里的扇子,于是找出那把精美的折扇呼呼的扇炉子,火很快就燃起来了,安岁感叹自己还是有点小聪明,往茶壶里扔了好些茶叶,煮了一阵,看邢浩的茶杯已经空了,于是先给邢浩倒了一杯,邢浩喝了一口,神色如常。安岁以为自己煮的还行,自己也喝了一口,皱着小脸直喊“好苦好苦!”

    那茶煮太久,茶水又苦又涩。

    安岁就气呼呼地打了邢浩两拳:“你怎么也学会骗人了!”

    被安岁像猫推了两掌似的,邢浩坐在石凳上岿然不动。

    安岁拿他没办法,气得把所有茶叶都倒掉,打算再沏一壶,幸好李海说吃饭了,不然那名贵稀少的茶叶又要被安岁祸害许多。

    李海看地上随意瘫着把扇子,认出这是自家公子十分喜爱的扇子,连忙捡起来小心擦了擦,哎哟哎哟,可惜可惜地喊!

    肖庄毫不在意,一把扇子而已,给安岁扇炉子刚合适,安岁知道后也没有夺人所爱,后来都用蒲扇扇火了。

    中午,三人在凉风习习的亭子里吃了午饭,几个酸辣爽口的凉菜吃得安岁胃口大开,撑地躺在石椅上发呆。

    李海过来说外面有人找邢浩,邢浩出去一趟就匆匆离开了。

    安岁随口问道:“他有什么事吗?走得这么着急。”

    苏冰冰没有说话,肖庄继续研究着棋谱,看似随意道:“他呀,最近过得可有点不容易!”就没再细说,安岁也没有再问。

    两人在这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也离开了。

    安岁一个人在亭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猫,看着紧闭的门口发呆,自己没有发现自己多么期盼有人能推开那扇门,但又害怕安静的生活被推开的门打破。

    却没想到那扇门被自己从里面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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