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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决心,决定

    大家都不知道安岁想干什么。

    安岁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问清楚了,然后呢?

    安岁想起邢浩为了救自己毫不留情打向慧净的那一掌,想起在这个梦想中的小院中度过的安静时光。

    安岁苦笑:做了这么多,大概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吧!

    匕首终于出现了......

    安岁又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我救的人是个好人,他可以造福更多的人,也算值了!

    那晚安岁默默流了半夜的泪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安岁偷偷跑到厨房煮了两颗鸡蛋,边敷眼睛边对熬粥的李海道:“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打爆你的头!”

    李海看着安岁肿的跟鱼泡眼似的眼睛,默默点头。想说你这样瞎子都能看出来你哭过了,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岁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肖庄三人已经在亭子里了,安岁走过去自然地打招呼:“你们起的挺早呀!”

    三人自然也看见了安岁红肿的双眼,看她什么都不说,自己也就装作没看见,帮她维护一下尊严。

    还是肖庄开口:“早?早什么!你看看,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

    安岁不自在的情绪一下子全没了,撅嘴回怼肖庄:“当然早了!夏天太阳起得早,现在本来就不晚!”

    肖庄摆手道:“哼哼,你声音大,你说早就早咯!”

    安岁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邢浩,坦然问道:“你打算怎么解毒?什么时候动手?”

    邢浩挑了下眉:“你说什么?”看上去眼神不善的样子。

    苏冰冰似有所感:“安岁,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安岁平静道:“我能有什么误会,我不就是个解毒工具吗?现在到我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你们也不用藏着捏着了,我都准备好了......”怎么听怎么有点视死如归的意味。

    邢浩想起这段时间的挣扎,如此两难的选择,自己也还是选择保护她,现在眼前这双清澈的眼睛却把自己所有的坚持踩在脚下!

    怒火瞬间从心里烧到眼里,死死盯着安岁。

    安岁觉得眼神要是有实质的话,自己马上要被邢浩眼里的火烧得灰飞烟灭!

    看不懂邢浩如此突如其来的愤怒,安岁被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邢浩却突然转身朝后院屋顶掠去,连路都不愿走!

    这下没人拉,眨眼间人就消失在后院竹林里。

    他怕自己再待在这里就要忍不住对安岁出手了!

    安岁呆呆地看向另外两人,眼神满是疑惑,求助般道:“他怎么了?怎么突然间生气?”

    “我都没生气呢!他倒先跑了,他发的哪门子的火?”

    肖庄和苏冰冰也有些无奈,但是对邢浩的愤怒十分理解,换了自己自己也得生气!

    于是两人交换眼色,肖庄往竹林走去,苏冰冰拉着安岁坐下来。

    肖庄看已经倒了一地的竹子,摇摇头过去拍了拍邢浩的肩膀:“浩兄,消消气!小姑娘还没开窍呢!你跟她生气,她却不明不白的,你不是自己气自己吗?”

    邢浩发泄一通后,已经平静不少,想起安岁红肿的双眼,昨晚上又哭了很久吧!

    想起之前看到安岁好几次流泪的样子,忽然就泄了气。

    自己亲手把她拉进危险的漩涡,自己能怪谁呢,谁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呀......

    邢浩立刻觉得自己的愤怒十分的失态,看来自己被皇上的身体和近来朝臣的蠢蠢欲动折腾地狠了,才会控制不住情绪。

    邢浩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是去安抚下小姑娘吧!看她刚刚的样子估计吓得不轻!

    肖庄看邢浩恢复正常,但还是一副冰山脸,就对他说:“浩兄,你别太冷了!表情轻松自然一点嘛,你这样哪个小姑娘不害怕!”

    邢浩无奈,但还是尽量让脸上不那么冷,调整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往小院走去。

    另一边,苏冰冰看安岁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叹了口气,柔和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皇上中毒的事情,而且你还能解毒?”

    安岁翘了翘嘴:“我猜的!你们那么费力地抓我,对我这么好,现在外面都说皇帝不太好,肖庄又天天码着脸,来去匆匆,你们也一副紧张的样子,我就猜应该是皇上中了不好解的毒,所以你们才会这么紧张。”

    苏冰冰心想这小姑娘虽然不说,原来什么都知道呢!

    “那你刚刚怎么想到说要去解毒的话,是你自己的主意吗?”苏冰冰继续问。

    安岁瘪嘴:“是不是我自己的主意有什么区别,你们让我在这里不就是等着哪天用来解毒吗?”

    苏冰冰无奈摇摇头:“你这小姑娘,说你笨呢!你又能猜到皇上中毒的事,说你聪明呢!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又一点儿看不出来!唉...也不怪你不知道,以前被骗了一次,现在又天天呆在这里,不相信也是能理解的!”

    安岁完全听不懂苏冰冰的意思,茫然地望着她。

    苏冰冰也不绕圈子了,直接解释道:“我就直说了吧!小安岁,你对我们还是有些误会!咱们三个最开始确实是为了你的异常解毒能力来主动接近你的。姐姐承认,那时候确实存了利用你的心思,但是后来一路走来,发现你是个坦诚乐观,天真可爱的姑娘,我们觉得这样伤害你,利用你不好!更何况后来你还为了救我们受那么重的伤,差点没了命,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你的后背血肉模糊的样子,我都哭了,偏偏你还什么都不说!”

    说到这里苏冰冰想起安岁当时人事不知的样子,缓了两息才又继续说:“我们看出你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后来你知道真相后对我们下毒,却没有直接走,反而给我们留下解药。我们知道了你的秘密,但也决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我们下定决心不再利用你来帮我们解毒救人,因为你自己说了不愿意,我们就不能强迫你一个小姑娘伤害自己来成全我们的私欲,想让你回到自己的生活。但是魔教的人却注意到你了,你身上的秘密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那你岂不是死路一条,或者可能是生不如死!所以我们让你在这里住着,又派人一直守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全。”

    说到最后,苏冰冰脸上也满是歉意和不忍:“说来这都是因为我们,才让你面临那么多险境,也不怪你不相信我们了!我们野蛮地进入你的生活,却让你再也回不到自己以前的平静生活了......”

    安岁早就泪流满面了,苏冰冰的话好像又带着自己经历了一遍那些痛苦,难过,孤独和无助。

    “呜呜呜...是呀!...从见到你们...的那刻起,我原本的生活...就回不去了!”

    安岁伤心地一塌糊涂,似乎要把心中的害怕和伤心全都哭出来,哭得简直天昏地暗!

    刚进来的邢浩和肖庄就看到安岁哭倒在苏冰冰怀里,苏冰冰满脸心疼地拍着安岁。

    过了好一会儿,苏冰冰看安岁没哭得那么厉害了,才小声安慰她:“别哭了,眼泪都哭干了,等会儿眼睛又要肿起来了!那可不好看哦!”

    安岁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心中一片翻江倒海才慢慢平息下来。

    从苏冰冰怀里起来,看到邢浩和肖庄也站在旁边,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安岁瘪瘪嘴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肖庄看不得安岁这委屈样,揪心得很,连忙转头想喊李海去打水来给她洗洗,结果发现李海藏在柱子后边偷偷抹眼泪!

    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傻货!我都没哭,你在这里偷偷哭什么?还不快去打水过来给姑娘洗洗脸!”

    李海满脸伤心地道:“我...我看姑娘哭得伤心,我也难过嘛!我...这就去打水!”说完就转身往后院去了。

    看他一副十分难过扭扭捏捏的样子,安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泪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三人见她终于不哭了,也松了口气。

    安岁却因为哭得久了,脑袋有些发晕发涨,鼻子也堵得慌,干脆枕着手臂趴在石桌上休息。

    苏冰冰给她倒了杯温茶,安岁喝下去,觉得情绪稍微定了定,刚好李海也过来了,用水洗洗脸,整个人都清爽了,长长出一口气,人也舒服了一些。

    邢浩觉得自己该道歉于是先开口:“抱歉,我不该朝你发火......”

    安岁莫名觉得自己很委屈。

    不!自己就是受了委屈了!

    还是天大的委屈!

    安岁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握紧拳头发泄似的朝邢浩身上打去,边打边喊:“你凭什么冲我发火!我还没说你呢!你就瞪我!还敢跑掉不理我,你凭什么?我都没有不理你,你怎么能不理我!又不是我求你,又不是我对不起你!哇......!”

    肖庄和苏冰冰悄悄退后两步。

    邢浩不敢动,只能任安岁打在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委屈也发泄完了,终于彻底哭不出来。

    一番拳打脚踢后,邢浩不痛不痒,安岁却像打在石头上一样,小手通红!

    瓮声瓮气对邢浩道:“当初说了我打你你不能还手的!”

    邢浩有些无辜道:“我没有还手!”

    安岁摊开小手伸到他面前:“你没还手,那我的手怎么会那么红!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邢浩这下是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自己把手打疼了,还怪被打的人!

    苏冰冰和肖庄都笑起来了,知道安岁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肖庄在一旁起哄:“就是!我们都没有动手,那就是浩兄的错了,浩兄,快道歉!”不停给他使眼色。

    邢浩也难得不正经一回,郑重弯腰拱手道:“是在下的错,把姑娘的手打疼了,在下道歉!还请姑娘原谅!”

    安岁看他学着肖庄的样子作怪,顿时大笑起来,红红的脸蛋露出一对小酒窝,像雨过天晴一样,阳光明媚。

    说教般语重心长地对邢浩说:“你这是跟谁学的?以前不这样呀!我告诉你,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的!”

    又看肖庄在旁边挤眉弄眼,开口说他:“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呀!让冰冰姐给你治一治吧!冰冰姐,快给他扎两针!”

    院子里顿时笑声四起,气氛又变回原来的愉悦轻松。

    李海也站在旁边傻笑,嘴巴咧得大大的。

    用了一顿不算早的早饭,安岁彻底平静下来,也借着这点时间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做下了一些决定。

    等李海收拾完东西后,安岁问邢浩:“皇上现在怎么样了?情况很不好吗?你老实说,不许再骗我!”

    邢浩犹豫了一阵,但觉得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瞒着她了,沉重地点点头:“很不好!多亏了肖公子的师父沈老神医,让皇上还能再撑两个月,但是......”

    肖庄为邢浩补充道:“但我师父也只能用药激发皇上最后的生机,不能解毒,这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安岁立刻道:“那让我去试试吧!”

    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安岁。

    安岁心中下了决定,就不再犹犹豫豫,任由三人盯着自己。

    邢浩看安岁说得轻松,以为安岁不知道事情的复杂和严重的后果,虽然有一丝丝期待,但还是强行压下去了,问安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岁肯定道:“我当然知道啦!我思考了很久的!”

    肖庄想说:你个小姑娘懂什么是思考吗?

    邢浩仍旧凝视着安岁:“你要是解了皇上的毒,传出来后,所有人都会来打探消息,所有人都会来抢夺你这个救命的良药!你随时都面临着危险,可能永远都不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了,这样你还要出去吗?”

    安岁想过这一点,倒没想到这么严重,试探着问:“这么夸张吗?”

    邢浩没说话,但意思非常肯定。

    安岁想了想又说:“但是我不去的话,皇上就要死了呀!”

    邢浩道:“去了,你可能会死!”

    安岁摇摇头:“你也说了是可能嘛,我也可能不会死呀!”

    邢浩有些焦灼:“消息泄露,你会陷入危险的,你不怕......”

    安岁看他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就打断他:“我怕什么,再说了,不还有你吗?”

    “你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陷入危险的,对吧!”安岁一副“我了解你”的样子,得意地笑着。

    邢浩完全没有心情开玩笑,一脸复杂地看着安岁。

    肖庄和苏冰冰也无奈摇头,这姑娘把生死说得也太容易了!

    安岁接着道:“听说皇上是个好皇上,你天天来去匆匆那么紧张,我估计是真的!要是他真的死了,你心里肯定十分难过,你悄悄带我去试一试嘛!咱们小心一点,说不定既不会被别人知道,还能让皇上多活一阵呢!”

    安岁眨着眼睛看着邢浩:“你说呢?”

    该怎么形容邢浩此时的心情呢?

    邢浩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岁,就可以看出他心里非常复杂!

    有震惊,有担心,有犹豫,但是这又不足以描述邢浩的内心。

    看着眼前这双还湿漉漉的眼睛,邢浩知道自己以后大概要为了这个小姑娘四处奔波了!

    但几乎是一瞬间,邢浩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邢浩突然想起还有两个人,看向肖庄和苏冰冰,两人神色晦暗不定。

    邢浩瞬间清醒,后背都冒出汗来。

    自己差点被个小姑娘引诱了!

    只怪这诱惑太大了!

    邢浩心中无奈苦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恢复平常心,对安岁道:“你先回房间,我再想想!”

    安岁虽然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但还是听话地走了,心想可能这件事情还是有其他的困难。于是抱着猫回到房间。

    剩下亭子里的三人安静了好一阵,邢浩有种违背初衷的心虚感,打破沉默:“是我被贪欲迷了心智,差点误入歧途......”

    肖庄十分理解邢浩,拍拍他肩膀感叹道:“人之常情,我是你的话,可把持不住!指不定当场就答应了!这诱惑确实太大了!”

    邢浩苦笑摇头,看向苏冰冰。

    三人中,最维护安岁的就是苏冰冰了。

    她对安岁似乎有一种令人不解的盲目的喜爱和关切,什么都愿意顺着安岁来!

    苏冰冰可不是个善良的角色!

    但两人明确地感觉到,这份爱护并不是虚假的!这一直让肖庄两人十分不解。

    苏冰冰一眼看穿两人的心思,不想两个人胡乱猜测,终于解释道:“你们以为我为什么对安岁那么好?为什么从来不想伤害她?”

    “因为她过着我想过的生活,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像她那样天真快乐的笑了...我就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快乐,一直这样笑着,我看了也就觉得很快乐了...”

    “我知道你们很需要她,需要她的帮忙,我们都知道她百分百能解毒!但......她只是个小姑娘,普通的小姑娘。我们的进入已经打乱了她的生活,将她硬拉进来,我无法想象未来她会面对什么......”

    “虽说我们三人联手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但是人外有人!如果有人处心积虑,千日防贼,我们不一定能防的住!我对自己向来自信,但万一有个疏忽大意,对她就是灭顶之灾!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况且现在从朝廷到江湖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暗流涌动。如果安岁真的暴露了,等待她的会是怎样艰难的生活,我都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

    “虽然她只是个孤儿,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狠心一点,放任她不管!但是她进入我们的世界后,必将引起所有人的疯狂追逐,势必会翻起巨大的波澜,身在其中的我们怎能逃得掉!到时候又该怎样面对她?”

    ......

    亭子里又陷入沉默。

    就是因为这个,三人才决定保护安岁,保护她身上的秘密。

    苏冰冰心头发苦,她知道安岁说得对,从自己这些人进入她的世界后,她就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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