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两种解释
接下来在林千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叙述时间中，门外的医生不止一次打开门以确认里面一切安好。
看到林千木逐渐变得随意的坐姿，体会到他言语中鲜明的情感流露。杰伊心中暗喜，他认为自己已经成功取得了林千木的初步信任。
鲁莽、草率是杰伊的写照，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心理变态且聪明到能在连续犯下十几件恶劣案件下隐瞒了三年的高智商罪犯。
但考虑到这个世界中的犯罪心理学等学科的发展程度，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就连这个方面的顶尖人员才刚刚把精神分析学的观点与方法运用到犯罪心理研究中，对于类似查尔斯这种“特殊”罪犯并没有一套安全科学、行之有效的研究方法。
也因此，这并不科学甚至带点奇幻意味的叙述巧妙地取得了杰伊的信任，慢慢建构出了一个鲜明的人物形象。
对于杰伊来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对面的这个罪犯并不是查尔斯，而是林千木。
林千木在叙述中适当地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情绪，这些都是他在言语里偶尔停顿中绞尽脑汁思考的结果。也得益于部分影视作品与书籍中那些对于罪犯心理的揭露，所以林千木才能扮演出一个偏执疯子。
而叙述的内容做了一些删改，比如那另一个查尔斯至今还在伊甸园中。
在大概四十分钟前，杰伊已经听到林千木说完他“感兴趣”的内容了，当林千木顺着时间线继续叙说下去时，杰伊并没有阻止。对他来说，这些研究材料越多越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千木能讲的东西越来越少，到最后讲完时，副本专属任务依然是处于未完成状态，这让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杰伊看着本子上粗略的笔记，他心中暗喜，不过对他来说，研究材料中最关键的部分没有多少。
杰伊起身，接了杯热水，走到林千木前递给他。
“查尔斯，你对于犯罪心理学有了解吗？”
林千木喝了一小口热水润润嗓子后，道：“不得不说，我真的很难想象为什么这个学科发展的如此缓慢，都已经1972年了，这个学科之中还是充斥着刻板印象。”
杰伊点了点头，他接道：“这个学科也是在近几年才开始迅速发展，你懂为什么吗，查尔斯？”
“因为我们这种人的出现吗？”林千木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是的，最近这几年出现了越来越多性质极其严重，手法极其残酷，对社会影响十分恶劣的案件出现。”杰伊看着林千木道：“查尔斯，你是其中的佼佼者。”
林千木做了个脱帽礼的动作，“我很荣幸。”
“这个学科如果要发展到能成熟运用到实践中的程度，还需要很多的研究。你知道什么研究材料是我们最喜欢的吗？”
林千木冷笑道：“杰伊，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啊。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心理吗？
你觉得你可以以此结合我的过去来判断出我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就可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杰伊能看到，他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以为我是谁，是那些愚蠢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人，还是那些怯懦到不敢说出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人。”
“杰伊啊杰伊，很多人都觉得我疯了。他们错了，我一直是个正常人，你懂为什么吗？”
没等杰伊回答，林千木就马上说道：“因为我疯了啊，在那种情况下能不疯的只有疯子而已。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成为这样的人吗，让我来告诉你。”
杰伊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这次的访谈真是太顺利了。尽管罪犯并没有说的并不是他想要的，尽管罪犯接下来说出的话很有可能与实际不符，但没关系，能得到罪犯对于自我的评价已经很不错了。
而林千木呢，他有点遗憾，因为他在心底叫了无数遍查尔斯，可却没有任何回应，外挂被封。他也在期待，期待着自己说完犯罪动机与犯罪心理后这副本专属任务就会完成。
林千木一口饮尽杯中的热水“当一个人被最信任的同伴背叛，自然而然的会想到报复。可你看，他都已经躲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了，我该如何报复？”
杰伊扶了下眼镜，若有所思道：“用他的躯体去做他的厌恶的事。”
“他厌恶的事有很多，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吗？”
“折磨他人并剥夺其生命，我想这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吧。”说完后，对上林千木含着笑意的眼神，杰伊微微摇头，眼神飘忽，“这理由还不够的话……”
刹那间，一点灵光闪过，杰伊看向林千木狐疑道：“因为你……乐在其中？”
“啪啪啪啪。”林千木鼓掌道：“恭喜你，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奖励的话我已经得到了。”
林千木不置可否，只是把杯子递过去，“劳驾再来杯水。”杰伊接过递来的杯子，转身去倒水了。
杰伊看起来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实则他的耳朵竖起，肌肉紧绷，防范着可能会到来的袭击。
林千木自然是没有袭击的想法，他只是需要思考，让自己说的话更为可信些。
当杰伊把水拿回来时，他说道：“请继续。”
林千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后道：“一个一直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突然跌落至万丈深渊，这其中的落差之大你难以想象。”
林千木转着水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见过我的小花园吗？”
“见过，难得你找到这么偏僻又美丽的地方。”
“那你知道它对于我代表着什么吗？”
“是你所称为伊甸园的那个地方吗？
可伊甸园于你是净土，是曾经的美好。在那里做这些事不会玷污它吗？”
林千木摇摇头，“玷污不玷污已经不要紧了，眼前赤裸裸的现实对于我才是最要紧的问题。
虽然我之前一直看着查尔斯在这个世界生活，但我毕竟不是生活在那，我无法切身体会他的感受，也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
我想过去结束这一切，每次早起照着镜子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道，要是把手中的剃须刀片划过脖子会不会更好一点。”
林千木冰冷的目光让杰伊不寒而栗。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做，因为这是懦弱的行为，因为查尔斯坚持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迈出这一步，因为我也很骄傲。
对我来说，一旦做出了这个选择，那就是认输，对查尔斯认输，对这操蛋的世界认输。
既然回不去也不想死，那就只能选择适应这个世界。这很难，幸好我找到了一个方法。”
说到这，林千木嘴角勾起，笑道：“我很恨查尔斯，但我也很感谢他。因为他留给了我很多遗产，知识就是其中之一。你知道认知失调吗？”
看到杰伊摇了摇头后，林千木有点遗憾，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提出这个概念，或者提出概念了名字却不一样。
“那就算了，总之当时的我并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我又知道我不得不生活其中，这两种认知发生了冲突。
所以我贬低伊甸园，抬高这个世界，想以此来减轻冲突。这就像人们买一辆车之后发现另一辆车性价比更高，然后他们选择寻找那些让他放心的消息，比如买的那辆车的优点，来安慰自己做的还好。我与买车人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没有主动做出选择而是被逼到这种境地的。
贬低一者抬高一者并不是很难的事，伊甸园的人就像是小孩描绘出来的角色，没有复杂矛盾的心理，你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而这个世界的人，令我恶心的同时又深感有趣，可这还是不够……”
杰伊插嘴道：“这就是你想玷污它的理由？可是这太牵强了。”
林千木嘲讽地笑道：“你觉得牵强是因为当你减轻认知失调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
杰伊，人的真实心理比你想的还要荒诞可笑。让我们举个例子，假设你是一个儿童零食的推销员，你要去做广告，去向成千上万的人去推销你的产品。
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些证据表明你卖的产品具有成瘾物质，对人体有害。此时你对自己的正面评价岌岌可危，因为你把这些有害的食品推销给了那么多可爱的儿童。
你或许会退一步，说你的产品会有一些害处，但与它带来的快乐相比这微不足道。你还会说，现在的食品都含有那么多的添加剂，你的产品并不比其他食品对人更有害。
又或许，为了维持自我的正面认知你会否认这些证据，要是走得更远的话你会让你的孩子去吃这些零食，通过这样愚蠢的方式来让自己相信你的产品并不对人有害。
听起来离奇但却很有道理，不是吗？”
杰伊长叹一声，道：“也许吧，但你举的例子与我们谈论的问题并没有很大的关系。”
“我只是向你揭示一些东西罢了。杰伊，人的心灵就像冰山，我们自己看到的只是少部分浮在水面上的肤浅念头，而决定着我们如何做的泽是潜藏在水底下的庞大且不易察觉的潜意识。”
杰伊点了点头，“杰弗里爵士提出的理论确实很可信。”
“这个世界的弗洛伊德吗。”林千木心道。
“请继续。”
林千木清了清嗓子，“反正对于我这个怪人来说，方法的效果很不错。实不相瞒，第一次做这种事时，当我看着鲜血在花园中汩汩流出，难以言喻的快感包裹着我。
我感到自己被释放，像是飞出鸟笼的金丝雀一样，感到无比的自由。”
“抱歉，等一下，我想问个问题，你的道德感很重吗？”
总算来了。林千木心里的担心放下，表面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怎么，你幻想中的另一个自己会是个人渣吗？再说了，之前一直生活在那个地方，你说我的道德感重不重。”
杰伊点了点头，“抱歉，请继续。”他在笔记本下写下了一串潦草的文字:“背德的快感？挣脱道德枷锁的自由？”
“在这之后，罪恶感是个大难题。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让自己变得愚蠢一点，我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查尔斯的身上，不断地暗示自己这是查尔斯的错。
而且我的目标都是那些肮脏的酒鬼和该死的乞丐，我给自己洗脑，说服自己他们都是些社会的毒虫。你看，现在对于这两种群体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加上一些形容词。很成功不是吗？”
看着那张高兴的脸，杰伊的心中涌起了难言的厌恶。
林千年有些灰心地看着那未完成的任务，然后他又强提起精神。他还有另一个草案，要是还不能成功的话那就只能放弃了。
“呵呵，既然这个解释你觉得有些牵强，那么我这里还有一个解释你要听吗？”
“嗯，我很有兴趣。”杰伊不温不火道。
“其实一开始只有一个查尔斯……”
注意到杰伊抬头看着他后，林千木偏了偏头，躲开这眼神。
“这么多年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需求，因为之前的伤害让他害怕了，退缩了，不再去尝试与人接触。他将害怕说成骄傲，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太强大了，所以不需要其他人。
他强迫着将自己的目光都投到了事业上，当他得到了一定的成功后。蓦然间，空虚将他笼罩。他试过去用肉欲、药品、酒精去弥补这空虚。他甚至放下骄傲，去与别人接触。空虚被填补后又卷土重来，而且越来越大，之前的快感再无法填补这巨大的空洞，他陷入了绝望。
于是他去追求其他更刺激的体验，他又发现了一个能填补空洞的东西。”
林千木顿了顿，“对他人的完全控制。当拥有随时可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后，他在他们身上肆意宣泄着愤怒。后来他不满如此，他开始调教他们成为他的奴隶，身心的完全控制让他如痴如醉。
当他杀了第一个人后，罪恶感如约而至，那是比之前更深的绝望。但没关系，他有办法，另一个查尔斯随之诞生。”
林千木露出了笑容，“那就是我，我来做这一切，而他待在一旁享受。当事情败露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应该躲到了心底的最深处。”
林千木遗憾地摇摇头，“他真是个懦夫，不是吗？”
在杰伊震惊里带着炙热的目光中，林千木看到了让他欣喜的一句话。
“副本专属任务F已完成。”
看到林千木逐渐变得随意的坐姿，体会到他言语中鲜明的情感流露。杰伊心中暗喜，他认为自己已经成功取得了林千木的初步信任。
鲁莽、草率是杰伊的写照，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心理变态且聪明到能在连续犯下十几件恶劣案件下隐瞒了三年的高智商罪犯。
但考虑到这个世界中的犯罪心理学等学科的发展程度，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就连这个方面的顶尖人员才刚刚把精神分析学的观点与方法运用到犯罪心理研究中，对于类似查尔斯这种“特殊”罪犯并没有一套安全科学、行之有效的研究方法。
也因此，这并不科学甚至带点奇幻意味的叙述巧妙地取得了杰伊的信任，慢慢建构出了一个鲜明的人物形象。
对于杰伊来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对面的这个罪犯并不是查尔斯，而是林千木。
林千木在叙述中适当地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情绪，这些都是他在言语里偶尔停顿中绞尽脑汁思考的结果。也得益于部分影视作品与书籍中那些对于罪犯心理的揭露，所以林千木才能扮演出一个偏执疯子。
而叙述的内容做了一些删改，比如那另一个查尔斯至今还在伊甸园中。
在大概四十分钟前，杰伊已经听到林千木说完他“感兴趣”的内容了，当林千木顺着时间线继续叙说下去时，杰伊并没有阻止。对他来说，这些研究材料越多越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千木能讲的东西越来越少，到最后讲完时，副本专属任务依然是处于未完成状态，这让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杰伊看着本子上粗略的笔记，他心中暗喜，不过对他来说，研究材料中最关键的部分没有多少。
杰伊起身，接了杯热水，走到林千木前递给他。
“查尔斯，你对于犯罪心理学有了解吗？”
林千木喝了一小口热水润润嗓子后，道：“不得不说，我真的很难想象为什么这个学科发展的如此缓慢，都已经1972年了，这个学科之中还是充斥着刻板印象。”
杰伊点了点头，他接道：“这个学科也是在近几年才开始迅速发展，你懂为什么吗，查尔斯？”
“因为我们这种人的出现吗？”林千木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是的，最近这几年出现了越来越多性质极其严重，手法极其残酷，对社会影响十分恶劣的案件出现。”杰伊看着林千木道：“查尔斯，你是其中的佼佼者。”
林千木做了个脱帽礼的动作，“我很荣幸。”
“这个学科如果要发展到能成熟运用到实践中的程度，还需要很多的研究。你知道什么研究材料是我们最喜欢的吗？”
林千木冷笑道：“杰伊，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啊。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心理吗？
你觉得你可以以此结合我的过去来判断出我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就可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杰伊能看到，他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以为我是谁，是那些愚蠢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人，还是那些怯懦到不敢说出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人。”
“杰伊啊杰伊，很多人都觉得我疯了。他们错了，我一直是个正常人，你懂为什么吗？”
没等杰伊回答，林千木就马上说道：“因为我疯了啊，在那种情况下能不疯的只有疯子而已。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成为这样的人吗，让我来告诉你。”
杰伊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这次的访谈真是太顺利了。尽管罪犯并没有说的并不是他想要的，尽管罪犯接下来说出的话很有可能与实际不符，但没关系，能得到罪犯对于自我的评价已经很不错了。
而林千木呢，他有点遗憾，因为他在心底叫了无数遍查尔斯，可却没有任何回应，外挂被封。他也在期待，期待着自己说完犯罪动机与犯罪心理后这副本专属任务就会完成。
林千木一口饮尽杯中的热水“当一个人被最信任的同伴背叛，自然而然的会想到报复。可你看，他都已经躲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了，我该如何报复？”
杰伊扶了下眼镜，若有所思道：“用他的躯体去做他的厌恶的事。”
“他厌恶的事有很多，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吗？”
“折磨他人并剥夺其生命，我想这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吧。”说完后，对上林千木含着笑意的眼神，杰伊微微摇头，眼神飘忽，“这理由还不够的话……”
刹那间，一点灵光闪过，杰伊看向林千木狐疑道：“因为你……乐在其中？”
“啪啪啪啪。”林千木鼓掌道：“恭喜你，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奖励的话我已经得到了。”
林千木不置可否，只是把杯子递过去，“劳驾再来杯水。”杰伊接过递来的杯子，转身去倒水了。
杰伊看起来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实则他的耳朵竖起，肌肉紧绷，防范着可能会到来的袭击。
林千木自然是没有袭击的想法，他只是需要思考，让自己说的话更为可信些。
当杰伊把水拿回来时，他说道：“请继续。”
林千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后道：“一个一直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突然跌落至万丈深渊，这其中的落差之大你难以想象。”
林千木转着水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见过我的小花园吗？”
“见过，难得你找到这么偏僻又美丽的地方。”
“那你知道它对于我代表着什么吗？”
“是你所称为伊甸园的那个地方吗？
可伊甸园于你是净土，是曾经的美好。在那里做这些事不会玷污它吗？”
林千木摇摇头，“玷污不玷污已经不要紧了，眼前赤裸裸的现实对于我才是最要紧的问题。
虽然我之前一直看着查尔斯在这个世界生活，但我毕竟不是生活在那，我无法切身体会他的感受，也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
我想过去结束这一切，每次早起照着镜子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道，要是把手中的剃须刀片划过脖子会不会更好一点。”
林千木冰冷的目光让杰伊不寒而栗。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做，因为这是懦弱的行为，因为查尔斯坚持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迈出这一步，因为我也很骄傲。
对我来说，一旦做出了这个选择，那就是认输，对查尔斯认输，对这操蛋的世界认输。
既然回不去也不想死，那就只能选择适应这个世界。这很难，幸好我找到了一个方法。”
说到这，林千木嘴角勾起，笑道：“我很恨查尔斯，但我也很感谢他。因为他留给了我很多遗产，知识就是其中之一。你知道认知失调吗？”
看到杰伊摇了摇头后，林千木有点遗憾，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提出这个概念，或者提出概念了名字却不一样。
“那就算了，总之当时的我并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我又知道我不得不生活其中，这两种认知发生了冲突。
所以我贬低伊甸园，抬高这个世界，想以此来减轻冲突。这就像人们买一辆车之后发现另一辆车性价比更高，然后他们选择寻找那些让他放心的消息，比如买的那辆车的优点，来安慰自己做的还好。我与买车人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没有主动做出选择而是被逼到这种境地的。
贬低一者抬高一者并不是很难的事，伊甸园的人就像是小孩描绘出来的角色，没有复杂矛盾的心理，你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而这个世界的人，令我恶心的同时又深感有趣，可这还是不够……”
杰伊插嘴道：“这就是你想玷污它的理由？可是这太牵强了。”
林千木嘲讽地笑道：“你觉得牵强是因为当你减轻认知失调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
杰伊，人的真实心理比你想的还要荒诞可笑。让我们举个例子，假设你是一个儿童零食的推销员，你要去做广告，去向成千上万的人去推销你的产品。
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些证据表明你卖的产品具有成瘾物质，对人体有害。此时你对自己的正面评价岌岌可危，因为你把这些有害的食品推销给了那么多可爱的儿童。
你或许会退一步，说你的产品会有一些害处，但与它带来的快乐相比这微不足道。你还会说，现在的食品都含有那么多的添加剂，你的产品并不比其他食品对人更有害。
又或许，为了维持自我的正面认知你会否认这些证据，要是走得更远的话你会让你的孩子去吃这些零食，通过这样愚蠢的方式来让自己相信你的产品并不对人有害。
听起来离奇但却很有道理，不是吗？”
杰伊长叹一声，道：“也许吧，但你举的例子与我们谈论的问题并没有很大的关系。”
“我只是向你揭示一些东西罢了。杰伊，人的心灵就像冰山，我们自己看到的只是少部分浮在水面上的肤浅念头，而决定着我们如何做的泽是潜藏在水底下的庞大且不易察觉的潜意识。”
杰伊点了点头，“杰弗里爵士提出的理论确实很可信。”
“这个世界的弗洛伊德吗。”林千木心道。
“请继续。”
林千木清了清嗓子，“反正对于我这个怪人来说，方法的效果很不错。实不相瞒，第一次做这种事时，当我看着鲜血在花园中汩汩流出，难以言喻的快感包裹着我。
我感到自己被释放，像是飞出鸟笼的金丝雀一样，感到无比的自由。”
“抱歉，等一下，我想问个问题，你的道德感很重吗？”
总算来了。林千木心里的担心放下，表面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怎么，你幻想中的另一个自己会是个人渣吗？再说了，之前一直生活在那个地方，你说我的道德感重不重。”
杰伊点了点头，“抱歉，请继续。”他在笔记本下写下了一串潦草的文字:“背德的快感？挣脱道德枷锁的自由？”
“在这之后，罪恶感是个大难题。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让自己变得愚蠢一点，我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查尔斯的身上，不断地暗示自己这是查尔斯的错。
而且我的目标都是那些肮脏的酒鬼和该死的乞丐，我给自己洗脑，说服自己他们都是些社会的毒虫。你看，现在对于这两种群体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加上一些形容词。很成功不是吗？”
看着那张高兴的脸，杰伊的心中涌起了难言的厌恶。
林千年有些灰心地看着那未完成的任务，然后他又强提起精神。他还有另一个草案，要是还不能成功的话那就只能放弃了。
“呵呵，既然这个解释你觉得有些牵强，那么我这里还有一个解释你要听吗？”
“嗯，我很有兴趣。”杰伊不温不火道。
“其实一开始只有一个查尔斯……”
注意到杰伊抬头看着他后，林千木偏了偏头，躲开这眼神。
“这么多年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需求，因为之前的伤害让他害怕了，退缩了，不再去尝试与人接触。他将害怕说成骄傲，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太强大了，所以不需要其他人。
他强迫着将自己的目光都投到了事业上，当他得到了一定的成功后。蓦然间，空虚将他笼罩。他试过去用肉欲、药品、酒精去弥补这空虚。他甚至放下骄傲，去与别人接触。空虚被填补后又卷土重来，而且越来越大，之前的快感再无法填补这巨大的空洞，他陷入了绝望。
于是他去追求其他更刺激的体验，他又发现了一个能填补空洞的东西。”
林千木顿了顿，“对他人的完全控制。当拥有随时可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后，他在他们身上肆意宣泄着愤怒。后来他不满如此，他开始调教他们成为他的奴隶，身心的完全控制让他如痴如醉。
当他杀了第一个人后，罪恶感如约而至，那是比之前更深的绝望。但没关系，他有办法，另一个查尔斯随之诞生。”
林千木露出了笑容，“那就是我，我来做这一切，而他待在一旁享受。当事情败露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应该躲到了心底的最深处。”
林千木遗憾地摇摇头，“他真是个懦夫，不是吗？”
在杰伊震惊里带着炙热的目光中，林千木看到了让他欣喜的一句话。
“副本专属任务F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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