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选择

    毒坨子贺章的话刚说完，就听另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季先生，你以前说让俺什么都听你的，俺都听了。但是这次俺不能听你的，小时候俺娘教导俺说，做人要有义气。俺娘因为家里的地被人占掉，俺家又没有当官的，找不到人管气死了。那时候俺小他们没人把俺当回事，后来俺长大了，拿着杀猪刀把占俺家地那家人十几口全部杀了，包括他家三岁小娃娃，俺当时杀红了眼也杀了，俺总不能等他长大了再来杀俺吧，现在俺就当把这条命还给那个小娃娃了。只是俺小时候俺娘说，让俺找个媳妇生个大胖儿子，俺是做不到了，那俺也要给老陈头报仇”。

    说话的人便是十二仙里的大力仙杨岳，只见他身高九尺有余，体型好似半扇门一般，大头阔耳，穿了身单薄的麻布衣，脚下一双麻布鞋，这寒冬节气，他这身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怎么也挡不了这城头上的寒风，但是这单薄的麻布衫穿在他身上，却见他脸颊通红，额头冒汗，头顶隐约还冒着热气。真是应了那句话“小伙子睡凉炕，年轻火力壮”。

    他说话的声音从开始的洪亮有力，到说到被他杀的那个小娃娃时，变得颤抖，声音到最后也慢慢小了许多。

    只是他的脸上的神态依旧坚决，昨晚他知道驭火仙死后，一个九尺余的汉子哭的泪水鼻涕横流，非要拿着杀猪刀去找敌军拼命，幸得众人拦着。他这些年最开心的便是和老陈头一起鼓捣烟火。

    此时只听叫花子说道；“臭要饭的我早年家里闹水灾，我们村子的人大部分都死了，包括家里人，幸亏要饭的我抱着个木头，被另一个叫花子救了下来，我跟他亦师亦父的跑了十来年的江湖，后来老叫花子也死了，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这孤家寡人，又认识了你们这群狐朋狗友，这些年也算活值了，臭要饭的全当那年发水灾，老子没捞着那根木头。这么算下来，臭要饭的在阴曹地府还赚了笔账呢。我们这些个人既然没有走，肯定是没打算走，药仙人张不胡，我听说你还有几坛酿的上好药酒呢，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这些个人都尝尝，也别到时候咱们城破人亡时，再让北漠那帮王八羔子享了福”。

    还不待药仙人张不胡说话。

    此时只见一个身高不足六尺的胖子站了出来。只见他留着一撇八字胡，从相貌上看此人约莫四十多岁上下，穿着一身上好的绸缎，一副奸商的模样，双眼滴溜溜净转。

    他跟大力仙杨岳那门板站一起，就像是水缸边上儿放了个瓮子，公鸡旁栓了只鹌鹑，好不滑稽。而此人便是风百口孙不四，这人也是这岳阳城里有名的商人，周边的几座城里都有他的生意。

    只听他说道：“我说要饭的你别把话给我们堵上，我们这些人还没说话呢。我先说我的，老子家里家财万贯，家里虽然没了双亲，但是老子的妻妾还有儿子女儿可都在呢”。只听他话说到这里便没了声音。

    城上的人相互看看了，都没有接话。

    他们这些人在江湖上漂泊了长的几十年短的几载，总归是见过些腥风血雨，这孙不四本就是个生意人，虽然岳山青在强盗的刀下救过他一命，但他总归不是江湖上的人，只是偶尔贩卖些江湖上的消息，但却是些不入流的事情罢了，真正江湖上的事，他一个商人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只是花钱听人道听途说罢了。不过这孙不四虽然是个奸商，但总归对穷人不错，遇上不好的年景，还总是出钱出粮的分给些穷人，所以此人也不算是个让人厌恶的人。

    过了约莫片刻只看没有说话，只听孙不四哈哈大笑说道：“看你们诸位还号称江湖上的人，怎么这点事情看不开。我孙不四是个商人，那肯定要干商人该做的事儿，我已经让我儿子女儿带着剩余的家产去寻了些江湖上的死士，虽然人不多，但是多个人总归多分力，只是我的家眷和儿女不会再回这岳阳城了。我跟他们说了，这是我最后一笔生意，我得留下来监工，看看我那儿子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料，找了些什么人回来，看看我这笔生意做的亏不亏”。

    其实他自不必，留下来做所谓的监工，所有人都知道，这笔生意是必亏的，他说监工也只是他选择留下来的理由罢了。

    还不待其他人说话，只听孙不四接着说道：“我安排家人出城时找过玉面仙令月妹子，只是她不肯随我的家眷出城，岳先生也跟我一起劝过她，奈何她宁死也不愿离开这岳阳城，诸位看看能不能劝劝她，趁现在还有时间离开”。

    城楼上离他们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色束衣的女子，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只见她的装束与已往大有不同，此时她腰间挂着一把弯刀，身材纤瘦，黑色的如瀑布长发已经剪短了许多，现在她已经不似往日般娇艳，而是多了几分飒爽之姿，一张绝美的脸上，罩了一半黑色的轻纱。一双绝美的杏眼露在外面，弯月似的眉舒展着，明眸如星，听着孙不四的话却是毫无波澜。好像他们这些人讨论的事情与她无关一般，虽然她并未说话，但态度已经很是明了。

    他们没人知道玉面仙为何来岳阳城，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往，只知道她虽然性情冷漠，但却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他们这群人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是也懂得进退有度，也从不与她说些不入流的话。

    此时晓天机和大家收回目光，只听晓天机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么我也不再多说，我们虽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但是他们想从我们手里拿下这岳阳城，那也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药罐子让岳老八派人把你的好酒取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明天好好杀个痛快。看看不醉仙那酒瓮子是不是睡着了，如果他睡着了，那就别怪我们有好酒不叫他了”。

    这不醉仙还是跟往常一样，只见他穿了身还算干净的淡青色长衫和长裤，头发有些微乱，此时抱着个酒坛子，席地坐在城楼上的一角，垂着头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醉了。等岳老八和张不胡去准备叫他时，只见他一动不动的说道；“有好酒怎么能少的了我，快去快去，我这坛酒早就喝完了”。

    听他说完，岳老八和张不胡刚要抬脚准备离去时，只听他说道：“岳城主，拿酒时顺便帮我寻把好点的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