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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死战开幕

    西格纳斯用六点魂火凝视着他指尖那簇纯粹的暗影焰,那是他千年前从身躯里割舍出的一部分,如今终于回到他身旁。

    攫取着哥布林巫术师留下的信息,海断魂注意到,西格纳斯的神识波动夹杂着欣慰、责怪与无奈等等复杂思绪,久尔,才化作一声感叹:

    “那个野心勃勃的丫头,迟早有一条她会害死自己的。”

    西格纳斯伸出暗影组成的锐爪,将哥布林巫术师赠与的始源暗影炎从自己心脏部位撕下,在海断魂不解的目光中,将始源暗影炎放回安置它的暗影合金基座内。

    “弑神者军团依旧徘徊在这片海域,暂时,我的力量不能恢复得太强。”西格纳斯解释道,“目前,你比我更需要这团东西。”

    没有多余的客气,海断魂接过了那团始源暗影炎,撕开自己的脖颈,将菌丝扎入自己全身的蠕虫围巾艰难地拔出,再将始源暗影炎小心翼翼地摄入其内。

    刹那间,升腾翻涌的暗影焰将海断魂的颈动脉照亮,暗神一脉的熵增之火沿着脖颈两侧的动脉不断攀升,在他硬朗的鬓角、发鬓、下颌转角上,各自蔓延出两条淡淡的斑纹,形成如西格纳斯魂火般六点对称的惨白。

    将西格纳斯的部分暗影构造体吞入饰品栏,海断魂顿觉心念通达,身上蔓延的暗影瘢块也淡去些许。

    此外,盘坐着的他还感到一丝凌冽的凉爽。那是他的意志开始与暗影相交融时,与无穷无尽的影相链接,又暂时不会被它们侵蚀时,通过它们的魔能所感知到的一切。

    如哥布林巫术师所说的,始源暗影炎能增强他的灵魂强度,以及增强暗影对他的亲和。在这一刹那,他仿佛置身寂静安详的硫磺海上空,整片硫磺海上的影全部成为了他的耳目,无穷无尽的琐碎信息疯狂涌入。

    只可惜,他目前的大脑尚刚刚脱离了凡人的范畴,仅能做到快速修复损坏的神经组织,却不能过高地提升其处理信息的算力。

    以现在的他,只能模糊地感受那些信息所内涵的“直觉”。

    但他已知足。说到底,他对这件饰品的期望仅仅停留在减轻使用《暗神熵诀》时造成的暗影侵蚀,以及利用其阻止细胞重组的暗影焰灼伤,能提高他的神识已是意外之喜,现在的他着实不敢要求更多。

    “或许,你已感知到了自身灵魂的凝实化。”西格纳斯适时地补充道。

    “现在,你的灵魂强度已提升到与经过正规训练的第九重天召唤师无异,即使你不懂任何召唤统御之道,你也可以强行操纵一头魔物为你效命——在我们那个时代,通俗易懂的说法是,你多了个‘召唤位’。”

    “只可惜,我曾经炼制的半神级召唤物——九盏【无限之灯】在最后一战中被亚利姆斩碎了。否则,以你现在灵魂的强度,以及对暗影的亲和力,能勉强让其中一盏为你效力也未定。”

    海断魂没有回答,在海天然取走蠕虫围巾,让哥布林工匠进行附魔重铸后,他已借着始源暗影炎重新燃起熵增之火,一刹间,无数琐碎的杂念,大量难名的情绪波动在脑海疯涨,他必须凝神聚气,压抑心中浮躁烦恼,防止自己再度被混沌侧的力量影响失控。

    “仅压抑熵增是不足够的,孩子。让熵增之火去刺激对抗熵增的泰拉,你的修为才可能取得希冀的,爆发式地增长。”西格纳斯指点道。

    “试着用你的记忆,思想与情绪,让这两者发生冲突。”

    不知全部精力凝聚在控制熵增之火的海断魂究竟能将这番话理解多少,但在西格纳斯的低语落下后,在他集中到近乎枯竭的意识内,的确逐渐地有了些模糊的影像。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碧波,伴随着阵阵舒缓的潮鸣,荡漾在暗褐色与焦黄混杂的群岛之间,靠岸的部分还泛着浅浅的白沫。

    硫磺海,海灾氏族苟延残喘之耻的伤痕,侵蚀健康,吞噬无数生命,给着阿萨福勒无限痛苦的伤心之地。

    自有记忆以来,海断魂便没有见过真正的海洋,所能见到的,只是这片经历过无数拼杀,无数屠戮,无数死亡的炼狱。

    但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在他转瞬即逝的梦里,这片海洋却无比平静,即便腐烂肮脏,却也美丽。

    说到底,那仍是诞生他的地方,承载他全部记忆的地方,是他所关心,所不能失去的一切。他的每一个夜晚,都是仰望着硫磺海静谧的夜空,在海风与潮鸣中入睡的。

    海断魂感到一丝暖意,那是久违了的安心感,与放松感。对于一直以来在苦修、战争与寻神的事业中疲于奔命,紧紧绷着一根铁铉的他而言,这种情感,陌生而又奢侈,让他有种……眼角湿润的冲动。

    紧密关注着海断魂的西格纳斯,此刻也终于放松下来。

    并非感受不到海断魂积蓄的压力正在逐渐激化,但痛苦、悲哀、愤怒与焦虑等情绪,正是熵增之力的催化剂,因此,西格纳斯尝试性地放任那一切发酵,同时守在海断魂身旁,准备在事态走向失控时及时叫停。

    而眼下,看到海断魂能正确地将压力、焦虑与恐慌作为燃料燃烧掉,西格纳斯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他看人的眼光没错,这孩子的心尚未如当年的魔君般,被残酷的事实伤害到千疮百孔,无可救药的地步。即使有失控的风险,他坚韧的意志总是能将自己及时拉回不会伤害到自己与他人的道路。

    “嗯?啊,又一位挑战者。耐心,现在的你还欠点火候……”

    “不过……我倒是很乐意推波助澜。举手之劳罢了。”

    沉寂的海断魂猛然惊醒,潮鸣与风声在一刹间全部消弭,整个精神世界坠入无声的深渊,并迅速地崩坏、黯淡下去。

    海断魂猝然抬头,望向硫磺海的夜空,满天繁星刹那间全部熄灭,整片夜空化作纯粹漆黑的死寂。而在那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逐渐亮起一个迸发着恐怖光辉的图案。

    那是一个纯粹白光构成的复杂图案,本体部分类似于变形的十字架,正中心被镂空、变形成一个棱形的,类似眼眸的存在,其下内衬着类似羽冠,又类似日环的爆发状光晕,神圣,却又诡异。

    海断魂瞬间僵硬在原地,他清晰地记得这种强烈的不和谐感,那种感觉并不含有任何杀意、威胁或冰冷,甚至神圣无比,但对于凡人而言,仅仅看上一眼就是绝对的致命!

    海断魂立刻尝试脱离修炼,退出《暗神熵诀》的运行周期,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灵魂已被牢牢禁锢住,甚至连挪开视线也无法做到。

    眼前的硫磺海夜空极速地崩坏起来,海洋、浮岛与云层被撕裂后糅杂在一起,被撕裂、破碎的地方暴露出大小不一的方块状碎块,如一个个被损坏的像素点。

    那个存在就处于那片碎裂的纯黑像素点中心,纯粹光辉组成的图案镌刻在一个没有任何锯齿的完美长方体中,在那道长方体的下端,生出一个仅有黑白二色构成的,人类的口器……

    “呱——!!!”

    海断魂猛然惊醒,全身已然被冷汗浸湿,白发增生得更多的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背上。在他身上,暗影的荆棘状瘢块再次不受控制地暴走式生长。

    西格纳斯神情肃穆地飘浮在他身前,长袍下的一根爪穿透了他的脑,另一根则切开他的脖颈,将那簇始源暗影炎捏在手中,阻止他的大脑继续运转熵诀的同时,让他的力量跌落回第十重天,阻止大脑在不受控的情况下自我修复,污染他的人格。

    “你看到了什么?”抽走卡在颅骨里的一指,西格纳斯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以你至今为止所遭遇的一切苦难炼就的心性,突破十二重天应该不成问题,原本的表现也该是如此。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你影响了?”

    “我……”海断魂失神地捂着头颅上被戳穿的洞,血夹杂着脑浆从其中缓缓流下,一时失语。当他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所能想起的,却只是一片片的空白。

    “我记不得……我感到我曾看到了很多,但我的记忆里,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西格纳斯沉默着,竟一时无法作出判断。他的内心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凡人的灵魂在近在咫尺的距离被影响,记忆被堂而皇之地篡改,而曾为神明的他,竟然丝毫也不能察觉。

    在泰拉瑞亚的一千两百多年,他与魔君的征伐几乎踏遍了泰拉瑞亚的每一片土地,他们几乎与司掌每一类规则的神明有过交手,但被以如此碾压性的方式明目张胆地下手,的确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暂停修炼吧。”迟疑着,西格纳斯作下了判断,“我必须检索这段时间与你接触的每一股势力,以及一些可能细微到连我也忽略了的力量波动。”

    “同样,我也不能确定,是否我先前的判断有误,是否,你的体质并不适合采用这样激进的修炼模式。总之,为了避免更大的不可控事态出现,我们必须暂且停下。”

    “停下么?”海断魂皱起了浓眉,伸手抹去面上残留着的血与脑浆,艰难地起身:“但恐怕,我并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去浪费。”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毕竟我之前的作为的确有值得谴责之处,”西格纳斯道,“但你该明白,我不会害你。我不希望看到第二个魔君,甚至是比魔君更疯狂的存在出现了。”

    海断魂站起身,退下湿漉漉的外衣,浅叹了一口气:“堕落为第二个魔君?那又何妨。至少……我的族人会活下去。”

    随手用泰拉蒸干满身潮湿,海断魂来到工匠作坊外,幽幽圆月照耀下的埃特尼亚格外冷寂,依稀只能看见街道上提着巨大棒槌巡视的独眼食人魔,在夜色下流窜的哥布林与亡灵,以及在哥布林魔法师的带领下,成队返回的德拉克龙车队。

    仰望着高悬于夜空的一轮圆月,以及在她辉映下黯淡的满天繁星,海断魂感到一种熟悉的宁静与安详,这感触,似曾相识。但此外,他还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就如……心有余悸。

    “沧——————”

    在这万籁俱寂的瞬间,一声轻微的动响却被海断魂察觉,打破了那份时间静止般的宁静。那是长刃类武器出鞘时,金属刀身微微振动的嗡鸣,代表着死亡的轻抚。

    猛然回神,在海断魂的视野中,埃特尼亚街道的远方,一个背负双刀的模糊黑影正以缓慢而沉稳的步伐,缓缓向这里靠近,身后残破的飘带迎风飞舞。

    察觉到海断魂如炬的目光,那道黑影微微抬头,两颗裸露的眼球透着幽幽白光。下一刻,黑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雾气,从海断魂的视线内凭空消失。

    “好快。”一声惊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海断魂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第一时间,他重踏地面全速后退,同时割开自己的脖颈颈动脉,将始源暗影炎重新吞入体内。

    “人族的先生,有什么问题……”听到巨响,领着德拉克龙车队的哥布林法师回头,操着一口晦涩的人类语发问。他感到身旁的德拉克龙开始躁动不安,只是他尚没有察觉,那危机究竟从何而来。

    只是话未说完,他张开的嘴已再吐不出来一个字。

    因为他胸部的隔膜已被不知不觉地切断,而他的下颚,也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

    三条平滑的斩痕出现在他身上,同时,也出现在托运用的重型德拉克龙、以及不远处的独眼食人魔身上。

    他们如一块块累在一起的肉排般,缓缓错开,滑落在地,食人魔巨大的上半身肉体坠落,发出血腥的闷响。

    “差一点吗……”

    通体漆黑的人形身影出现在海断魂一秒前所在的位置,横向挥刀,甩干刀身的血迹后,鲤口收刀。浑浊的眼珠上翻,漆黑的飘带在恐怖的速度下猎猎作响。

    “再慢一点,就会省下很多麻烦了的。不过,那样也会少很多趣味。”

    “你想要做什么?”

    夜色中,拉开了距离的海断魂沉静地出言,双手的十指却已微微卸力,垂在身体两侧的双臂看似放松,却已给了身体一个短距离爆发力量的最佳姿势。

    这是他在极短距离内发生遭遇战时备战的架势,目的只有一个——在最短的距离、最短的时间内,接住敌人的致命杀招,或者,抢先一步将其轰杀当场。

    “杀人。”

    虫劓嘶哑着低声道,语气冷漠却夹杂兴奋,“与我手足之死相关的所有人。”

    “就从你开始杀起。”

    “杀我?在这里么?”

    海断魂满不在乎地答道,另一只手却已向腰间摸去,“伤及埃特尼亚,海螫观的利益会严重受损吧。”

    “无所谓的。”虫劓漠然答道,“海螫观现在由我话事。”

    “你?有趣。虫殇大长老近况如何?”海断魂故作关切地问道,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虫劓的两肩。

    装上始源暗影炎后,他的力量回升到十一重天,但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得到一重天的提升,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能否捕捉到对方运动的轨迹。

    “不好……很不好。”

    虫劓玻璃珠似的浑浊眼球里流露出一丝悲恸,扶在刀柄上的小指微微动了一下,“但我可以保证,你遭受的痛楚将是他的万倍。”

    “十三重天力量……”

    虫劓嘶哑着,故意用海断魂能听得清的语速低语出声,他没有拔腰间那把刀,而是缓缓反手,伸向了背后插着的另一把太刀。

    他要让自恃力量强横的海断魂,在被敌人透露攻击方式,攻击时刻,却偏偏连发现那斩击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在极度的绝望中,将他一刀刀斩死,千刀万剐地碎尸,再把这里与他接触过的所有生物杀掉。

    “斯塔提斯·凝胶波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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