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必做出的选择
陆泽注意到少女眼神中的期待，那种期待像是小孩子看见街边的糖果店，又像是爱美的女生见到了一件可爱的碎花长裙。
“大概就是一部分人努力的工作着，试图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另一部分人……”
“不不不，我不是指那些，我是指……景色。”
少女很快打断了陆泽的回答。
“景色？”
陆泽有些疑惑。
“我在资料上看到外面有像山一样高的墙壁，是真的么？”
与之前谈论实验时少女的病态痴迷不同，她现在更像是一个对陌生城市着迷的小孩子。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研究所！陆泽突然意识到，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失望，她以为研究所外的世界是更好的地方，就像一个被困在牢笼中太久的鸟儿不觉得牢笼内的世界是美好的。只可惜的是，外面的世界也也同样不尽人意。
“你没离开过这里么？”
“离开过，只是那些记忆很模糊。所以外面真的有像山峰一样高的墙壁？”
少女回想记忆的时候，陆泽见到她微微的皱了下眉头。
陆泽不知道为什么少女那么在乎‘高墙’，但还是回答道：
“真的。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看看外面的景色。只可惜避难所外的很多美景、奇观和名胜古迹都因为‘灾难’而毁掉了……”
说到这里陆泽突然意识到，少女不可能一直没有离开过研究所，研究所是在‘灾难’后出现的，陈颖曾经说过，‘高墙’建造的第二阶段会有死亡射线对墙内的所有生命进行消灭。如果陈颖说的是真的，那眼前负责实验的少女一定是在‘灾难’之后才来到这里的，‘灾难’的发生只有四年而已，可她的样子确实像是从未离开过研究所一样……
听到这话少女却迅速的摇了摇头：
“没机会的。没人能逃出这里。”
少女似乎有些失望，但又紧接着问到：
“第二个问题，也是刚刚我有问到的问题。外面的人是怎么评价研究所的？”
“外面很少有人知道研究所的存在，对它了解又清楚它具体用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对这里有什么评价。”
“可总还是有人知道这里的存在，比如你。”
她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道。
“我只知道这里在进行着对能力者的研究，并不清楚具体的事项，抱歉，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那我换个问题吧，你一直想着要离开这里，是不愿意被当成实验体么？”
陆泽被少女一本正经的问题气笑：
“不愿意被当成实验体？谁会愿意被当成那玩意，每天像老鼠一样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每天忍受着绑带、针管、检测设备和各种药剂副作用带来的折磨？以及完成那些研究人员要求你完成但你根本不想做的事情？难道你愿意把你一辈子的时光都浪费到这种地方？”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被那样对待过！你们不清楚实验者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你们根本不在乎实验体的死活，甚至还把他们的痛苦当成一种取乐！不用解释，你刚刚在说起实验的神态就已经暴露了你的想法。如果你被当成一次实验体，你就知道他们遭受的是怎样非人的折磨了！”
陆泽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的质问道，丝毫不顾及将少女激怒的后果。
然而少女似乎并未因此生气，她冷静的看着陆泽，那眼神像是严谨的生物学家正在观察动物最普通的行为。
气闸门在这个时候发出响声，少女的助手出现在门口，陆泽恢复了冷静，按照他和少女的约定，他们的信息交易只持续到助手带着药剂回来。
“在外面等，把门关好，需要你进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不准进来。”
助手在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后便将只开到一半的气闸门关上，看助手的样子，似乎很高兴暂时不用与少女相处。
陆泽也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刚刚不应该那么大声……”
“你刚刚说一辈子的时光？你想把自己的时光花费到什么事情上？”
少女像是根本没注意到陆泽刚刚的情绪。她的问题却让陆泽有些难以回答。
‘灾难’发生之前他确实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可世界的突然变故让他之前的那些理想与梦想都变的遥不可及甚至直接破灭。
在避难所的前三年，陆泽依照避难所的规定完成了剩余的学业，陆筠的失踪成了萦绕他心头的心病，也成了他每晚噩梦的主要内容，在学业之余，陆泽一直尝试着各种办法寻找她的下落，然而结果都不尽人愿。
可自那次任务之后，见到陆筠身影的陆泽重新燃起了找到她的希望，虽然对她的突然出现和不解，对她这几年未与自己联系也有抱怨，但陆泽还是打算继续寻找下去，也因此陆泽才会跟着布兰德深夜出行、遇见陈颖、遇见怪物、受伤在陈颖的帮助下成为能力者，并得知陆筠也可能是能力者……
不知不觉间，寻找陆筠已经成为了陆泽在这个世界仅次于生存第二重要的事情。至于找到她之后的打算，陆泽还没有想。
“怎么？你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要用来做什么？”
见没有回答，少女继续问道。
“‘灾难’发生之前，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比如去环游世界、去领略更多的风景、见识更多的风土人情。或是去尝试各种极限运动，尝试跳伞、滑雪、爬山，再或者是养几只狗，养几只猫，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一生……”
“所以现在呢？你还有想做的事么？”
“我想离开这里，找到我失散的亲人。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在我看来，成为实验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度过自己匆匆一生这种选择不是我想要的，大多数被迫成为你们实验体的人或者动物也同样不想。至于像你一样的研究者，他们可能会在一些实验中获得乐趣，或者为了某种高尚的事业或是伟大的理想在这里奉献一生……”
“我并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里。我想……出去看看……”
这句话的声音很低，低的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孩子，低的像是小猫小狗轻声的呜咽。
……
“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气闸门外一个路过的老人看到站在门口的助手和他旁边的药剂小车，疑惑的问道。
老人穿着宽松白色一体式工作服，鹰钩鼻上被沉重的眼镜压出了几道明显的凹痕，他小小的三角眼藏在厚重的眼镜片后面，现在他正通过眼镜片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助手，那目光像是发现猎物的毒蛇，正吐着信子蓄势待发。
“陈芮小姐说……”
“说什么？”
“说让我在这里等她，如果需要我的时候自然会叫我进去……”
助手下意识的躲避着老人的目光。
“她在做什么实验？”
“我不知道……上次我开门的时候她好像没在做实验。”
“没做实验？！那她在里面做什么？”
老人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目光变的像是要刺穿助手的身体那样犀利。
“我……我不知道，陈芮小姐好像在和那人交谈着什……”
“交谈？！你竟然让她和实验体单独交谈！这是绝对禁止的事情！！把门打开！”
“可是……”
“把门，打开。”
白衣老人一字一顿的说：
“她可以轻易杀掉你，我也一样可以，而且比起她来，我的手段会更残忍。现在，把门打开。”
助手惊恐的点了点头，接着用手转动了房门的开关。
……
“你想离开这里？”
陆泽确认道。
少女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外面没你想的那么美好，而且也没有让你用来作乐的实验体。”
陆泽还是没忍住讽刺了她一句。
“我并不以折磨人类或者动物为乐。”
“你刚刚提起实验时表现出的兴奋可不是这么说的。”
让陆泽出乎意料的是，少女正直视着他的双眼，那双褐色的眼眸真诚和炙热，其中并没有半点谎言或是虚假的色彩。
“那不过是我装出来的，我对那种事情谈不上喜欢，当然也谈不上厌恶，我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
“想要自由？离开这里也未必能获得你想要的自由。”
“你在劝我留下来？明明你才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那个。”
“我没有劝你留下来，我只是有感而发。而且我跟你不一样，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避难所，在加入战术小队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避难所外奔波，这样的空间对我来说，太过于狭小了。”
陆泽本想用手比划一下周围，但因为绑带的缘故，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做出动作：
“而且我还想再见我失散的亲人一面，我正在尝试努力找到她，而且现在是我自与她走散后距离找到她最接近的时候。我才不甘心就这样留在这里，成为任人摆布的实验体。”
“大概就是一部分人努力的工作着，试图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另一部分人……”
“不不不，我不是指那些，我是指……景色。”
少女很快打断了陆泽的回答。
“景色？”
陆泽有些疑惑。
“我在资料上看到外面有像山一样高的墙壁，是真的么？”
与之前谈论实验时少女的病态痴迷不同，她现在更像是一个对陌生城市着迷的小孩子。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研究所！陆泽突然意识到，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失望，她以为研究所外的世界是更好的地方，就像一个被困在牢笼中太久的鸟儿不觉得牢笼内的世界是美好的。只可惜的是，外面的世界也也同样不尽人意。
“你没离开过这里么？”
“离开过，只是那些记忆很模糊。所以外面真的有像山峰一样高的墙壁？”
少女回想记忆的时候，陆泽见到她微微的皱了下眉头。
陆泽不知道为什么少女那么在乎‘高墙’，但还是回答道：
“真的。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看看外面的景色。只可惜避难所外的很多美景、奇观和名胜古迹都因为‘灾难’而毁掉了……”
说到这里陆泽突然意识到，少女不可能一直没有离开过研究所，研究所是在‘灾难’后出现的，陈颖曾经说过，‘高墙’建造的第二阶段会有死亡射线对墙内的所有生命进行消灭。如果陈颖说的是真的，那眼前负责实验的少女一定是在‘灾难’之后才来到这里的，‘灾难’的发生只有四年而已，可她的样子确实像是从未离开过研究所一样……
听到这话少女却迅速的摇了摇头：
“没机会的。没人能逃出这里。”
少女似乎有些失望，但又紧接着问到：
“第二个问题，也是刚刚我有问到的问题。外面的人是怎么评价研究所的？”
“外面很少有人知道研究所的存在，对它了解又清楚它具体用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对这里有什么评价。”
“可总还是有人知道这里的存在，比如你。”
她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道。
“我只知道这里在进行着对能力者的研究，并不清楚具体的事项，抱歉，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那我换个问题吧，你一直想着要离开这里，是不愿意被当成实验体么？”
陆泽被少女一本正经的问题气笑：
“不愿意被当成实验体？谁会愿意被当成那玩意，每天像老鼠一样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每天忍受着绑带、针管、检测设备和各种药剂副作用带来的折磨？以及完成那些研究人员要求你完成但你根本不想做的事情？难道你愿意把你一辈子的时光都浪费到这种地方？”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被那样对待过！你们不清楚实验者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你们根本不在乎实验体的死活，甚至还把他们的痛苦当成一种取乐！不用解释，你刚刚在说起实验的神态就已经暴露了你的想法。如果你被当成一次实验体，你就知道他们遭受的是怎样非人的折磨了！”
陆泽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的质问道，丝毫不顾及将少女激怒的后果。
然而少女似乎并未因此生气，她冷静的看着陆泽，那眼神像是严谨的生物学家正在观察动物最普通的行为。
气闸门在这个时候发出响声，少女的助手出现在门口，陆泽恢复了冷静，按照他和少女的约定，他们的信息交易只持续到助手带着药剂回来。
“在外面等，把门关好，需要你进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不准进来。”
助手在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后便将只开到一半的气闸门关上，看助手的样子，似乎很高兴暂时不用与少女相处。
陆泽也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刚刚不应该那么大声……”
“你刚刚说一辈子的时光？你想把自己的时光花费到什么事情上？”
少女像是根本没注意到陆泽刚刚的情绪。她的问题却让陆泽有些难以回答。
‘灾难’发生之前他确实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可世界的突然变故让他之前的那些理想与梦想都变的遥不可及甚至直接破灭。
在避难所的前三年，陆泽依照避难所的规定完成了剩余的学业，陆筠的失踪成了萦绕他心头的心病，也成了他每晚噩梦的主要内容，在学业之余，陆泽一直尝试着各种办法寻找她的下落，然而结果都不尽人愿。
可自那次任务之后，见到陆筠身影的陆泽重新燃起了找到她的希望，虽然对她的突然出现和不解，对她这几年未与自己联系也有抱怨，但陆泽还是打算继续寻找下去，也因此陆泽才会跟着布兰德深夜出行、遇见陈颖、遇见怪物、受伤在陈颖的帮助下成为能力者，并得知陆筠也可能是能力者……
不知不觉间，寻找陆筠已经成为了陆泽在这个世界仅次于生存第二重要的事情。至于找到她之后的打算，陆泽还没有想。
“怎么？你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要用来做什么？”
见没有回答，少女继续问道。
“‘灾难’发生之前，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比如去环游世界、去领略更多的风景、见识更多的风土人情。或是去尝试各种极限运动，尝试跳伞、滑雪、爬山，再或者是养几只狗，养几只猫，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一生……”
“所以现在呢？你还有想做的事么？”
“我想离开这里，找到我失散的亲人。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在我看来，成为实验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度过自己匆匆一生这种选择不是我想要的，大多数被迫成为你们实验体的人或者动物也同样不想。至于像你一样的研究者，他们可能会在一些实验中获得乐趣，或者为了某种高尚的事业或是伟大的理想在这里奉献一生……”
“我并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里。我想……出去看看……”
这句话的声音很低，低的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孩子，低的像是小猫小狗轻声的呜咽。
……
“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气闸门外一个路过的老人看到站在门口的助手和他旁边的药剂小车，疑惑的问道。
老人穿着宽松白色一体式工作服，鹰钩鼻上被沉重的眼镜压出了几道明显的凹痕，他小小的三角眼藏在厚重的眼镜片后面，现在他正通过眼镜片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助手，那目光像是发现猎物的毒蛇，正吐着信子蓄势待发。
“陈芮小姐说……”
“说什么？”
“说让我在这里等她，如果需要我的时候自然会叫我进去……”
助手下意识的躲避着老人的目光。
“她在做什么实验？”
“我不知道……上次我开门的时候她好像没在做实验。”
“没做实验？！那她在里面做什么？”
老人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目光变的像是要刺穿助手的身体那样犀利。
“我……我不知道，陈芮小姐好像在和那人交谈着什……”
“交谈？！你竟然让她和实验体单独交谈！这是绝对禁止的事情！！把门打开！”
“可是……”
“把门，打开。”
白衣老人一字一顿的说：
“她可以轻易杀掉你，我也一样可以，而且比起她来，我的手段会更残忍。现在，把门打开。”
助手惊恐的点了点头，接着用手转动了房门的开关。
……
“你想离开这里？”
陆泽确认道。
少女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外面没你想的那么美好，而且也没有让你用来作乐的实验体。”
陆泽还是没忍住讽刺了她一句。
“我并不以折磨人类或者动物为乐。”
“你刚刚提起实验时表现出的兴奋可不是这么说的。”
让陆泽出乎意料的是，少女正直视着他的双眼，那双褐色的眼眸真诚和炙热，其中并没有半点谎言或是虚假的色彩。
“那不过是我装出来的，我对那种事情谈不上喜欢，当然也谈不上厌恶，我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
“想要自由？离开这里也未必能获得你想要的自由。”
“你在劝我留下来？明明你才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那个。”
“我没有劝你留下来，我只是有感而发。而且我跟你不一样，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避难所，在加入战术小队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避难所外奔波，这样的空间对我来说，太过于狭小了。”
陆泽本想用手比划一下周围，但因为绑带的缘故，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做出动作：
“而且我还想再见我失散的亲人一面，我正在尝试努力找到她，而且现在是我自与她走散后距离找到她最接近的时候。我才不甘心就这样留在这里，成为任人摆布的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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