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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残次品

    蒋逸帆能够捕获方若男的芳心,同时赢得方春年的认可,靠的可不仅仅是那俊朗的外表。作为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蒋逸帆刚回国就被方春年的公司招入麾下,更是在不久后被方春年亲自挑选成为了心理学顾问之一。那段时间,方春年正被诡异梦境所扰,蒋逸帆的一些建议很好的缓解了他的困扰,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方若男对这个帅气却有些沉闷的男生慢慢产生了别样的情愫,随后两人感情不断升温,一年后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更是在婚后第二年生下一女,方春年对这个可爱的孙女无比疼爱,一家人也是和和美美。

    然而这种美好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年之后方春年性情突然大变,开始有些盲目迷信各种神道玄学之事,这也使得他和女儿这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终于在父女两人一次激烈的争吵后,方若男选择离开了国内,去往海外开始全新的生活,这一走便是十多年。

    “爸让我转告你,残次品也该派上用场了。”

    坐在飞往滨海的飞机上,蒋逸帆又想起了方卓岑转述的那句话,一股凉意一瞬间穿过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自己的老丈人平日里总是面带笑意,俨然一副和善老人的面孔,可蒋逸帆比谁都清楚,那是一个多么贪婪且暴虐的恶魔。

    滨海是个不大的小县城,和很多沿海的小城市一样,这里的人们都过着轻松且悠闲的生活。缓缓吹来的海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八月的酷暑;两排香樟树在潮湿海风的滋润下,格外的翠绿茂盛,连绵几里的树荫让阳光几乎找不到突破的空隙,成为了行人最好的遮蔽;海边柔软的沙滩上,不时传来阵阵欢闹声,天空中的海鸟也鸣声附和,一切是如此美丽和谐。

    县城最东侧的海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小小的院子里低头忙碌着,和往常一样又是一个平静的下午。

    “李叔,好久不见。”

    如同噩梦中最恐怖的声音猛然从背后传了过来,正低头缠着鱼线的李丰一下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那里。几分钟之后,李丰终于缓缓抬起头,长叹一口气,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扭头看看身后站着的人,在他的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就在李丰准备继续往线盘上缠绕鱼线时,一双看起来款式老旧却很干净的皮鞋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这么多年了,一切不应该早就过去了吗?”

    “你说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多年之后的今天吗?”

    “果然,欲望是可怕的。”

    “不,可怕的不是欲望,而是有欲望的人。”

    “可以等我再去看那两个孩子最后一眼吗,恐怕这一走,就再也不会有人给他们上香扫墓了。”

    蒋逸帆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李丰缓缓起身走进屋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封信和一袋香烛,再次出门时,本就垂垂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几岁。

    在李丰住的不远处,是滨海唯一一座小山,虽然叫做山,却更像是大一点的土包,墓园就在山脚下。李丰一路步履蹒跚的走向那里,蒋逸帆也缓缓跟在身后,没多久便来到了墓园的大门口。这里甚至称不上大门,只是公路旁被人踩踏出来的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进去不远有着许多林立的石碑,元沐夫妇的骨灰也被葬在这里。蒋逸帆并没有跟随李丰一起走进去,他不想湿滑泥泞的小路弄脏自己的鞋子,那是他最为珍视的物品。

    李丰一步一滑的来到了墓碑前,面前摆放的几朵鲜花还依旧娇嫩。十几分钟之后,李丰沿着小路走了出来,原本手中拿着的那封信也消失不见了,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他脸上最后的生气,此时的李丰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几天之后,蒋逸帆的身影出现在了江城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前,他仔细确定门牌号之后,走上二楼敲响了西边的房门。等了大概一分钟,一个充满疲惫的男声伴着咯吱的开门声惊醒了楼道中昏暗的声控灯。

    开门的是一个形如枯槁的男人,满脸胡渣加上一头蓬乱的头发,应该很久没有打理过。乌青的眼窝恐怖的凹陷着,两颗眼珠如同风化的石块毫无光泽,颧骨更是高高凸起,昏暗的灯光下好似一个骷髅突兀的从门缝中探了出来,然而鼻梁上架着的那副价值不菲的金丝眼镜,还是多少可以看出此人曾经也有过一段辉煌的过去。

    “他在哪,快告诉我,还有哪里可以找到他。”

    看清来人之后,枯瘦男人竟毫无征兆的爆发出一阵怪力,猛地拉起来人的衣领,两只眼睛更是闪出贪婪的光芒,不停重复询问“他”的下落。

    蒋逸帆看着这个曾经的阔少爷变得如此模样,心中也是不禁唏嘘,他并没有推开男人抓住自己衣领的双手,只是一边安慰一边和他一起走进了屋内。

    曾经的区恺的确配得上阔少爷的称呼,他的父母是最早一批吃上改革开放红利的下海商人之一,在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已经为他攒下了上亿的家产。毕业后的区恺少了同龄人生存就业的压力,便开始了自己所谓的“宝石猎人”生涯,而正是那个时候,区恺遇到了蒋逸帆。蒋逸帆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诡异黑色石头的信息,让这个对奇石怪材几近痴迷的男人不远千里赶去寻找,终于在一座火山岛上发现了那个奇异的黑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区恺更是如同着魔一般,把几乎全部的时间和经历头花在了研究这个黑色小圆球上,甚至为此专门跑去日本,寻找当地一位学者的帮助。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就在他痴迷其中无法自拔时,那个黑色的石块竟然在一夜间消失无踪,他想起了孙翰曾经说过的那件事,知道这个石块已经彻底化为齑粉消散一空。黑石似乎已经带走了区恺的灵魂,后来的日子,他发疯般的到处寻找,希望能找到另一块黑石,然而直到最后终究还是没能在发现任何一点线索,甚至连那个曾经给过他黑石消息的男人也都彻底失去了踪迹,家财散尽之后,他只能回到这个曾经居住的旧房子里,整日惶惶浮度余生。

    “我快看到了,我快看到里面的东西了,我快看到那个世界了,快告诉我,哪里还能找到他,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他一定知道,你带我去见他,让我亲自跟他说……”

    一阵语无伦次的话语之后,区恺竟然激动的口吐白沫抽搐起来,等他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床头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自己的头发和胡子也都被人仔细打理过……

    离开江城之后,蒋逸帆又陆续去往几个城市,每次也都不会停留太久,只是在见过某个人之后便匆匆赶往下一处,等他再次回到首都出现在方春年面前时,已经是近两个月之后了。

    “爸,那些残次品已经就绪了。”

    方春年依旧在那间书房中,埋头雕刻着手中的木雕,只是旁边的垃圾桶内,有裂纹的“残次品”比之以前更多了。屋内似乎有着什么可怕的事物,让蒋逸帆站在门口却不敢踏入其内,听到方春年回应后,才如蒙大赦般转身快步离去。

    “看来这次我要棋胜一招了。”

    最后一记刻刀落下,这次方春年手中的雕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突然裂开,他缓缓打开书桌下面的一个暗格,将刚刚完成的雕塑小心摆放在里面,看着里面已经完成的十多个形态各异的黑色雕塑,方春年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老秦,你说我们要是把一个活物送进裂缝,会不会从另一侧出现一个全新的物种呢?”

    正和秦宇在中心值班的徐铭不知怎么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表情还很认真的盯着面前的裂缝装置说了出来。

    “大徐啊大徐,你吃泡面把脑子吃傻了吧,咋的,二舅最近没给你算算,看看你是不是有个坎,会在睡觉流哈喇子的时候把脑子一起流出去了。”

    秦宇被徐铭这句话呛的一口泡面全喷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一边用纸擦拭上面的污渍一边吐槽那个不靠谱的家伙。

    “你看你,有点城府行不,都结婚成家的人了,吃个泡面还能被呛到。”

    徐铭看到秦宇狼狈的样子,继续悠哉的吃着自己的泡面,同时还不忘揶揄他几句。秦宇也被不着调的徐铭气的气得够呛,抓起旁边空的可乐瓶子就扔了过去,打闹一阵之后秦宇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我就想过这个问题,既然我们可以通过裂缝得到寅态粒子,那是不是也能通过裂缝得到寅态的其他物质甚至人呢,不过后来孙老师他们通过试验证实,只有三种粒子能转化成为寅态,我的这个想法也就慢慢消失了。”

    “其实你们两个的想法也是有可能的。”

    秦宇话音刚落,经听见门口传来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声音,二人急忙放下手中的泡面跟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哈里森打了招呼。

    “哈教授,我这有三鲜的老坛酸菜的还有麻辣的,您要哪个?”

    徐铭在哈里森面前仍旧是一副没正行的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哈里森这个名字叫起来不方便,干脆直接改口叫哈教授,为此还被哈里森专门上了一堂西方姓氏起源的课程,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泡菜,我要泡菜的!”

    哈里森也有个不大不小的苦恼,不管他怎么练习就是说不好“老坛酸菜”这四个字,可是他又偏偏很是着迷那种酸爽的味道,于是只好用“泡菜”代替那个无比拗口的词。徐铭麻利的为哈里森端来了泡好的面,趁着等待的功夫,秦宇把刚刚的疑问说了出来。

    “先生,您刚说的有可能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徐的想法并不是……”

    看着端来的泡面,哈里森也顾不上烫,夹起一大口就往嘴巴里喂,一边哈气咀嚼一边说道:

    “其实你们孙老师和我都有一种猜想,这个裂缝的本质可能是一种我们尚且无法解释的自旋扭转能量场,因为我们目前可以提供的能量有限,所以并不能一次性的就将粒子完全扭转成为对应的反粒子,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寅态这个中间过程,有了这个想法,我们也就推测为什么目前只能把三种粒子转化为寅态,还是因为我们制造的裂缝,能量等级不够,就像是二极管一样,虽然能耗很低,却需要在一开始有极高的能量去先将他击穿。”

    “那按照您和孙老师的设想,如果能够制造出更高能量级别的裂缝,我们或许可以转化更多物质,甚至可能直接跳过寅态这个中间过程?”

    “寅态应该还是必须经历的一个状态,就像只收到一次外力的物体,无论这个力多大,他都不会发生第二次状态变化,不过有了更高的能级,我们就可以改变更大的物体,这也是很值得期待的。”

    哈里森的话让徐铭和秦宇都兴奋不已,二人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将来世界的奇妙变化。

    “到时候我要养一只寅态狗,那带出去肯定拉风。”

    “你把自己变成寅态,那岂不是更拉风……”

    “信不信我让二舅收了你……”

    “徐,你的二舅到底是谁?难道是你们中国传说中的道士吗?”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只不过他二舅是个神棍。”

    “老秦,亏我二舅好还给你画过符……”

    ……

    秋夜的晚风吹红了满山枫叶,一盏盏挂在山坡上,安静的等着每一个欣赏的目光;涓涓神溜叮咚清澈,悄然传颂大山每一寸肌肤的故事。穿过清宁的月光,孙之闻的双眼紧紧盯着夜空深处,思绪飞散,不知寄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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