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亢龙有悔

    “哈哈，来让老叫花看看你们两个女娃娃练的怎么样了。”一身邋遢的洪七公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他看向柳沁沁二女正在练习的逍遥拳，心中不由的一阵惊讶。没想到两个女娃娃的悟性这么好，才一天就已经对拳法初窥门径了，要是再细心的指点两天，那很可能就直接登堂入室了。

    “七公您来啦？”这时赵垓从屋里抱着一坛美酒和一包辣条走了出来。洪七看到赵垓手里的美酒就开始咽口水，实在是这酒太香了，昨晚喝完后就还想再喝，有些上瘾。接过酒坛和辣条，洪七就靠在一棵大树下开始吃喝，嘴上还不时的指点二女的武功。

    直到傍晚柳沁沁和穆念慈再次香汗淋淋的回到篝火边开始做饭的时候，洪七才招呼赵垓跟他进入树林。来到一小片空地的时候，洪七转身对赵垓说道，“今晚老叫花子就教你一招，是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说着他的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面前一棵松树，喀喇一响，松树应手断折。“这一招叫作‘亢龙有悔’，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发必须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就好比你那醉逍遥，上口不辣，后劲却是醇厚无比，那便在于这个‘悔’字。天下什么事情，凡是到了极顶，接下去便是衰退，我这降龙十八掌，根源于《易经》的道理。易经讲究的是‘泰极否来，否极泰来’。‘亢龙有悔’的道理，乃是还没到顶，便预留退步。这才是有胜无败的武功。”

    赵垓仔细的观看洪七的动作，感觉这掌法看似颇为简易，而且看起来笨拙，但是威力却是极大。赵垓记得少林寺的扫地僧曾经评价降龙十八掌为天下第一掌法，动作简单无奇，但每招都是威力无穷，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凭掌力强猛取胜，每出一掌均有排山倒海之力。降龙十八掌专克花里胡哨的武功招式，不管敌人招数真假虚实、花样百出、千变万化，只给敌人一招降龙十八掌，敌人见掌力厉害，非回守招架不可，那敌人的招式自然也就破解了。当真正看到洪七使用‘亢龙有悔’后赵垓觉得这套掌法不好学，因为它并不注重招式的精妙，而是一种以内力运气发力的一套武学，需要修习者领会掌法精髓奥义，还要有配套的心法口诀和运气路线。没有写轮眼的赵垓只能以智脑模拟的姿势按照洪七的动作尝试的对一棵松树拍去。只见松树在赵垓的掌力下摇晃了几下，大把的松针洒落在地。赵垓心道，‘果然，光照着招式出掌没什么用。这棵树就如同人体，虽然是固体，但是也有柔性。单纯的刚猛之力会被柔性以波的方式传递全身而分散威力，想要和七公那样直接把树打断则需要瞬间发力，不给物体时间来分散掌劲。’

    看到赵垓出掌，洪七满意的点了点头，起码赵垓这个学习能力没得说，出招的动作没有丝毫差错。随后他折断一小节树枝开始在赵垓的周身穴位轻点，一个运气的路线从丹田行走督脉，一路抵达手太阴肺经至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最后至掌心。随后说道，“物极必反，亢必有悔。以极阳之势，待强弩之末，有悔得吉，彼吝得凶。”

    赵垓认真的记住了运气路线，闭上眼睛后开始领悟‘亢龙有悔’的心法。降龙十八掌的每一招都取自于《易经》，而《易经》又是道家的开山著作，所以赵垓对《易经》里的八卦之说也很熟悉，毕竟读了六年的道藏可不是白读的。按照《易经》所著《乾》挂：上九，亢龙有悔。‘亢’有含极、高之意。而上九爻的意思是龙飞得过高，会有灾祸或后悔之事。

    《象》：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其含义指出：“龙飞得过高，会有灾祸或后悔之事”，因为物极必反，事物发展到了尽头，必将走向自己的反。有些人经过一翻拼搏和努力，达到高位之后，便开始出现了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情况，自视甚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能力了。生意人把摊子铺得很大，扩大生意，办连锁，结果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根本顾及不过来。当官的则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甚至开始灯红酒绿，贪污受贿了，这样就会失去民心，得不到大家的支持，穷途末路之灾就会逐渐降临。

    《文言》：上九曰：“亢龙有悔”，何谓也？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亢龙有悔、穷之灾也。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亢’的含义，是指只知道前进，却不懂得后退；只知道生存，却不知道还有死亡；只知道得到东西，却不知道还有丧失的时候；看来唯有圣人才知道这一切。知道进退生存的道理，就会在处理这些问题上，不失正道原则，这岂不是唯有圣人才能做到吗？

    这也是《易经》中阴阳学中所提到的阳盛阴虚，过刚易折的道理。心中对‘亢龙有悔’的心法有了感悟后赵垓再次摆出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左腿微弯，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这次赵垓重新按照洪七指点的穴脉路线运气，集内力于左掌中。左掌缓慢推出，赵垓没有一股脑的把内力全部释放，而是只释放了一小部分，感到掌力触碰到树干后便使得树干微震开始弯曲，在树干达到极限开始反弹的一瞬间，赵垓再次释放了一股同样力道的内力。只见一股气流从掌中传出，卷起松土和树叶如张牙舞爪的神龙，一声龙啸声响起。伴随着‘咔嚓’一声，那棵足有一人怀抱粗的松树从中间爆裂，木渣纷飞。

    一旁的洪七看的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子悟性简直堪称妖孽，第一次出掌竟然就成功了。自己当年可是花费了数天才能打出这样的一掌。赵垓收掌后转身抱拳对洪七拜道，“多谢七公教诲，小子明白七公的意思，做人要知进退，不可因登高位而忘初心。”

    洪七捋了捋自己邋遢的胡须一脸笑容，没想到这小子不光武学悟性妖孽，对人生道理的悟性也是极佳。为什么他要第一掌就教赵垓‘亢龙有悔’呢？因为洪七在来之前就对赵垓有了深刻的了解。多年来他一直都关注着这个平时经常救济平民和乞丐的小王爷，尤其是赵垓和黎生有了交集后他便开始观察赵垓的心性人品。一个可以坐到位高权重的人要是有了更高的武力会怎么样？如果赵垓以武作恶，那么谁能制约他？所幸赵垓多年来一直未忘初心，到处行善，惩奸除恶。这次徐州事件也是给他接触赵垓的一个契机。虽然他不打算收赵垓为徒，以赵垓的身份日后也不可能接替他的位置做乞丐头子，但是对于这个心地善良，武学天才的少年洪七还是想多结一番善缘，最好能够把他和丐帮绑在一起。

    赵垓其实心里对洪七的用意也有一些猜测，尤其是在第一招就教‘亢龙有悔’的情况下。为什么教自己就是‘亢龙有悔’而黎生却是‘神龙摆尾’呢？其用意不言而明，看来洪七对自己的身世背景很了解，而且教这一招也是有两层意思的，一是教他知进退，二则是告诫他不可因得高位而开始作恶。虽然赵垓对自己的未来有很清晰的规划，但是行走江湖并不容易，很有可能就会忘记初心，所以赵垓对这次的告诫也是谨记于心。至于洪七为什么在原著里教郭靖的第一招也是‘亢龙有悔’？赵垓猜测是因为他看出了郭靖脑子木讷，怕他日后脑子一根筋的把自己莽死，所以教他的道理是做事不要知进忘退，便应当居安思危，做好以后的打算，才不至于以后‘悔之晚矣’。

    再次练习了几次‘亢龙有悔’后赵垓二人就回到了湖边小筑，此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柳沁沁二女，杨铁心和影六都在等赵垓和洪七回来。今天赵垓特意的叫影六进城买来了不少徐州特色菜来招待洪七，看着满桌的菜肴和挂在篝火上烤的金黄的羊羔，洪七的口水再次不由自主的就要留出来。

    “哈哈哈，七公这几天辛苦您指点沁儿和小念慈了，我们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但是这美食美酒管够。”赵垓和洪七来到桌边后同时也介绍了杨铁心和影六。几人落座后就开始用餐，边吃边聊。聊着聊着赵垓就对洪七问道，“不知七公听没听说过参仙老怪梁子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