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闯少林（一）

    当天下午赵垓就跟随苦易在寺院后方的一处禅房中住下了。禅房里装饰简陋，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木桌，其余一切家具物品都没有。赵垓也不嫌弃，大多的寺庙禅房都是如此，毕竟禅房是僧侣静修居住、讲经诵佛的房屋，没有世外之物也属正常。赵垓并没有着急去藏经阁，而是独自打坐休息为明日武艺切磋做准备。

    一夜的修炼让刚刚突破的内力又精进少许，第二日一早赵垓就起床打算参加少林僧人的早课，也就是在经堂内念经。可当他刚出知客院的时候就被苦易禅师带往了少林寺的后山，苦易禅师说今日的早课被调整到了后山演武场，主要是为了早课后的小考校。

    原来苦乘方丈为了能让天字辈的弟子在赵垓面前露脸，他召集了寺内的所有弟子在后山的演武场打算来一次小考校。一是为了看看弟子们半年来的进境，二是为了在赵垓面前演示少林的武力，当然三便是给赵垓找些弟子切磋武艺，还能让众弟子看看门派外的武功。

    当赵垓来到后山演武场时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座足足三十丈高的佛像刻在山壁上，巨大的佛像雕刻气势宏伟、栩栩如生。佛像前是一处低矮的石崖，此时苦乘方丈与众院首座正盘腿坐在低崖上为广场上的众僧唸读佛经。随着苦易的安排，赵垓坐在了石崖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上开始聆听少林高僧讲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苦乘神安气集、声音洪亮地朗读《金刚经》，“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愿乐欲闻。”

    少林寺自达摩祖师开创便是以大乘禅宗为门派信仰，自北宋元祐八年左右更是开始弘扬曹洞宗风。此时苦乘方丈讲解的《金刚经》全称《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由于篇幅适中，得到广泛传播，三论、天台、贤首、唯识各宗都有注疏，特别受到慧能禅师以后的禅宗重视。

    赵垓之前在卧龙寺也曾经阅读过《金刚经》，其中的中心思想便是‘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佛门经义里的‘相’肯定说的不是人的相貌，可是赵垓怎么想也不明白‘相’指得到底是什么。以他自己的理解，‘相’应该是在说世界观，而‘我相’则是每个人自己对世界的理解或者观念。所以‘无我相’是在说放弃自我对世界的认知？可是要是没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那么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这明显和人类进化千万年得来的优胜劣汰，竞争资源的本能思想形成了驳论。

    反正赵垓是弄不明白佛门的教义，只能适当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可能是他自己过于唯物主义，对于佛门的唯心主义难以理解。不过他也并不需要成为佛法大师精通佛门经义，他只需要从佛门经典中找到对世界大道的思想，然后与道家、儒家的思想融合即可。而这些思想也是可以从武功中寻到影子的，毕竟佛门武功还需要佛法修为来支撑，那么其武功中必然包含佛门对世界认知的观念。

    随着苦乘讲解《金刚经》，时间慢慢流逝，终于两个时辰后苦乘才结束早课。一部不到万字的经文苦乘竟然讲了两个时辰，赵垓无比佩服，不愧是能做领导的人。赵垓觉得自己称帝后应该算是全天下最大的领导了，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和某些无良作者一样学学怎么水字数。

    “今日的早课就此结束，”苦乘声调沉稳地宣布，“今日老衲召集天字辈和无字辈弟子前来大校场便是为了考察天字辈弟子的武功。刚好本寺近日有贵客来访，所以老衲特邀赵施主前来观赏。”苦乘此时示意赵垓起身好让众僧看见他。赵垓站起来后转身向眼前数百上千的少林武僧行了一个佛礼。

    “当然，赵施主也身负武艺，若是哪位弟子想挑战赵施主，只要赵施主同意，老衲也允许双方切磋武技。”苦乘继续解说道。不愧是人老成精，他把赵垓请求与武僧切磋硬生生的变成了武僧挑战赵垓，给足了赵垓面子。而且还规定了需要赵垓同意，这样更是方便了赵垓挑选自己能对应的对手。

    “现在由达摩院首座苦弦师弟主持考校，众弟子按照堂院分开坐席，被叫到的弟子上前献技。”苦乘再次宣告。

    听闻方丈地发言后，各堂各院的弟子开始分开坐在校场周围，而赵垓则是被引领到石崖之上坐在般若堂首座苦志禅师身边。

    “般若堂天兴，罗汉堂天泉，”苦弦禅师大声宣布第一场对决的两位武僧。稍息后两位灰袍僧人便从各自的队列里走了出来。来到校场中央后，两人齐齐双手合十向石崖上方的高僧行礼。

    “记得这是寺内考校，不可故意伤人，点到为止。”苦弦大师严肃的声明。

    两位武僧点头表示明白规则，随后双方相互行礼后便齐齐出招战在一起。只见天泉双手成拳，招式大开大合，刚猛力劲。而天兴则是使用一套掌法，此掌法出手迅速无比，掌掌如影随形，仿佛身后伸出数十只手臂同时出掌，防守对方的拳势滴水不漏、密不透风。

    看着两位武僧的比武，赵垓也默默地使用智脑记录他们的武功招式。一旁的苦志禅师此时对赵垓低声地解说，“天兴乃是老衲般若堂的次席弟子，他如今专研本寺七十二绝技中的大慈大悲千叶手。虽然已经钻研多年，但是观他只能使出数十只虚影，应该还没有练到融会贯通境界。”

    赵垓仔细地观察天兴和尚的大慈大悲千叶手，他发现这套掌法变化复杂，虽然只有四式，但是每式都有数十种变化。若是练到大成，便能常常从敌人绝想不到的地方制敌于死地，如千手观音一般。

    “天兴法师这套掌法的确精妙，出手迅疾如风，难以躲避；防守得也是密不透风、层层叠叠。”赵垓点头称赞，“不知天泉法师使用的是什么拳法？”

    “呵呵，天泉这小子倒是聪慧，他是参杂着罗汉拳和光明拳同时使用。”苦志禅师笑道。

    “哦？”赵垓这次开始仔细的打量天泉和尚的拳法。如同苦志禅师所说的一样，他发现天泉和尚的拳法时而以攻击为主，结构严谨，功架规整，古朴大方，动作式式连贯；时而却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避实击虚，后发先至。

    “不错，罗汉拳和光明拳都是本寺七十二绝技中的拳法，罗汉堂恰巧又精通专研拳法，并且要求所有弟子都要首先练习罗汉拳至登堂入室后才可钻研其它拳法。所以天泉的光明拳现在才刚刚初窥门径，并不是天兴大慈大悲千叶手的对手。但是他能另辟蹊径同时混着两套拳法打也是聪明。”

    此时场上的天兴和天泉两位武僧正打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只见天兴的大慈大悲千叶手攻守兼备，一边防御天泉的拳法攻势一边又在不断地寻找对手的破绽。而天泉则是以攻代守，主要是以罗汉拳不断地进攻争取抓住对手的疏忽。

    赵垓一边记录两人的武功一边分析他们的招式。从天泉和尚的罗汉拳中他能看出这套拳法讲究出手上中下，里外分阴阳；以上破下，以下破上；指右打左，声东击西；虚实不定，快速多变。要求气发吹齿，发声如雷，晃身晃膀，扭腰调胯，崩抖发力，以声助威，以气促力。

    传闻少林罗汉拳是达摩祖师在少林寺演说禅宗时见众僧个个面黄肌瘦、精神不振，甚有萎靡盹睡、病体夭折者。他感慨道，“出家人虽不以躯壳为重，然亦不容不澈解于性，使灵魂离散也。欲悟性，必先强身，则躯壳强而灵魂易悟也。”之后创造罗汉拳十八手，授以众僧。修炼不过仅仅数月，众僧则个个精力充沛。达摩所传的十八罗汉手，其实只是一种健身操，比如前后荡腿之类的。它并不具有技击意义，只是达摩为了让僧人活动身体以保持清醒的头脑而编创的。而之后的武僧们则是在十八手起手式的基础上完善了现在的达摩拳法。

    一炷香过后，天兴和尚抓住了天泉攻击时露出来的一个破绽，只见他一式‘四象合一’使出，双手合十，但周身旁却挥出数十掌印挡住了天泉的攻击，同时两掌穿过了天泉的拳势击在了他的左肋。天泉顿时吃痛倒退三步。天兴并没有乘上追击，而是摆出和解手印。天泉见此也知道自己输了，同时也摆出和解手印。

    “此战天兴胜，”苦弦禅师宣布，“天兴，依照以往考校规则，你可以现在挑战在座任何座次排位在你之上的师兄。”

    天兴和尚思索片刻后抬头看向石崖，他双手合十道，“小僧想挑战赵施主，恳请施主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