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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党相争 第十四章:东华门将军和状元

    京城外,两个随从,一匹战马,一个老将军带着自己的宝剑来到了臣门口。

    守城的衙役拦下了他,上下大量了一眼,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布衣,寒酸不堪,两边的随从倒是看起来那个精装精神,背着一大包东西,再细看时才发现那老汉脸上竟然还刺了面,心中顿时鄙夷不堪,好像只要犯了罪刺面后,无论立下多少功劳,做过多少好事都不足以洗刷自己的污名,那衙役毫不客气的说:“这世道真是没了天理,一个刺面的贼配军,倒是比咱们当差的更像爷了,快点滚下来接受检察,看看你那刺面时不时假的。”其他进门的路人听了这话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听了这话,老将军身边的两个仆役,怒发冲冠,迈出一步向前,那衙役见这架势也是按住刀柄,向后退了一步,老将军面无表情的说:“不用管,把文书拿给那货看吧。”随从听了这话,收回了气势,应了一身诺后将文书递给了衙役。

    那衙役细细翻看这文书,一看到甘肃总督,骠骑将军这行字,顿时间觉得五雷轰顶,这才想到了刺面将军的留言,这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将军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孙将军,瞎了小子的狗眼”那衙役听了这话不停的扇自己的嘴巴,一旁之前七嘴八舌的过关者也都闭上了嘴,跪在地上行礼。

    孙承宗并不看他,只是骑着马和随从向门内走去,隐约间还能听见背后的声音:“那人就是当年杀了永兴赌坊的满门的刺面将军呀。”“一看他面相就不是好人。”“这回他进京肯定没有好下场”等等。

    京城内,这一日也正是金科放榜的时候,正如先前所说陆观才学拔萃,殿试获得了头筹,成了当朝状元,而另一位被赵载洵称赞诗写的好的尚忠义,因为是端王亲点的,叶蓟未了防止赵载洵培植自己的势力,稍作手脚他便只得了可赐同进士出生的可怜头衔,荣誉和赞美是属于成功者的,无论付出过多少,至少在今天都和他没关系了,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同进士出生,可不曾想这同就是最大的不同,不知道这一个同字成了多少读书人这辈子抹不掉的污点了。不久他将被发放到齐鲁做个默默无名的小官。不过尚忠义并不气垒,他拜过师了,也知道是谁提拔了自己,那个人许诺他将来他一定有机会回京城的,到那时候他将在这京城中掀起一阵滔天的巨浪。

    那陆观身带二梁朝冠,衣着绯罗为之,圆领,白绢中单,锦绶蔽住全膝,手持槐笏一把,腰系光素银带一条,上缀着家传的药玉佩一副,脚蹬朝靴一双,骑在高头大马上,两旁无数随从开道,自东华门外唱响状元名号后,号股齐响,传遍整个京城。

    陆观昂头挺胸,得意洋洋的骑在马上,向着两旁围观的路人挥手,无人不投来艳羡的目光,喜从中来忍不住吟诗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他感觉到这个未来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也是属于自己的,他感受到那些千百年来被古圣先贤传唱的事业,承担的重担今天终于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更想起来那夜在考场里的那个梦,正说着间他看见了人群,看见了远处涵香居上的那个女孩,只是她对面坐着的却是那日酒楼上的公子,那日考场外的礼部侍郎赵载洵。“或许只是朋友吧,这京城的贵公子小姐们应该都是认识的。”

    “公子,公子”人群中小童拼命的挥着手,然而陆观并没有注意到。

    涵香居二楼上,赵载洵穿着一身便服坐在柴洳对面,他看着街下说:“状元郎就是气派呀,我和他也算是有过红尘之交的。不过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和我出来。”

    柴洳望了眼楼下的陆观,面色清冷的对赵载洵说:“没什么,只是被在府上关闷了,这才和父亲找借口说让你带我出来逛逛,散散心。”

    赵载洵笑了:“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真是连骗骗我都不肯骗骗我呀,那我这两天带你好好散散心。”赵载洵注意到了状元郎的目光似乎在望向这涵香居,他以为是这两面之缘的缘故,于是举起酒杯向状元郎遥敬了一杯,以示祝贺。

    可当他敬完酒,打算放下酒杯时,却在状元郎对面的人群中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父皇上孙承宗乾元节前回京述职,现如今乾元节已经没有几天了,算算世间这两天也该到京城了,看来那人便是孙承宗了,那我今天正好要去会会他。赵载洵抬起头对柴洳说:“我今天有事,就不陪你了,我让陆纲这两天带你好好逛逛吧。”柴洳瞥了眼陆观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端王真是大忙人,既然这样我回府了,不用陆纲陪我去逛。”赵载洵心中充满歉意也只能如此作罢。

    却说这孙承宗进来京城,听见那震天的号鼓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放榜的日子,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状元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思绪好像突然被拉了回去,拉到了那茫茫的大漠上,他骑在马背上,听着苍劲悲壮的军鼓声。作为朝廷的封疆大吏,他选择了避开状元郎的马队,再晚上进宫请罪前,他要先去见一个人那就是刘敖。

    孙承宗和刘敖差着些岁数,刘敖一步步将他带了出来,所以两人既像是兄弟,又像是父子,两人也都有一个共同点,只知道打仗,却又不得不陷入党争巨大的漩涡中。刘敖此时正在府上耍刀,自从不再带兵远征后,这便成了他生活最大的寄托,看见孙承宗来访了,连忙提着刀笑着走向孙承宗:“你回来啦!”孙承宗看着老将军已经鬓发花白,想到他人到暮年偏偏又早经历丧子之疼,心中满是怜惜:“将军,臣有罪。”说着他跪倒在地。

    刘敖见他这样用力将他拉了起来:“你有什么罪,你的奏本我已经收到了,既然粮食都发下去了,那就不管你的事,是那帮鸟官倒的鬼,至于让老百姓到京城来找出路嘛,我看也没什么。可别做了几天总督,就什么臣有罪,和老子打起管腔了。”

    孙承宗听了这话,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流露出来笑意。刘敖看见孙承宗笑了,也笑了起来:“这才对嘛,来看看我的刀法和当年比怎么样。”说着挥舞了起来,一边练刀又一边说道:“你的刀法当年也是我在军中教的,只是哪曾想你呀,你会京城居然杀了那放贷的满门,要不然你今天完全可以取代我的位置了。”

    孙承宗连忙说不敢,刘敖说:“没什么不敢的,以后你回边关打仗也是,只要是觉得对的就大胆去做。晚上皇上要召见你,之前朝廷上那帮文官反咬我一口说甘肃的奏折直接交给兵部而不给内阁,如果皇上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叫你这么做的吧,我老了,也不求多大的官职了,那小皇帝自作聪明容不得我,但至少要保住你啊。”

    孙承宗刚从刘敖府出来,却又并另外一个人拦住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三皇子燕王赵载基。

    这赵载基是赵载钦母亲云妃身边得宠的宫女所生,那女人生下这孩子终究是命薄福浅就离世了,这孩子也就交给了云妃一起扶养。赵载钦虽然权利欲望极大,大有皇位势在必得的架子,但本质上却和刘敖是一路人,而这赵载基不知是否自幼见惯了宫廷趋炎附势的世态人心,颇为阴险毒辣,也正因为他颇好明里暗里给云妃,楚王或者挑唆,或者出些鬼点子。

    赵载基看见孙承宗,就一把上前握住孙承宗的手说:“晚生见过孙将军。”他热情熟络的将孙承宗请回府上,让下人沏上上好的铁观音,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孙承宗唠家常,关心他的生活啦,妻儿啦,凡此种种。突然他看着孙承宗的衣服说:“想不到孙将军既然这样清俭,我这就让下人取些上好的布帛增与将军。”

    孙承宗推辞道:“不敢,不知道燕王殿下找臣何事。”

    赵载基想着时机差不多也成熟了,握住孙承宗的手说:“如今大哥接替你担任了甘肃总督,我收到他的信说过几日也要回来为父皇祝寿了,还特地关照了你的妻儿,这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刘敖老将军,老将军为国征战了一辈子,晚年还不得安生,那帮文官天天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前不久朝廷上叶老国贼和他的党羽竟然说你甘肃的奏折都是直接发往兵部而不是内阁,这件事本来也是可大可小,只是偏偏甘肃又闹出了难民一事,如果皇上要是召你进宫问起来,还望将军三思回答,这保住了刘老将军,保住了楚王殿下,才是抱住了将军您呀。”赵载基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孙承宗,大有忧国忧民,语重心长的样子。

    孙承宗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那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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