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郎中
他已与这绝情至极的女人走过了一段路程，又那样近距离地与剑神见过了面，最后他还好端端地活着，于是他决定，他一定要去看她们七日以后的决斗。
男人和女人，他们原路返回，还是徒步行走，不骑马，不乘坐马车，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就那样寂寥地走着，走累了就停下休息。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在这浮躁混乱的世道，名字其实是并不重要的。
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于争斗，人命微不足道，连人命都显得不那么重要，那么人名就更不值一提了，可是他仍然想问一问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他想，她也许很快会杀死她师妹，在这世上再也没人能打得过她，她倒是能在这世上存活得久一些。
所以她的命和名会比这世上其他的人都要有一些份量。
于是，在回到那棵树下的时候，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如今不一样了，她要做的事很快就要做成，她仿佛心中十拿九稳，此刻她并不着急回答这话，而是转过身子，往太阳发亮的方向走了几步，才悠悠转回身，说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太容易了。很快我就会名扬天下，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她并没有笑，但他看到她的眼中有笑的痕迹。
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他的心中满怀担忧，问道：“假如是你师妹杀了你呢。”
女人的神情愣住了，她仿佛在仔细思考这话，但很快她就说道：“我只想到时候一剑削下她的头颅，其他的我没有想过。”
“你是故意让轻尘派的人知道你的事情的吧，你想通过天下最大的帮派将此事告知天下，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天下闻名。”
男人平淡地朝她说道，也许恼怒的女人会一剑将他杀了。
但他已不再惧怕这个女人。
反而，他觉得他已越来越了解这个女人，他对她倒升起了一股亲切的感情。
那个女人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并不否认，亦没有承认，只紧紧地盯着前方地平线上冒出来的人影。
七日之期并未到，如今是谁来了。
男人随即也紧张地望过去，只见阳光照亮了来人的身形。
那是一个身材胖圆的男人，可微风将他身上的衣裳吹拂得十分妖娆。有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在他的外衣上，那轻纱是又暗又淡的红色，随风肆意、胡乱地搅动反将他的本真掩盖了起来，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那人一定不是何小姐。男人稍稍放了心，他瞥了一眼女人，那个女人神情冷峻，不知什么时候她盘着的头发散落下来，又不知什么时候风吹更大了，将她的头发越发往后吹送起来，那松散的飘扬得厉害的头发，倒更显得出她像魔鬼。但她绷紧的脸很快松弛下来，因为她只瞧见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那路人终于走近了，他肩头上还挂着竹篓，他矮、胖、圆，当他走近的时候，风也停了，两人看清了他的长相，才知道他已经在四十岁以上了，他那面相比较粗糙，全然对不起他那身又淡又暗的曼妙的红色纱衣。而他纱衣下那层精致的厚料子做成的里衣又更对不上他那肩头上背着的粗陋竹篓。这是一个身份很不明朗的男人。可他停下赶路的脚步的时候，也正正面对着那个曾张望着他的女人。但那个女人已经不再在意他，他却正是在意那女人的时候。
他非常直白地对那个女人说道：“我来，是为了救一个人。”
没错，他是为了救一个人，因为他只能救一个人。
女人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但他却说了这么一句及其大胆的话。
女人狐疑道：“你要救谁。”
那人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要救谁，但我只能救一个人。”
男人也惊奇不已，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仿佛走累了，他松了松肩膀，暂时将竹篓卸了下来，然后笑笑说道：“我是个江湖郎中，我到处走，今天路过这里，但感到这里的杀气很重，我是被这杀气吸引而来。”
他说着把目光瞄向了那个女人。看来他没有说谎，并且他的感应还十分灵验。
男人更惊奇了，他不由从头到尾再度打量这个郎中，他除了穿得极其不搭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郎中又侃侃说道：“两位知道，在这世上每天都有争斗，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不管有多少争斗，要死多少人，每次我只能救一个人。”
他说着眼睛微眯，身子轻轻地晃了晃，令他的头略略地往前点去，微妙地用肢体语言在重重地认可自己的话，也无不令男人更加相信。
女人贵为用剑的高手，她当然满不在乎所谓的救人救命，大概当今世上只有她能杀的人，而没有能杀她的人了。她冰冷地说道：“你要救人，那么你就在这里再等上几天吧。”
郎中从容地应道：“我知道。你这里的杀气虽盛，却太散，说明你有一颗杀人的心，却还没准备行动，那打斗还远远没有开始，你要杀的人还没来。”
女人像是给了他点儿面子似的，又问道：“你一定要救我要杀的人么。”
郎中摇摇头笑道：“不一定。也许我要救的那个人是你，也不一定。”
女人听了自觉可笑，可笑之处在于她何必要跟这个郎中说那么多的话，她现在想笑，于是就笑了。男人也想笑，于是也笑了，随着这两个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转暖，杀气似乎也消失了一瞬间。郎中大概从未遇到过此种情况，当感到杀气消失过的时候，他仿佛见了鬼。
他愣住了，问道：“你们笑什么。”
女人还在笑，男人则止住了笑声，对他道：“你所等候的是一场决斗，是一场当世最厉害的用剑高手之间的决斗，她们只用一招就能削下对方的头颅。”
郎中问道：“她们出手就会断头？”
男人点点头道：“是。你没有机会救任何人，哪怕你是江湖上顶尖的郎中。”
郎中不曾管这个，只琢磨道：“一招就能削下对方头颅。”
男人再次应道：“是，并且还杀人不见血。”
郎中又琢磨道：“还杀人不见血？”他终于扬起头，目光清晰地看过来，再问道：“难道是江湖上近来流传的剑神？”
男人沉沉地再次点头：“是！”
郎中也沉沉地又问道：“两个都是剑神？”
男人迟疑了一下，思想了片刻，只得点了点头。只听郎中再次问道：“剑神有两个？”
这下男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因为一两句话说不清，并且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更何况他一连回答了太多的是，点了太多的头，他并不想再重复方才的行为。
女人却仿佛受够了似的，突然张口说道：“够了！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没什么用，就不必在此多做停留了。”
她说完这话突然拔出了男人身上携带的剑。男人大大受惊，他只感到背后一片冰凉，难不成她要杀人。
女人拔出了剑朝着郎中一阵比划，速度之飞快，令那些招法使得眼花缭乱，片刻之后也只是将那人的上半身衣裳剥了个精光，并未伤人。
她收起剑，道：“你快走吧，不然我会将你的下半身衣裳也剥个精光。”
这句话才把郎中给吓着了，他赶忙去拿起他的竹篓，背在身上就要走，但口中不忘说着：“你是剑神无疑了，每当我要救人的时候，曾有无数人这样捉弄过我，他们出手重而落剑轻，而你，出手轻而落剑轻，你使剑的时候大概只用了别人十分之一的力气，你足够高明。”
他这些话说得稀稀疏疏的，是嗫嚅着说完的。男人也许还在仔细地聆听、分辨他说的话，而女人则越发朝他那弓着背的、光着膀子的身子看得仔细了。
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件事物，她非常疑惑，却又不能确定，她瞧着那个郎中匆匆忙忙地走了以后才与那个男人说道：“我方才在他的身上好像看见了蜡水牡。”
男人和女人，他们原路返回，还是徒步行走，不骑马，不乘坐马车，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就那样寂寥地走着，走累了就停下休息。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在这浮躁混乱的世道，名字其实是并不重要的。
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于争斗，人命微不足道，连人命都显得不那么重要，那么人名就更不值一提了，可是他仍然想问一问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他想，她也许很快会杀死她师妹，在这世上再也没人能打得过她，她倒是能在这世上存活得久一些。
所以她的命和名会比这世上其他的人都要有一些份量。
于是，在回到那棵树下的时候，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如今不一样了，她要做的事很快就要做成，她仿佛心中十拿九稳，此刻她并不着急回答这话，而是转过身子，往太阳发亮的方向走了几步，才悠悠转回身，说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太容易了。很快我就会名扬天下，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她并没有笑，但他看到她的眼中有笑的痕迹。
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他的心中满怀担忧，问道：“假如是你师妹杀了你呢。”
女人的神情愣住了，她仿佛在仔细思考这话，但很快她就说道：“我只想到时候一剑削下她的头颅，其他的我没有想过。”
“你是故意让轻尘派的人知道你的事情的吧，你想通过天下最大的帮派将此事告知天下，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天下闻名。”
男人平淡地朝她说道，也许恼怒的女人会一剑将他杀了。
但他已不再惧怕这个女人。
反而，他觉得他已越来越了解这个女人，他对她倒升起了一股亲切的感情。
那个女人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并不否认，亦没有承认，只紧紧地盯着前方地平线上冒出来的人影。
七日之期并未到，如今是谁来了。
男人随即也紧张地望过去，只见阳光照亮了来人的身形。
那是一个身材胖圆的男人，可微风将他身上的衣裳吹拂得十分妖娆。有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在他的外衣上，那轻纱是又暗又淡的红色，随风肆意、胡乱地搅动反将他的本真掩盖了起来，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那人一定不是何小姐。男人稍稍放了心，他瞥了一眼女人，那个女人神情冷峻，不知什么时候她盘着的头发散落下来，又不知什么时候风吹更大了，将她的头发越发往后吹送起来，那松散的飘扬得厉害的头发，倒更显得出她像魔鬼。但她绷紧的脸很快松弛下来，因为她只瞧见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那路人终于走近了，他肩头上还挂着竹篓，他矮、胖、圆，当他走近的时候，风也停了，两人看清了他的长相，才知道他已经在四十岁以上了，他那面相比较粗糙，全然对不起他那身又淡又暗的曼妙的红色纱衣。而他纱衣下那层精致的厚料子做成的里衣又更对不上他那肩头上背着的粗陋竹篓。这是一个身份很不明朗的男人。可他停下赶路的脚步的时候，也正正面对着那个曾张望着他的女人。但那个女人已经不再在意他，他却正是在意那女人的时候。
他非常直白地对那个女人说道：“我来，是为了救一个人。”
没错，他是为了救一个人，因为他只能救一个人。
女人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但他却说了这么一句及其大胆的话。
女人狐疑道：“你要救谁。”
那人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要救谁，但我只能救一个人。”
男人也惊奇不已，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仿佛走累了，他松了松肩膀，暂时将竹篓卸了下来，然后笑笑说道：“我是个江湖郎中，我到处走，今天路过这里，但感到这里的杀气很重，我是被这杀气吸引而来。”
他说着把目光瞄向了那个女人。看来他没有说谎，并且他的感应还十分灵验。
男人更惊奇了，他不由从头到尾再度打量这个郎中，他除了穿得极其不搭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郎中又侃侃说道：“两位知道，在这世上每天都有争斗，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不管有多少争斗，要死多少人，每次我只能救一个人。”
他说着眼睛微眯，身子轻轻地晃了晃，令他的头略略地往前点去，微妙地用肢体语言在重重地认可自己的话，也无不令男人更加相信。
女人贵为用剑的高手，她当然满不在乎所谓的救人救命，大概当今世上只有她能杀的人，而没有能杀她的人了。她冰冷地说道：“你要救人，那么你就在这里再等上几天吧。”
郎中从容地应道：“我知道。你这里的杀气虽盛，却太散，说明你有一颗杀人的心，却还没准备行动，那打斗还远远没有开始，你要杀的人还没来。”
女人像是给了他点儿面子似的，又问道：“你一定要救我要杀的人么。”
郎中摇摇头笑道：“不一定。也许我要救的那个人是你，也不一定。”
女人听了自觉可笑，可笑之处在于她何必要跟这个郎中说那么多的话，她现在想笑，于是就笑了。男人也想笑，于是也笑了，随着这两个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转暖，杀气似乎也消失了一瞬间。郎中大概从未遇到过此种情况，当感到杀气消失过的时候，他仿佛见了鬼。
他愣住了，问道：“你们笑什么。”
女人还在笑，男人则止住了笑声，对他道：“你所等候的是一场决斗，是一场当世最厉害的用剑高手之间的决斗，她们只用一招就能削下对方的头颅。”
郎中问道：“她们出手就会断头？”
男人点点头道：“是。你没有机会救任何人，哪怕你是江湖上顶尖的郎中。”
郎中不曾管这个，只琢磨道：“一招就能削下对方头颅。”
男人再次应道：“是，并且还杀人不见血。”
郎中又琢磨道：“还杀人不见血？”他终于扬起头，目光清晰地看过来，再问道：“难道是江湖上近来流传的剑神？”
男人沉沉地再次点头：“是！”
郎中也沉沉地又问道：“两个都是剑神？”
男人迟疑了一下，思想了片刻，只得点了点头。只听郎中再次问道：“剑神有两个？”
这下男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因为一两句话说不清，并且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更何况他一连回答了太多的是，点了太多的头，他并不想再重复方才的行为。
女人却仿佛受够了似的，突然张口说道：“够了！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没什么用，就不必在此多做停留了。”
她说完这话突然拔出了男人身上携带的剑。男人大大受惊，他只感到背后一片冰凉，难不成她要杀人。
女人拔出了剑朝着郎中一阵比划，速度之飞快，令那些招法使得眼花缭乱，片刻之后也只是将那人的上半身衣裳剥了个精光，并未伤人。
她收起剑，道：“你快走吧，不然我会将你的下半身衣裳也剥个精光。”
这句话才把郎中给吓着了，他赶忙去拿起他的竹篓，背在身上就要走，但口中不忘说着：“你是剑神无疑了，每当我要救人的时候，曾有无数人这样捉弄过我，他们出手重而落剑轻，而你，出手轻而落剑轻，你使剑的时候大概只用了别人十分之一的力气，你足够高明。”
他这些话说得稀稀疏疏的，是嗫嚅着说完的。男人也许还在仔细地聆听、分辨他说的话，而女人则越发朝他那弓着背的、光着膀子的身子看得仔细了。
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件事物，她非常疑惑，却又不能确定，她瞧着那个郎中匆匆忙忙地走了以后才与那个男人说道：“我方才在他的身上好像看见了蜡水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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