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南元通史
小石头神色落寞，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杂役房的。推开房门，不想王成、马二娃、陈学等人的脸色比他还要苦楚三分，一个个或呆愣站着，或坐在床榻上唉声叹气，那气氛让小石头也心生好奇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副表情？”
王成抬起头来，见是小石头回来了，将头直接扭向了一旁，鼻间微微一哼，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哼！”
倒是陈学，上前拉着小石头回了床榻旁坐下，帮着王成好话解释，“你别怪他，他心情不好呢。”
小石头更是纳闷不已了，刚才自己和陈辉离开的时候，大家还有说有笑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陈学深深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刚才梁管事来过了，说马上要招新的杂役童了，以后咱们就不能去早课了，原本早课的时间也变成了做工的时间，以后我们不单要负责牲畜喂食，还要将书院里里外外的槽棚，都要清扫干净，这可是最脏乱繁重的活儿，大家心里都是不平，所以王成态度才差了些。”
“早课取消了？”小石头心中愕然，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可以这么说，书院里除了陈辉，小石头唯一欣慰的就是早课时间了。因为每天这个时间，他可以不用做工，可以全身心地跟着柳教学读书习文。他可能不是这群杂役童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但绝对是最勤奋好学的一个。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学会了很多字，拓展了很多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过的知识。
只是小石头心里也知道，书院不可能无休止地让自己读书习文，自己只是一个杂役童，本就是来做苦工的。能跟着柳教学学一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而且他也知道，当新的一批杂役童入院之后，自己就要阔别课堂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什么时候开始？”小石头心情更加不好了，连语气都十分的低沉。
陈学苦笑了一记，说道，“明天是最后一天。”
小石头微微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
入夜，少了陈辉和苏普二人，床铺就显得宽敞得多。即便王成还是霸占着两张床，但是睡在陈辉床上的小石头也是久违地体验到了平躺在床的舒坦。
这或许是陈辉离开后，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话了。
睡着舒坦了，小石头也就做起了美梦。在梦里面，他先是梦到了自己住进了学子区，和古辰他们一样穿着学子服，漫步在庭院中。庭院中站在一个小女孩，却是小项芷，那淡淡地浅笑，就连天上的蟾宫仙女都要动容。
可是画面一转，小项芷的身影慢慢消散，一道久违的身影慢慢显了出来，越加凝实。
“哥哥！”
小石头朝着这人喊了一声，想要跑出去将他抱住，再次感受一下那温暖的怀抱。可是哥哥黄山却没有理会自己，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眼睛毫无神采。
“哥哥……”小石头再次喊了一声。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寒光掠过，斩断了黄山的手臂，那手臂飞了起来，慢慢地落在了自己脚边。
“哥哥。”小石头双眼大睁，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可刚迈开双腿，另一条手臂又出现在自己跟前。
小石头赶紧看了过去，原本站立着的黄山这个时候却双眼睁得大大的，倒在血泊中，他的肩头处，一片血涌。
“哥哥……”
小石头朝着黄山方向大喊一声，下意识地就坐起了身子。
当他猛睁开双眼，看着身旁依旧酣睡的同伴，看着眼前这个残破的杂役房，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想罢，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那汗珠满头都是，连后背都浸湿了。
惊醒过来，小石头却是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翻身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黑暗，小石头想了好多好多。
“爹、娘、哥哥，我要怎么做，才能替你们报仇。”
…………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小石头早早地来到课堂，出乎意料的是，柳教学也来得挺早，正一丝不苟地站在上方。
一向没有表情的柳教学，在看到小石头的时候，居然破天荒地露出了一道和煦的微笑，并祥声说道，“你今天倒是来得挺早的。”
这一年的相处时间，柳教学虽然不怎么理会这群杂役童，也不管他们是否用心读书，但是对于勤勉的小石头，柳教学还是瞧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对他的印象也十分不错。只是即便这样，对他露齿一笑，这还是首次。
“教学……”小石头一下子站了起来，面对着柳教学，心里面有万般语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十分的难受。
柳教学微笑着点了点头，径直走了下来，来到小石头的身旁。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封面早已经磨破了皮，想来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翻阅导致的。
柳教学将书本放在小石头面前，轻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柔声说道，“这是你们最后一堂早课，也是我最后一堂早课，老师没有什么能送你的，这本《南元通史》陪了我二十多年，现在就送你了，你以后一定要用心研读。记住，只有学问才是正道王道，才能改写自己的命运，莫要学我半途折返。”
《南元通史》，小石头曾听柳教学讲过，是记载了上自祖皇开辟南元国，下至如今人皇执政前，历时五千多年的史实。而且后世不断有人修订完善，积年累月下，便有了这厚厚的一本。光看这巴掌厚的书页，就可想而知里面的内容得有多么丰富。
小石头明白，凭着书院那微薄的工饷，柳教学的日子也是过得苦巴巴的，这本书可能都还是他省吃俭用了许久才凑齐银两买来的。可是现在，他却是转头送给了自己。
小石头紧咬着下唇，固执地推回了面前的书本，说道，“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柳教学依旧慈祥着脸庞，看着小石头欣慰地笑了，“书院另外请了授课的教学，从明天起，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想着家里还有三分薄田，我还是学着种地去吧。这东西留在我身旁也没甚作用了，倒不如送给你，给你一个拼搏的机会。”
“教学……”
小石头这一次却是没有再作推迟，只是心中更是难受得紧，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他。
柳教学见着小石头收下了自己的馈赠，满意地转过身去，迈起了步子，一字一句地仰天唱笑着，“古有言之，读书为万法之本，夫君子先立学而后立身，先立身而后治天下……快哉，快哉！哈哈哈……”
这是一个固执且倔强的人，他即便身着粗衣，但干净朴实，即便粗茶淡饭，但不忘志节。他身体里有一种傲骨，有一种只属于文人才有的高风亮节。
这一堂课，小石头听得十分认真。柳教学所讲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直到早课时间结束，小石头还意犹未尽。看着柳教学那挺直的脊梁，慢慢步出课堂，小石头也是收好了课本，还有那本厚厚的《南元通史》，跟着柳教学离去的身影，也挺起了胸膛。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副表情？”
王成抬起头来，见是小石头回来了，将头直接扭向了一旁，鼻间微微一哼，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哼！”
倒是陈学，上前拉着小石头回了床榻旁坐下，帮着王成好话解释，“你别怪他，他心情不好呢。”
小石头更是纳闷不已了，刚才自己和陈辉离开的时候，大家还有说有笑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陈学深深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刚才梁管事来过了，说马上要招新的杂役童了，以后咱们就不能去早课了，原本早课的时间也变成了做工的时间，以后我们不单要负责牲畜喂食，还要将书院里里外外的槽棚，都要清扫干净，这可是最脏乱繁重的活儿，大家心里都是不平，所以王成态度才差了些。”
“早课取消了？”小石头心中愕然，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可以这么说，书院里除了陈辉，小石头唯一欣慰的就是早课时间了。因为每天这个时间，他可以不用做工，可以全身心地跟着柳教学读书习文。他可能不是这群杂役童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但绝对是最勤奋好学的一个。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学会了很多字，拓展了很多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过的知识。
只是小石头心里也知道，书院不可能无休止地让自己读书习文，自己只是一个杂役童，本就是来做苦工的。能跟着柳教学学一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而且他也知道，当新的一批杂役童入院之后，自己就要阔别课堂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什么时候开始？”小石头心情更加不好了，连语气都十分的低沉。
陈学苦笑了一记，说道，“明天是最后一天。”
小石头微微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
入夜，少了陈辉和苏普二人，床铺就显得宽敞得多。即便王成还是霸占着两张床，但是睡在陈辉床上的小石头也是久违地体验到了平躺在床的舒坦。
这或许是陈辉离开后，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话了。
睡着舒坦了，小石头也就做起了美梦。在梦里面，他先是梦到了自己住进了学子区，和古辰他们一样穿着学子服，漫步在庭院中。庭院中站在一个小女孩，却是小项芷，那淡淡地浅笑，就连天上的蟾宫仙女都要动容。
可是画面一转，小项芷的身影慢慢消散，一道久违的身影慢慢显了出来，越加凝实。
“哥哥！”
小石头朝着这人喊了一声，想要跑出去将他抱住，再次感受一下那温暖的怀抱。可是哥哥黄山却没有理会自己，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眼睛毫无神采。
“哥哥……”小石头再次喊了一声。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寒光掠过，斩断了黄山的手臂，那手臂飞了起来，慢慢地落在了自己脚边。
“哥哥。”小石头双眼大睁，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可刚迈开双腿，另一条手臂又出现在自己跟前。
小石头赶紧看了过去，原本站立着的黄山这个时候却双眼睁得大大的，倒在血泊中，他的肩头处，一片血涌。
“哥哥……”
小石头朝着黄山方向大喊一声，下意识地就坐起了身子。
当他猛睁开双眼，看着身旁依旧酣睡的同伴，看着眼前这个残破的杂役房，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想罢，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那汗珠满头都是，连后背都浸湿了。
惊醒过来，小石头却是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翻身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黑暗，小石头想了好多好多。
“爹、娘、哥哥，我要怎么做，才能替你们报仇。”
…………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小石头早早地来到课堂，出乎意料的是，柳教学也来得挺早，正一丝不苟地站在上方。
一向没有表情的柳教学，在看到小石头的时候，居然破天荒地露出了一道和煦的微笑，并祥声说道，“你今天倒是来得挺早的。”
这一年的相处时间，柳教学虽然不怎么理会这群杂役童，也不管他们是否用心读书，但是对于勤勉的小石头，柳教学还是瞧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对他的印象也十分不错。只是即便这样，对他露齿一笑，这还是首次。
“教学……”小石头一下子站了起来，面对着柳教学，心里面有万般语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十分的难受。
柳教学微笑着点了点头，径直走了下来，来到小石头的身旁。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封面早已经磨破了皮，想来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翻阅导致的。
柳教学将书本放在小石头面前，轻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柔声说道，“这是你们最后一堂早课，也是我最后一堂早课，老师没有什么能送你的，这本《南元通史》陪了我二十多年，现在就送你了，你以后一定要用心研读。记住，只有学问才是正道王道，才能改写自己的命运，莫要学我半途折返。”
《南元通史》，小石头曾听柳教学讲过，是记载了上自祖皇开辟南元国，下至如今人皇执政前，历时五千多年的史实。而且后世不断有人修订完善，积年累月下，便有了这厚厚的一本。光看这巴掌厚的书页，就可想而知里面的内容得有多么丰富。
小石头明白，凭着书院那微薄的工饷，柳教学的日子也是过得苦巴巴的，这本书可能都还是他省吃俭用了许久才凑齐银两买来的。可是现在，他却是转头送给了自己。
小石头紧咬着下唇，固执地推回了面前的书本，说道，“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柳教学依旧慈祥着脸庞，看着小石头欣慰地笑了，“书院另外请了授课的教学，从明天起，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想着家里还有三分薄田，我还是学着种地去吧。这东西留在我身旁也没甚作用了，倒不如送给你，给你一个拼搏的机会。”
“教学……”
小石头这一次却是没有再作推迟，只是心中更是难受得紧，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他。
柳教学见着小石头收下了自己的馈赠，满意地转过身去，迈起了步子，一字一句地仰天唱笑着，“古有言之，读书为万法之本，夫君子先立学而后立身，先立身而后治天下……快哉，快哉！哈哈哈……”
这是一个固执且倔强的人，他即便身着粗衣，但干净朴实，即便粗茶淡饭，但不忘志节。他身体里有一种傲骨，有一种只属于文人才有的高风亮节。
这一堂课，小石头听得十分认真。柳教学所讲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直到早课时间结束，小石头还意犹未尽。看着柳教学那挺直的脊梁，慢慢步出课堂，小石头也是收好了课本，还有那本厚厚的《南元通史》，跟着柳教学离去的身影，也挺起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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