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电车游戏
刘成在傍晚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经历过剧烈运动。
这些天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在最后那名玩家打破循环后，他确确实实回到了过去，犯下杀人大错之前。
和神明达成交易，进入诡异游戏的副本指引玩家，目睹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这一切都透着可感的虚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虽然身上还背着巨额债务，但有父母和齐潇的帮忙，慢慢还总能还完的。
他和齐潇的婚礼定在明天，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等等，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刘成失笑，“婚礼还有不顺利的可能吗？”
心里隐隐发慌，他思量再三，拨出了齐潇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子女音似乎预兆着不好的事将要发生，随后的忙音几乎将刘成的心拉到了嗓子眼。
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不接？
以往，我打电话过去，她不是无论多忙都会立刻接听的吗？
“你好，我是你的副人格。”脑海底部毫无预兆地响起一个声音，“今天上午我借了你的身体一用，绑架了齐潇、郑橙和林田，并在他们身上安装了定时炸弹。”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不久前他才在副本中听过……
刘成握住手机的手不住打颤：“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司契笑着说，“不用这么着急，请听我说完。”
“齐潇被绑在她家里，郑橙和林田被绑在永生科技公司的仓库中。我处理痕迹的过程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在炸弹爆炸之前是不会有人找到他们的……至于我想干什么，大概是找乐子吧。”
刘成的后背渗出冷汗，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那个人”是用他的身体实施绑架的，一旦爆炸发生，警方介入调查，最后受到法律制裁的将会是他！
他明明就要获得幸福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刘成颤抖着问：“你要我怎么样？”
“我和你玩一个游戏吧。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独自一人去拆除炸弹，救出他们。不要尝试求援，一旦被第三个人知道我和你的游戏，炸弹就会立刻爆炸。”
“不，不可能的！”刘成不停摇头，“一小时的时间根本不够！”
从家里到公司就需要四十分钟，再从公司到齐潇家……怎么算都来不及！
司契叹了口气：“听着，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现在是晚上六点，七点整时我事先安装的炸弹就会爆炸，你确定还要用无谓的懦弱浪费时间吗？”
他话说了一半，刘成便冲出门去。
司契不紧不慢地说完剩下的话：“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向西走救下你讨厌的林田和背叛你的郑橙，顺带拯救一下那个已经把你开除的公司；第二个，向东走救下与你相濡以沫的齐潇。”
他说着，勾了勾唇角：“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刘成早已脸色惨白，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一下下地磕头：“求求你，我认输，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快放了他们！”
“直到现在还在乞求他人的同情，而不愿自己做出选择么？”司契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怜悯的意味，细听却含讽带刺，“刘成，如果你只有这样的表现，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啊。”
“不用想那么复杂，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电车问题罢了。你只需要选择，往东还是往西。”
电车问题是伦理学上著名的思想实验。
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问，你是否要拉动拉杆？【注1】
司契留给刘成的问题更加简单，不涉及到“拉杆”的动作，无关于权责，只关乎本心。
答案似乎很明确了。
刘成一路狂奔，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气喘吁吁道：“去永生科技公司！”
……
堵车了……这个点竟然会堵车？
路上发生了好几起车祸，道路水泄不通……
手机上的时间变成七点整，刘成望着近在咫尺的公司大楼，颓然地瘫坐在车座上，大脑一片空白。
来不及了……就差一点点……
爆炸溅起滚滚的烟尘和横飞的沙石，他看到人群尖叫着四散……
完了，全完了……
“游戏结束了呢，预料之中的结局。”司契冷笑着说，冷漠，居高临下，“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懦弱，哪怕再度拥有复仇的机会，依然选择了放弃。”
“用数量来衡量人命的价值，你想，少死一个人就能少判点刑，林田要是死了，公司绝对不会放过你。于是，你果断选择了效益最大的路线。刘成，你真是个无聊的实用主义者。”
刘成喘着粗气，像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他赤红着双眼嘶吼：“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就为了所谓的复仇，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在得知自己肩负多人命运后，突如其来的重担让你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竟然连权衡一下利弊都做不到么？”司契笑了，笑得愉悦。
“提示已经很明确了，我在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来找乐子的。你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演绎出我爱看的结局。毕竟，爆炸与否全在我一念之间，不是么？”
“我也不妨告诉你，如果你选择去救齐潇，时间完全来得及，她身为一个恋爱脑，大概率会原谅你。至于永生科技公司的存亡，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把痕迹处理得很干净呢。”
电车问题从来没有标准答案，选什么都无可厚非。
不过，大部分普通人在最初的茫然后，都会下意识想着救更多的人，这是刻在人体基因中的本能，要让种群中更多的个体存活，以确保基因的延续。
不这么选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刘成无非做了一个普通人都会做的选择，而司契做的，则是对他施加“有罪暗示”，击溃他的心理，让他痛苦罢了。
“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自己承担后果吧，如果后悔就能改变结局的话，世间哪有那么多爱恨情仇？”
刘成的双目早已一片空茫，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大喊大叫起来，一声一声，尖利刺耳……
开车的司机被他吓了一跳，起初还煞有介事地问询了几句，片刻后就意识到情况不对，骂了句脏话，拿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核心人物命运干涉度100%】
【正在推演副本世界故事走向……】
刘成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无论医生怎么努力都唤不回他的意识，最终只能由着他行尸走肉般躺在那儿。
齐潇在经历过绑架事件后对刘成彻底失望，另找他人结婚生子，只偶尔帮扶一下刘成的父母。
林田和郑橙死在永生科技公司的爆炸中。这场爆炸被定性为恐怖袭击，也引发了很多人的人文主义思考。
人们开始反思科技和社会的关系，调查永生科技公司对员工的压榨，甚至还查到了一条非法买卖器官的产业链。
一切风潮最终都被永生科技公司用金钱摆平，不过，总有人会记得曾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件事切切实实在这个世界发生过。
【副本世界故事走向更改度20%】
【结算中……副本影响力60%，成功建立锚点（1/3）】
端坐在神座上的司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他放下手中的笔，任金色羽毛笔化作点点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
【注1】引自百度百科。
这些天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在最后那名玩家打破循环后，他确确实实回到了过去，犯下杀人大错之前。
和神明达成交易，进入诡异游戏的副本指引玩家，目睹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这一切都透着可感的虚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虽然身上还背着巨额债务，但有父母和齐潇的帮忙，慢慢还总能还完的。
他和齐潇的婚礼定在明天，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等等，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刘成失笑，“婚礼还有不顺利的可能吗？”
心里隐隐发慌，他思量再三，拨出了齐潇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子女音似乎预兆着不好的事将要发生，随后的忙音几乎将刘成的心拉到了嗓子眼。
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不接？
以往，我打电话过去，她不是无论多忙都会立刻接听的吗？
“你好，我是你的副人格。”脑海底部毫无预兆地响起一个声音，“今天上午我借了你的身体一用，绑架了齐潇、郑橙和林田，并在他们身上安装了定时炸弹。”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不久前他才在副本中听过……
刘成握住手机的手不住打颤：“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司契笑着说，“不用这么着急，请听我说完。”
“齐潇被绑在她家里，郑橙和林田被绑在永生科技公司的仓库中。我处理痕迹的过程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在炸弹爆炸之前是不会有人找到他们的……至于我想干什么，大概是找乐子吧。”
刘成的后背渗出冷汗，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那个人”是用他的身体实施绑架的，一旦爆炸发生，警方介入调查，最后受到法律制裁的将会是他！
他明明就要获得幸福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刘成颤抖着问：“你要我怎么样？”
“我和你玩一个游戏吧。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独自一人去拆除炸弹，救出他们。不要尝试求援，一旦被第三个人知道我和你的游戏，炸弹就会立刻爆炸。”
“不，不可能的！”刘成不停摇头，“一小时的时间根本不够！”
从家里到公司就需要四十分钟，再从公司到齐潇家……怎么算都来不及！
司契叹了口气：“听着，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现在是晚上六点，七点整时我事先安装的炸弹就会爆炸，你确定还要用无谓的懦弱浪费时间吗？”
他话说了一半，刘成便冲出门去。
司契不紧不慢地说完剩下的话：“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向西走救下你讨厌的林田和背叛你的郑橙，顺带拯救一下那个已经把你开除的公司；第二个，向东走救下与你相濡以沫的齐潇。”
他说着，勾了勾唇角：“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刘成早已脸色惨白，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一下下地磕头：“求求你，我认输，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快放了他们！”
“直到现在还在乞求他人的同情，而不愿自己做出选择么？”司契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怜悯的意味，细听却含讽带刺，“刘成，如果你只有这样的表现，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啊。”
“不用想那么复杂，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电车问题罢了。你只需要选择，往东还是往西。”
电车问题是伦理学上著名的思想实验。
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问，你是否要拉动拉杆？【注1】
司契留给刘成的问题更加简单，不涉及到“拉杆”的动作，无关于权责，只关乎本心。
答案似乎很明确了。
刘成一路狂奔，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气喘吁吁道：“去永生科技公司！”
……
堵车了……这个点竟然会堵车？
路上发生了好几起车祸，道路水泄不通……
手机上的时间变成七点整，刘成望着近在咫尺的公司大楼，颓然地瘫坐在车座上，大脑一片空白。
来不及了……就差一点点……
爆炸溅起滚滚的烟尘和横飞的沙石，他看到人群尖叫着四散……
完了，全完了……
“游戏结束了呢，预料之中的结局。”司契冷笑着说，冷漠，居高临下，“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懦弱，哪怕再度拥有复仇的机会，依然选择了放弃。”
“用数量来衡量人命的价值，你想，少死一个人就能少判点刑，林田要是死了，公司绝对不会放过你。于是，你果断选择了效益最大的路线。刘成，你真是个无聊的实用主义者。”
刘成喘着粗气，像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他赤红着双眼嘶吼：“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就为了所谓的复仇，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在得知自己肩负多人命运后，突如其来的重担让你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竟然连权衡一下利弊都做不到么？”司契笑了，笑得愉悦。
“提示已经很明确了，我在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来找乐子的。你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演绎出我爱看的结局。毕竟，爆炸与否全在我一念之间，不是么？”
“我也不妨告诉你，如果你选择去救齐潇，时间完全来得及，她身为一个恋爱脑，大概率会原谅你。至于永生科技公司的存亡，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把痕迹处理得很干净呢。”
电车问题从来没有标准答案，选什么都无可厚非。
不过，大部分普通人在最初的茫然后，都会下意识想着救更多的人，这是刻在人体基因中的本能，要让种群中更多的个体存活，以确保基因的延续。
不这么选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刘成无非做了一个普通人都会做的选择，而司契做的，则是对他施加“有罪暗示”，击溃他的心理，让他痛苦罢了。
“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自己承担后果吧，如果后悔就能改变结局的话，世间哪有那么多爱恨情仇？”
刘成的双目早已一片空茫，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大喊大叫起来，一声一声，尖利刺耳……
开车的司机被他吓了一跳，起初还煞有介事地问询了几句，片刻后就意识到情况不对，骂了句脏话，拿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核心人物命运干涉度100%】
【正在推演副本世界故事走向……】
刘成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无论医生怎么努力都唤不回他的意识，最终只能由着他行尸走肉般躺在那儿。
齐潇在经历过绑架事件后对刘成彻底失望，另找他人结婚生子，只偶尔帮扶一下刘成的父母。
林田和郑橙死在永生科技公司的爆炸中。这场爆炸被定性为恐怖袭击，也引发了很多人的人文主义思考。
人们开始反思科技和社会的关系，调查永生科技公司对员工的压榨，甚至还查到了一条非法买卖器官的产业链。
一切风潮最终都被永生科技公司用金钱摆平，不过，总有人会记得曾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件事切切实实在这个世界发生过。
【副本世界故事走向更改度20%】
【结算中……副本影响力60%，成功建立锚点（1/3）】
端坐在神座上的司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他放下手中的笔，任金色羽毛笔化作点点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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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引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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