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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对坐

    让他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护士看都没看他,径直穿过他的残躯就走了出去,还没等陆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护士又匆忙的从拐角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吊瓶。

    门被关上,陆沉坐在门外。

    他大脑空白,思绪停顿,自己难不成是灵魂出窍?他的目光看了看下身——也只能看到下身,哪有这么丑的灵魂。

    片刻后他不在思考,支起左腿靠墙缓缓站起,门关他进不去,现实的物品会阻碍他但他却无法碰到现实的东西,还不如出去溜达溜达。

    陆沉一瘸一拐开始在走廊前进,右脚在地面无声拖动,挺着上身一步一顿,双臂摆动头颅低垂,似午夜凶铃中索命的厉鬼。

    身后又传来护士的开门声,随即又立刻关上,应该是换完吊瓶就出来了。

    他没有回头,真丧尸从不回头看爆炸——主要是回个头忒难了。

    他需要左腿用力撑住地面,随后腰腹收紧摆动上身,趁着上身摆动时再将左腿绷紧,上下肌肉将力量汇聚于左脚脚心,用力扭动后,才能勉强回半个身。

    没错,还是半个身,颇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欲拒还迎之感。

    他拒绝了护士的面圣请求,继续前进,被人无视的感觉太爽了,这辈子没想到会因为别人看不到自己高兴成这样。

    身后的护士大步流星,仅用两步就否定了他努力半天的距离。

    陆沉看着护士的背影冷笑,走得快有什么用,你见过全身骨折还能前进的丧尸嘛?你知道我如果站在台上有多少人为我高声尖叫嘛?你知道我这身鲜血斑斓衣有多炫酷嘛?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给我挂点滴。

    护士并没有读懂陆沉的内心独白,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而此刻的陆沉,还没有走过自己病房门口的那个窗户。

    他走阿走,走阿走,莫名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四百米长跑的时候,双腿灌铅,喉咙像着了火,但他坚持不懈奋勇直追,终于跑到了终点。

    荣争倒数第二

    这次和那一次多么相似,陆沉咬紧所剩无几的几颗牙,青筋暴起,满脑子都是坚持的信念,额头上汩汩的血流他根本不管,眼中只有前进的道路,用力拖动着身体,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

    他到达自己病房的窗户下,并颤颤巍巍靠着墙蹲了下来。

    特么的,真费劲。

    也不知道兜里有没有烟,他想点一根思索人生。

    蹲了一会他站起身子继续前进,这灵魂出窍的体验可遇不可求,除了女厕所哪里不可去得,隔壁的女澡堂他早已心仪已久。

    走廊间人来人往,陆沉吊着脑袋斜眼看前方。

    他试过小声喊了一句隔壁房间的家属,根本没人鸟他,所以他可以肆意妄为的转悠。

    正一瘸一拐向前走,陆沉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这是他的灵魂,那床上的那个人又是谁,按理说灵魂出窍后本体应该无意识才对。

    可他变成丧尸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床上那人一直在盯着他,那目光和自己照镜子时截然不同。

    想到这他欲哭无泪,从植物人变成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丧尸,虽然这丧尸西装革履,但陆沉想当个人。

    而正在这时他的头突然痛了起来,陆沉闭上双眼,大巴车里残余的记忆如钝刀割着他的脑袋,耳畔传来一阵阵风声,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股恐慌感随之袭来,那恐慌莫名其妙又深入骨髓,好像独站在悬崖上凝望着深渊下的巨眼,他心脏漏了一拍,猛然张开双眼。

    眼前是空荡荡的天花板,原来是一个梦。——他又回到了病房里的身体上。

    而就在此时,另一座城市里。

    一个男人站在楼顶天台上,楼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楼上的救援部队早已到位,消防员在旁边不断的劝告他不要自杀,紧张的额头都快要出汗。

    楼层太高,什么措施都没用。

    男人点了根烟,看着下方蚂蚁大小的人,突然朝着陆沉所在的方向嘿嘿一笑,嘴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

    气氛瞬间紧张,消防员的声音戛然而止,旁边的警察慌忙冲上前去准备拉人,结果扑了个空。

    楼道口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小姑娘以为救人失败,正准备低头痛哭时,耳边突然传开了皮鞋声。

    嘎达嘎达的脚步由远及近,她泪眼朦胧抬头一看,是那个站在天台准备跳楼的男人。

    他从天台跳回来了。

    也在同一时刻,在遥远的非洲大草原上。

    一辆灰白越野停在一颗树旁,树下有个带着墨镜的光头男人盘腿坐着,男人肌肉虬结,身上的灰色体恤都快要被撑开。

    身前架着篝火,篝火上搭着一头小牛,皮上的油脂滋滋作响。

    男人等了些许,觉得差不多了,随即右手直接探入被火焰包裹的烤牛身上,炙热的温度在他手上好像不起丝毫作用,他目光扫射,瞄准了后腿一块肉,右手在牛腿上一抓一扯,一块手臂大小的后腿肉就被扯了下来。

    肉呈长条状,直径有碗口大小。

    光头男人满意的看着这块肉,这种刚出生的小牛肉最是嫩滑,他抓着牛肉的一端把右手高高抬起,另一端正好垂在他的脸部,男人嗅了嗅,突然张开嘴,碗口粗细的肉直接被他整口塞进嘴里,他没有咬断,仅仅是喉部的肌肉蠕动几下,手臂大小的肉就一寸一寸慢慢进入他的身体。

    不多时,一块肉就在他手上无影无踪。

    正当男人意犹未尽探着头准备继续的时候,突然猛的回头向身后看去,身后是一棵树,但他看的不是树。

    脸上的墨镜都在他甩头的过程中崩成碎片,碎片下的瞳孔缩成了钉子。

    他起身想走,但又盘腿坐了下来,一边坐一边哈哈大笑。

    然后他居然双手伸出将整头牛都举了起来,把整个脸都贴在了牛的腹部,一顿吭哧吭哧的声响过后,一头牛已经被他吃了大半。

    光头男人感觉有些饱了,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不远处的树荫下趴着一头狮子,那畜生利齿的唾液都划出一道长线,但唯独没有靠近半步。

    他继续保持盘腿的坐姿,右手抓住了烤棍的一端,随后上身一个后仰,居然将剩下的烤牛如掷标枪似的姿势直直掷过去。

    途径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划出一方波浪。

    树荫下的狮子根本没反应过来,随着旁边大树一阵剧烈晃动,那根烤棍已经直直插进树干,它的鼻子距离面前的牛肉只差分毫。

    男人聚拢双腿站了起来,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回了淡漠,他将墨镜摘下,用手揉成了碎片,随即便上了车。

    越野在草原上划出一道长烟,树荫下的狮子啃的有滋有味。

    画面回到医院。

    陆沉继续呆呆的躺着,刚才的梦太过真实,心中余悸还未消散,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思索一番。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期间护士来了一趟拔掉了他手上的针管,并嘱咐他情绪要稳定。

    他的心情没法稳定,任谁出现在医院变成这个样子也难免心慌,正常人早就想东想西越想越怕了,这一身木乃伊形状搁谁谁不害怕,更害怕的是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自己也不是豌豆射手啊。

    就这样思绪良久,陆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病房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一个男人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了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被拉的细长。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月亮突然被乌云覆盖,等再出现时,地上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陆沉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丧尸再次出现,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脚下是榻榻米,四周是木质结构的房间,中间夹着一个短桌,桌子上有一把匕首。

    陆沉正想问丧尸兄为何频频出现在他的梦中时,丧尸突然动了,耷拉的双臂如气球般瞬间充盈,紧接着青灰色的右手闪电伸出,直奔桌上匕首而去。

    陆沉一动不动,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拿到匕首的丧尸嘎嘎怪笑,吊在胸膛的头也因为兴奋左右摇摆,终于,他右手握炳,刃指陆沉,直直就刺了过来,匕首的锋刃都在烛光中亮起一抹雪白的光。

    陆沉惊慌失措,这要被刺中岂不是完犊子了,话说这个人为何一脸对自己深仇大恨的表情,坐得好好的突然就来这么一出,他稳不住了,起身想跑,但根本动不了。

    但他很快又稳住了,突然袭击的丧尸也稳住了,一同稳住的还有扎在陆沉胸口的匕首。

    匕首根本刺不动他,就连外边的和服都毫发无损。

    丧尸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似根本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片刻后惊慌起来,甩掉匕首撅起屁股就准备跑。

    没想到陆沉的表情却忽然变了,瞬间变换成黑人拳击手的微笑模样,抬起右手就攥住丧尸的袖子往回拉,丧尸刚抬起的屁股被拉了回来,但他一心要逃,吊着脑袋就往后冲,陆沉不甘示弱,继续用力。

    两人一拉一扯好似拔河,丧尸脸上写满屈辱。

    就在陆沉眼看胜利在望之时,房间外好像有人听到他们的动静,有声音传进来。

    “来个护士,给病人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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