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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凋零

    格伦城:人类六大主城——金律,下属三级城镇,由凯斯特大公坐镇管辖,据说那位神秘的公爵大人是一名强大的五阶狂战士。这样的实力本不该放在格伦这样的一座小城,但奈何格伦城是中部平原西南部的门户所在,对整个“金律”地区来说都尤为重要。好在格伦城临近辛格里大森林,背靠德隆山脉,地势陡峭,易守难攻,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

    格伦城外,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商队缓缓走近,若是有懂行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支商队里,居然有四名职业者:一名剑术师序列的三阶大剑士,一名棍术师序列的二阶斧士,以及两名咒术师序列的二阶魔导士。

    这不是一支简简单单的商会,看装备的磨损度,这伙人应该是从交战区过来的。服装服饰是西北地区的样式,那一片儿是巨龙与巨人的领地,车队上方挂着的也是巨龙之城瓦伦隆德的旗帜,再下方是烟斗旅社的标记。这伙人的由来也就不言而明。

    “青先生,格伦城到了。”三阶大剑士毕恭毕敬的走到车队最后方,对着一名身穿黑袍的人影禀告道。

    “有灰的消息了吗?”黑袍下,传来的是一名少女婉转动人的嗓音,轻轻柔柔不带一丝烟火气。

    “之前有感应到,但昨天傍晚时刻却突然消失了。”大剑士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他这是在干什么?”黑袍下的少女微微皱眉,手指不由的放在了下巴上。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大剑士犹豫片刻,吞吞吐吐的说道。

    “应该不会,奏的职业是影武者,同为七阶的情况下哪怕是那几个老家伙也留不住他。况且他的命石完好,秘钥显示‘真理’也还在这城中,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少女抚摸着下嘴唇,眉眼低垂。

    忽然,少女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不远处的格伦城。他们所在的区域此时还是晴空万里,可那格伦城方向却是阴雨绵绵,明明相隔不足百里,却是这样一副天差地别的景象。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少女缓缓开口,一双柳叶眉皱得紧紧的。

    “要不要等潘先生到了我们再动手?”大剑士毕恭毕敬的询问。

    少女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不用,进城。”

    姜槐安一直在想之前那个小女孩,黑发黑瞳,可不是一个多见的样貌。

    “来自‘远乡’地区?”姜槐安歪着嘴,胡想联翩。

    不觉间,姜槐安已经来到了家门口,看着熟悉的大门,心情不由的好了一些。任何时候,家人都是你的避风港。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直到感觉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后,姜槐安这才缓缓拧开了房门。

    “我回来了!”

    姜槐安每天都会掐着这个点回来,因为这样可以刚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因为这样可以一回家就看见哥哥忙碌的身影,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每天都说那一句:“我回来了。”

    可是今天,姜槐安没有听见从厨房里传来的回应声,也没有看见哥哥来来去去忙碌的身影,屋子里没有炒菜的香味,也没有温暖的灯光,只空荡荡的房间,和冷清的时钟滴答声。

    猫咪缓缓来到姜槐安脚边,用脸颊蹭着他的裤脚: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都没有了。

    “还没回来吗?”看着空荡的客厅,姜槐安有些失落。比起今天觉醒了让人绝望的F级天赋,这更让人糟心。

    哥哥回来得晚这也是常有的事,平时铺子里突发了什么状况,也有晚些时间回来的时候,只不过今天有些期待能一回家就见到哥哥罢了。

    姜槐安抱起猫咪进入卧室,扑倒在床垫上,将脸埋在小家伙肉肉的肚皮上,缓缓闭上眼睛。小家伙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效果,也就认了命。

    姜槐安轻抚小肥猫的脑袋,嗅着它身上绒毛的气味,暖暖的像是阳光的味道,姜槐安觉得挺好闻的。渐渐的姜槐安平静了下来,一整天的坏心情也抛之脑后,缓缓的睡了过去。

    翌日,姜槐安照例被小家伙吵醒,睁眼看见一对小爪子踩在自己脸上。姜槐安抱起黑猫,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8:56。

    “靠!”姜槐安猛的睁大了眼睛,这个时间已经迟到了。

    “哥!怎么不叫我呀?!”姜槐安一边着急洗漱,一边抱怨。然而过了很久,却依旧没有听到回应。

    “哥?”姜槐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再次询问了一声,依旧是无人应答。

    姜槐安感觉到了一丝不对,走到客厅,却发现房间里依旧空无一人。没有开灯,没有做好的早饭,没有来回走动的高大身影,也没有那烦死人的唠叨声。

    “是提前走了?还是没回来?”姜槐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看了眼窗外,原本绵长的细雨,此时已化作倾盆。门口依旧只剩一把黑伞,哥哥的鞋也没有变化。姜槐安几乎能确定,哥哥昨晚是没有回来。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闹脾气呢?”姜槐安低下头。

    “没错,一定是昨天冲他吼,那家伙生气了,他总是这样小气,又臭脸又爱唠叨。”姜槐安默默想道。

    随意找了点饼干,就着白水填了填肚子。看了眼时间,姜槐安急匆匆的出了门。或许是因为今天雨下得特别大的缘故,不少人都迟到了,姜槐安进入教室时,发现自己居然是最早来到教室的几个之一。

    “诶,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西区的变态杀人狂啊,已经死了几十号人了,据说其中还有职业者。”

    刚走进教室,姜槐安便听见那几名更早到的同学在小声议论着。好像是从一年前开始的,先是有流浪汉不断失踪,然后是不少“下民”。开始官方也没有重视,直到后来接连失踪了三名城卫队员,且都是职业者,公爵府这才重视起来。

    “职业者?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爸在城卫部里听说,特高科都下场了。”

    “我去,让那群疯子处理这事儿,没问题吧?”

    “这有啥办法呀?毕竟职业者都死了好几个,你不让特高科下场,公爵府也处理不了啊。”

    听着班里同学的议论,姜槐安的脸色逐渐变的雪白,回想起一夜未归的哥哥,姜槐安的心情坠入湖底。“应该不会吧,老哥的铺子在南区啊。”姜槐安自我安慰。

    ……

    上午,例行训练过后,毕业班的所有学员都被集中在了教堂。不用想,这一定是为明后天的职业觉醒仪式做最后的动员,每年都会整这么一出。组织活动花了很多功夫,但实际效果却并不理想,到头来,还不是成为了那帮A级天才们炫耀的集会。

    坐位是按照天赋觉醒的等级分排的,姜槐安所在的F级位于整个教堂的最后方,第一排自然是人数最少的A级天骄们。说来也奇怪,除开那帮觉醒了A级天赋的幸运儿,觉醒F级天赋的,却是人数最少的:只有47人,占总数的3%不到,人数最多的是D级与E级,大多数人也都在这个区间。

    “安静!”最上方传来了苍老的厉喝声,学院长不断跺着手中拐杖,吸引着学生们的注意。

    接下来就是各种废话连篇,让觉醒了A级天赋的学员上台,逐一表彰:这是我们的天之骄子,这是我们学院的骄傲。姜槐安不知道这有什么可表彰的,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又没有做什么贡献。

    明明他才是最努力的那一个,明明任何一次考核,他都是第一名,明明那些人什么也没做过。凭什么他们就是天之骄子,而自己就只能坐在最后一排,凭什么他生来就要受到别人的白眼与嘲讽,凭什么他就得被排挤?就因为他们是卢恩遗民,就因为他们银发紫瞳,就因为那该死可笑的F级天赋?

    明明他们才是最努力活着的人。

    思绪纷飞间,姜槐安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戳了自己几下,扭过头,看见一名满脸雀斑的干瘦少年冲着自己笑了笑,接着指了指教堂大门处。姜槐安随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教员与两名身穿风衣的陌生男子站在门外,冲着他招了招手。

    姜槐安不由紧紧了牙冠,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发浓烈。很多时候,人对未来发生的事其实是有预感的,就比如现在。姜槐安缓缓起身,弯腰走到门口,也不去看那两个陌生人,只是望着教员,默默等待着。

    “姜槐安是吧?”其中一名陌生男人率先开口。男人五十来岁,一脸花白的络腮胡子,身上一个浓郁的劣质香烟味。

    姜槐安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姜铎宁是你什么人?”一旁较为年轻的男人追问。

    “我哥。”姜槐安语句简短,面无表情。

    两名陌生男子与导员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你哥……和你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年轻男人继续问道。

    “昨天上午,上学之前。”姜槐安的回答依旧简介。

    “他死了吗?”不等对面继续开口,姜槐安抢先一步问道。他话语平静,没有丝毫情绪的波澜,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简单的事。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最后是较为年轻的男人回答道:“还不能确定,南区那边发生一起案子,我们来也只是和你确认一下,是否……”

    “那就是死了。”姜槐安没等男人把话说完,便抢先一步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与姜槐安交谈。

    “他在哪里?”又是姜槐安先开口询问道。

    那年轻一些的陌生男人深吸了口气,安慰道:“小朋友,这个我们还无法下结论,的确是找到了一具尸体,但破损程度较高,只是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去确认一下,也不一定是哥哥不是?”

    “嗯,我知道。”姜槐安抬起了头,脸上挂着微笑。

    无悲无泣,灿烂异常。

    ……

    雨一直在下,豆大的水珠噼里啪啦的打在姜槐安的脸上,整条街区都很安静,城卫部已经将附近清空,只有几名勘察人员与之前那两位陌生男子守在一旁。正前方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安宁工匠铺距离这里不远。街巷外围破乱不堪,墙壁上能看出明显的爪痕,巷内不断有血腥气涌出,若大的雨都压不下。

    姜槐安静静的站在巷子口,不悲不喜的看着里面惨烈的场景。站了很久很久,姜槐安才缓缓挪动脚步,他没有去看倒在一旁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而是走到尸体边上那把已经被损坏的雨伞前,默默蹲下。

    “这是什么呀?”姜铎宁一脸嫌弃的看着雨伞上那只丑陋的黑猫。

    “小白!”姜槐安一脸稚气,奶声奶气的回答。

    “那明明是只黑猫!”十来岁的姜铎宁很是无语,他真的不太会应付小孩子。

    “我就要叫他小白!”姜槐安撒泼。

    “好好好,小白!小白!”姜铎宁无语的拿起雨伞,然后一用就是十四年。

    “哈哈!”姜槐安忽然笑出了声,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脸上洋溢着幸福。

    过了一会儿,姜槐安拿起那把已经破损的雨伞,缓缓走出小巷。几乎不用确认,一模一样的衣物,以及地上散落的银白色头发,姜槐安刚靠近就认出来这是姜铎宁。

    “是我哥。”走出巷弄后,姜槐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叼着香烟的中年男人滚动了一下喉咙,看着姜槐安的样子,他有些什么话想说,但到最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着姜槐安的背影,伸了伸手,随后又缓缓收了回来,死死握紧成拳头,指节崩得森白。

    “保罗。”男人唤了一声。

    一旁的年轻男人听到后上前几步。

    “看看那孩子。”男人深吸口烟,浊气随着雨水落在地面。

    名叫保罗的年轻男人看了看姜槐安,低头不语。

    “七十四人了,到今天为止,死亡人数已经七十四人了!可我们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中年男人摔掉手中烟头,大声咆哮起来。

    “这是我们的失职!”中年男人声音有些颤抖,由于愤怒,此刻脸上已经变得一片通红。“我不管那是什么畜生,七天之内必须要有个结果!我们不能让它在眼皮子底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玛林科沃格科长!”保罗面色肃穆。今天这场雨,下得他也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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