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38

    孙五福激动万分,跺着步子,思量片刻后,忍不住问菀菀:“母亲,这水泥的制作工艺难吗?材料可易得?配方复杂吗?”

    菀菀温柔一笑,道:“不难,很易得。”

    五福看了一眼仍在懵懂的弘时,显然对方还不清楚这水泥出现的意义,也完全不明白五福的激动时因为什么。

    见五福没搭理他,围着水泥墩子转了几圈后,他的注意力被青阳端来的点心吸引了过去。

    五福纠结犹豫着,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母亲,淮河、黄河沿岸多省,年年治水年年涝。除了官员贪腐和治理不当,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合适的筑堤材料。

    这水泥形如粉末却又能短时间内凝固成巨石、若用以筑堤,必定坚不可摧。运输使用上也比直接开山采石要方便的多。

    母亲利民之事,宜早不宜迟。这与我们要达到的目的并不相悖。”

    五福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显然是不想让在不远处吃点心的弘时听见。

    菀菀摸了摸五福额前的小光头,道:“你能这样想,额娘很欣慰。但是你记不记得额娘曾跟你说过一句话。

    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合生产力的发展状况。生产力的三要素是什么?”

    五福愣了一下,道:“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和劳动者。可是额娘不是说这水泥的制作工艺不难吗?”

    菀菀道:“不难是相对的。我暂时还没有提高生产力的法子。以现今的生产条件,若要大规模使用水泥,动用大量劳动力是必定的。

    我可以肯定的是,此物的出现和推广必定会载入史册的,若你上报朝廷,没有哪个皇帝能抵得住这份功绩。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运河转漕通古今,炀帝的骂名确实一日都未被洗清。

    自古替皇帝背黑锅的臣子也不少。

    你现在也到了自己能作决定的年纪了,是是非非你自己考虑清楚。

    你若想好了,便去槐序那里拿配方。”

    孙五福沉默了。

    他确实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情。

    他不怕上位者拿他顶黑锅。

    自小他就知道他的母亲在做着一件什么样的事情,他是受着新旧两种教育长大的。

    他有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若这一朝真是太平盛世,他便是大义灭亲,也会阻止。

    可如今他所见的盛世,是满蒙贵族和朝堂鹰犬的盛世。

    即便他本人就是这‘盛世’下的利益既得者。

    如果他不曾了解过茫然者的苟且、不曾见过有识者的热血,不曾目睹黎民的困苦。

    那他也不会那么向往共产主义的理想社会。

    他也可以谄笑着自称奴才去获得权利,去坐在高台上享受着上位者的风光。

    但他不能,所以他也成了革命者。

    他可以未达到自己心中理想付出生命。

    也做好了为共产主义奉献一切的准备。

    那是他不悔的决心。

    但他也知道,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

    可以为人民的利益而牺牲,但不能为了给皇帝背黑锅而死。

    所以他犹豫了。

    菀菀也不催促他,只让他慢慢考虑,顺便送弘时回雍亲王府。

    直到第二天,菀菀才收到消息。

    知道五福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天还没亮,他就从槐序那里拿走了配方,还让府里的家丁扛着多余的材料及那个已经完全凝固的石墩子,去了宫里。

    他让槐序转告菀菀,说:“即便隋炀帝洗不清骂名,但谁也不能否认大运河利在千秋。”

    而五福看着水泥配方上的石灰石,便瞬间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说此物利国利民却也劳民伤财。

    五福进宫后没多久,槐序便来叫醒了菀菀。

    菀菀起来后,用了些饽饽,便让白藏去取了自己的朝服,让青阳给她按品大妆。

    菀菀闭目养神,由着青阳白藏收拾。

    青阳一边给她化妆,一边好奇的轻声问白藏:“昨个儿也不曾听闻宫里哪位娘娘召见夫人,怎么夫人今日早早地就起来扮上了?

    也不对,夫人往日进宫也不曾这般隆重过。难道是今日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

    白藏看了眼菀菀,见她不受影响,仍自养神。便一边递簪子,一边白活青阳道:“夫人一向是未雨绸缪、料事于先的,难道跟你一样,事到临头、临时抱佛脚么?”

    青阳不服道:“不就一次不小心忘了提早去铺子里取合浦明珠吗,也不用记这么久吧,又没耽误事儿。”

    白藏道:“年节走礼,难道要到了正日子才把礼送去么?”

    青阳轻哼一声,道:“一定是你也不知道,所以才故意岔开话题。我不与你计较。”

    白藏眼睛一瞥,默然不语,只冲着外面努了努嘴。

    青阳便懂了。

    果然,下一瞬,槐序便推门进来,走到菀菀身边道。

    “夫人,宫里来人了。是陈公公。皇上召夫人到乾清宫朝见。我和陈公公说了,夫人正在梳洗,公公说让夫人不用特意出去接旨。梳洗妥当了随他一同进宫便是。

    宫里备的车架已经在府外等候了。”

    菀菀轻嗯了一声。

    白藏和青阳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手指一挑一抹便将散落得头发编成细细得辫子,绾成发髻,戴上外命妇的翟冠。

    菀菀觉得脑袋沉了许多。

    这些年在外面都梳汉人日常发髻,连旗头都很少戴,这猛地一下,倒是有些不习惯。

    睁开眼看着镜子中的人,若不是命妇卜服颜色暗沉,压了冠子的华丽,再盖块红布都能拉去拜堂了。

    菀菀觉得青阳给她化的这妆着实娇嫩了些。便动手给自己脸上又扑了层粉,擦掉了大红的口脂,图上很少会用豆沙色。整个人看起来顿时病弱了许多,竟有些弱不胜衣的样子。

    她满意的起身,换上花盆底,扶着槐序出门。

    陈公公正在外院门厅等候,一见菀菀便请了安。

    大概是见菀菀气色不好,略带忧色,借着扶她上车的功夫,口中轻道:“主子放宽心,是小公子献方有功。皇上准备重赏,要晋大人为伯爵,令小公子袭子爵。这次让夫人进宫就是想问问这方子的来历。”

    陈公公就是当年菀菀送进宫的陈朋。

    多年在宫中摸爬滚打,混到了乾清宫,还成了李德全的徒弟,在宫里的地位不低。

    倒是还记得旧主,恭敬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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