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乡见老乡
“冬天到了。”休眠室中，某个新人教师说道。
他眼前是陷入“冬眠”的一年级新生。生命精灵在冬眠时浑身的身体机能都会停止，只剩下身体最深处的神恩还在散发着微弱的波动。
虽然这位新人教师在刚入职的时候就被告知了相关的信息，但是看到眼前死寂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想到了死亡。
原本还是活蹦乱跳的生命精灵，如今一个个躺在休眠室里一动不动，实在是很难让他不联想到死亡。
生前的记忆带着如今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化成了一句无关痛痒的感慨。
“慢慢的会习惯的，阿尔芒。”新人一旁的温特里斯说道。
作为入职早几年的前辈，温特里斯早就习惯了眼前的这一幕。
温特里斯在第一次面对生命精灵的冬眠的时候，比现在的阿尔芒还要痛苦。
温特里斯曾担任一个孤儿院的院长。漫长的工作经历让他体验了无数孩子的离去，生命精灵的冬眠对他造成了冲击更大。
“他们只是睡着了。”温特里斯说道。
阿尔芒一阵错愕。看到阿尔芒的反应，温特里斯很快反应了过来“睡着”两个字的另一个含义，忍不住笑道；“我没说错，他们就是睡着了。”
啊尔芒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最为一个新飞升的凡人，他飞升之后一直表现的很拘谨，生怕冒犯了生命之庭中的众多前辈。如今温特里斯的表现让他意识到这帮前辈也是像他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这才像样，你之前话少的就和奥尔登堡的冻鱼一样了。”看着发出豪迈的笑声的阿尔芒，温特里斯说道。
“奥尔登堡？温特里斯先生，你是洛兰大陆的人？”阿尔芒惊呼。
“洛兰？父神在上啊，我居然能在天界碰到自己的同乡吗？”温特里斯也忍不住呼喊道。
天界众神一直都是很克制的接引凡人飞升天界。再加上人界无比广大，无数大陆上无数的国家中无数的人都可能遇到接引，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在同一个神手下的同一个部门碰到自己的老乡那真是无比幸运的事。
“这一定是父神的仁慈。”阿尔芒说道。
“父神一直是如此爱着我们。”温特里斯附和着说道。
二人双手紧握，久久不能放开。
随后阿尔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随后谨慎的问道：“温特里斯先生，我记得你飞升才几年。”
“总共只有三年多一点，阿尔芒，我并不比你早上多久。”温特里斯说道。
“哈，是这样啊。”温特里斯的回答正中阿尔芒的猜想。
“所以，你是那位奥古斯帝国飞升的圣者？”阿尔芒追问道。
“圣者？我当不起这个称呼，我仅仅是一个夕阳生命之神的糟老头子而已。”温特里斯没有注意到阿尔芒的异常，反而局的阿尔芒提起的是他死后在人界的某些虚名，对此温特里斯保持了谦虚。
“原来如此啊，你真是奥古斯帝国的人。”阿尔芒说道：“阿尔芒·德奥特勒，来自东岸王国。”
温特里斯怔住了，随后只能尴尬地回应道：“原来如此，你是东岸王国的人啊。”
见气氛有点尴尬，温特里斯提议先找个地方坐下，阿尔芒同意了。
二人找到了某个空旷的教室。温特里斯为阿尔芒搬来了一张椅子示意阿尔芒坐下。阿尔芒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接受了温特里斯的善意。
温特里斯随后又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阿尔芒对面。
温特里斯坐下后久直勾勾的看着阿尔芒，随后率先开口说道：“阿尔芒，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即使我确实是飞升了，但我发誓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奥古斯帝国公民。”
阿尔芒长叹一口气，随后说到：“我知道，我们都身不由己。”
“是的，我们不过是在世界的漩涡中挣扎的普通人罢了”。温特里斯着重强调了普通人三个字。
听到温特里斯的话，阿尔芒没有回应。在纠结了一会儿后，他开口说道：“温特里斯先生，我是东岸王国第三军团的将军。”
“将军那又能怎么样，我们活着的时候都不能扭转现实。”温特里斯反驳道。
阿尔芒长叹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温特里斯先生，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
看着一头雾水的温特里斯，阿尔芒开始讲起了这几年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事。
“虽然一开始你们节节胜利，占领了我们一般的国土，但是你们的扩张引起了冰牙王国的反感，最后他们偷袭了你们的后方。”
“这群背信弃义的蛮子，我就说他们不可信。”温特里斯气愤地说道。不过随机他又话锋一转，对着阿尔芒说道：“所以你们夺回了失地没有，如果有那我们就扯平了。”
“不仅仅是夺回失地，东岸王国和冰牙王国还组建了联军，我们打进了帝国的领土。”阿尔芒说道。
“原来如此，恭喜你们大仇得报了。”温特里斯强装镇定，实际上作为一个老弟国人，即使已经来到天界他还是对着故土念念不忘。
阿尔芒越说越心虚，随后他继续说道：“还没结束，温特里斯先生。我最后带着我们的士兵打到了奥尔登堡，也就是你的故土。”
“父神在上啊，阿尔芒，请不要说了。”温特里斯意识到后面发生什么了，一群士兵面对着蹂躏了自己故土数年的敌国平民，平民一方恐怕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但是结局还是超出了温特里斯的预料。
阿尔芒继续说道：“我必须说，请听我讲完，圣者温特里斯。”
“我在奥尔登堡碰到了一支由平民组建的守卫队。”阿尔芒看着温特里斯，面无表情的说着。
温特里斯双眼通红，躲闪着阿尔芒的目光，最后才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哈，这帮脓包总算像了回帝国人。”
“守卫队人数不多，我们很快就结束了战斗，最后只剩下几个俘虏。”
温特里斯没有说话。
“他们说，守卫队的首领叫帕克，他们自称是圣者的后裔。”
“够了！”老人发出了最后的怒吼，瘫倒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求你。别再说了。”老人哀求道。
阿尔芒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问道：“阿尔芒，他们奋战到最后了吗？”
“是的。我只能勉强俘虏了几个重伤昏迷的守卫。”
老人没有再继续追问守卫的事了。
老人振作了起来，继续追问起战事：“阿尔芒，之后呢？奥尔登之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阿尔芒，看着窗外，他的灵魂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战场。
阿尔芒讲述了他死前看到的场景。
鲜红的旗帜插满了四周的高地，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组织起士兵们对着敌军的守卫发起一次次冲锋，可惜均以失败告终，对面的士兵是一群哪怕被刺穿了胸口都能咬着牙挥出最后一刀的勇士。连他最勇敢的亲卫都逐渐动摇了，他的部队彻底溃败！
“我和我的亲卫在逃跑过程中被骑兵追到了，我大喊我是里昂伯爵，希望他能因为赎金绕我一命。”阿尔芒说道。
“但是他们完全没打算放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哪怕有着大量的赎金。最后后，我只记得一面旗帜，鲜红的绣着一只狮鹫的旗帜，还有一把朝我砍来的长剑。”阿尔芒回忆着，他记忆中的那面旗帜早已被鲜血染红，导致那只狮鹫看上去像是少了一只翅膀。
“这是父神对我屠戮生命的惩罚，我的军队因为冒进而全军覆没。”阿尔芒为他最后的战役做了注脚。
“但是，阿尔芒，父神已经原谅你了。”温特里斯指着教室说道，“你看，你不是还活着吗？”
阿尔芒惭愧地说道：“温特里斯先生，谢谢您。”
他鼓起勇气和温特里斯说了这些，不知道是为了忏悔还是为了仇恨，他只是感觉他应该告诉温特里斯，他必须告诉温特里斯。
“都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帝国，王国，故乡，大陆，统统都结束了。阿尔芒现在我们是家人了。”温特里斯说道。
在生命之神眼中，每个信徒都应该亲如一家，在天界这些规则更加深入，细化到到生命之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场仪式当中。
二人看着彼此苦涩一笑。杀人凶手，国仇家恨，最后居然变成了家人，不禁止令人唏嘘。
“我只是没想到，最后我一个糟老头子反而活了下来。只是可惜了帕克那群年轻人，他们才应该上天界，他们才应该活下来。”温特里斯想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他本来想和阿尔芒说说生命之庭，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亲手带大的孩子们。
“您活着是父神对您的美德的褒奖，我活着是为了来赎罪的，一定是这样的。”阿尔芒又低沉了下去。
“阿尔芒，别再沉迷于过去了，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你也失去你的孩子。”温特里斯安慰道。
他站了起来，拉着心灰意冷的阿尔芒走到休眠室的窗外，指着里面冬眠的生命精灵说道：“振作起来阿尔芒，现在，你有新的孩子了，你得有当家长的觉悟。”
他眼前是陷入“冬眠”的一年级新生。生命精灵在冬眠时浑身的身体机能都会停止，只剩下身体最深处的神恩还在散发着微弱的波动。
虽然这位新人教师在刚入职的时候就被告知了相关的信息，但是看到眼前死寂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想到了死亡。
原本还是活蹦乱跳的生命精灵，如今一个个躺在休眠室里一动不动，实在是很难让他不联想到死亡。
生前的记忆带着如今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化成了一句无关痛痒的感慨。
“慢慢的会习惯的，阿尔芒。”新人一旁的温特里斯说道。
作为入职早几年的前辈，温特里斯早就习惯了眼前的这一幕。
温特里斯在第一次面对生命精灵的冬眠的时候，比现在的阿尔芒还要痛苦。
温特里斯曾担任一个孤儿院的院长。漫长的工作经历让他体验了无数孩子的离去，生命精灵的冬眠对他造成了冲击更大。
“他们只是睡着了。”温特里斯说道。
阿尔芒一阵错愕。看到阿尔芒的反应，温特里斯很快反应了过来“睡着”两个字的另一个含义，忍不住笑道；“我没说错，他们就是睡着了。”
啊尔芒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最为一个新飞升的凡人，他飞升之后一直表现的很拘谨，生怕冒犯了生命之庭中的众多前辈。如今温特里斯的表现让他意识到这帮前辈也是像他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这才像样，你之前话少的就和奥尔登堡的冻鱼一样了。”看着发出豪迈的笑声的阿尔芒，温特里斯说道。
“奥尔登堡？温特里斯先生，你是洛兰大陆的人？”阿尔芒惊呼。
“洛兰？父神在上啊，我居然能在天界碰到自己的同乡吗？”温特里斯也忍不住呼喊道。
天界众神一直都是很克制的接引凡人飞升天界。再加上人界无比广大，无数大陆上无数的国家中无数的人都可能遇到接引，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在同一个神手下的同一个部门碰到自己的老乡那真是无比幸运的事。
“这一定是父神的仁慈。”阿尔芒说道。
“父神一直是如此爱着我们。”温特里斯附和着说道。
二人双手紧握，久久不能放开。
随后阿尔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随后谨慎的问道：“温特里斯先生，我记得你飞升才几年。”
“总共只有三年多一点，阿尔芒，我并不比你早上多久。”温特里斯说道。
“哈，是这样啊。”温特里斯的回答正中阿尔芒的猜想。
“所以，你是那位奥古斯帝国飞升的圣者？”阿尔芒追问道。
“圣者？我当不起这个称呼，我仅仅是一个夕阳生命之神的糟老头子而已。”温特里斯没有注意到阿尔芒的异常，反而局的阿尔芒提起的是他死后在人界的某些虚名，对此温特里斯保持了谦虚。
“原来如此啊，你真是奥古斯帝国的人。”阿尔芒说道：“阿尔芒·德奥特勒，来自东岸王国。”
温特里斯怔住了，随后只能尴尬地回应道：“原来如此，你是东岸王国的人啊。”
见气氛有点尴尬，温特里斯提议先找个地方坐下，阿尔芒同意了。
二人找到了某个空旷的教室。温特里斯为阿尔芒搬来了一张椅子示意阿尔芒坐下。阿尔芒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接受了温特里斯的善意。
温特里斯随后又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阿尔芒对面。
温特里斯坐下后久直勾勾的看着阿尔芒，随后率先开口说道：“阿尔芒，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即使我确实是飞升了，但我发誓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奥古斯帝国公民。”
阿尔芒长叹一口气，随后说到：“我知道，我们都身不由己。”
“是的，我们不过是在世界的漩涡中挣扎的普通人罢了”。温特里斯着重强调了普通人三个字。
听到温特里斯的话，阿尔芒没有回应。在纠结了一会儿后，他开口说道：“温特里斯先生，我是东岸王国第三军团的将军。”
“将军那又能怎么样，我们活着的时候都不能扭转现实。”温特里斯反驳道。
阿尔芒长叹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温特里斯先生，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
看着一头雾水的温特里斯，阿尔芒开始讲起了这几年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事。
“虽然一开始你们节节胜利，占领了我们一般的国土，但是你们的扩张引起了冰牙王国的反感，最后他们偷袭了你们的后方。”
“这群背信弃义的蛮子，我就说他们不可信。”温特里斯气愤地说道。不过随机他又话锋一转，对着阿尔芒说道：“所以你们夺回了失地没有，如果有那我们就扯平了。”
“不仅仅是夺回失地，东岸王国和冰牙王国还组建了联军，我们打进了帝国的领土。”阿尔芒说道。
“原来如此，恭喜你们大仇得报了。”温特里斯强装镇定，实际上作为一个老弟国人，即使已经来到天界他还是对着故土念念不忘。
阿尔芒越说越心虚，随后他继续说道：“还没结束，温特里斯先生。我最后带着我们的士兵打到了奥尔登堡，也就是你的故土。”
“父神在上啊，阿尔芒，请不要说了。”温特里斯意识到后面发生什么了，一群士兵面对着蹂躏了自己故土数年的敌国平民，平民一方恐怕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但是结局还是超出了温特里斯的预料。
阿尔芒继续说道：“我必须说，请听我讲完，圣者温特里斯。”
“我在奥尔登堡碰到了一支由平民组建的守卫队。”阿尔芒看着温特里斯，面无表情的说着。
温特里斯双眼通红，躲闪着阿尔芒的目光，最后才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哈，这帮脓包总算像了回帝国人。”
“守卫队人数不多，我们很快就结束了战斗，最后只剩下几个俘虏。”
温特里斯没有说话。
“他们说，守卫队的首领叫帕克，他们自称是圣者的后裔。”
“够了！”老人发出了最后的怒吼，瘫倒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求你。别再说了。”老人哀求道。
阿尔芒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问道：“阿尔芒，他们奋战到最后了吗？”
“是的。我只能勉强俘虏了几个重伤昏迷的守卫。”
老人没有再继续追问守卫的事了。
老人振作了起来，继续追问起战事：“阿尔芒，之后呢？奥尔登之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阿尔芒，看着窗外，他的灵魂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战场。
阿尔芒讲述了他死前看到的场景。
鲜红的旗帜插满了四周的高地，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组织起士兵们对着敌军的守卫发起一次次冲锋，可惜均以失败告终，对面的士兵是一群哪怕被刺穿了胸口都能咬着牙挥出最后一刀的勇士。连他最勇敢的亲卫都逐渐动摇了，他的部队彻底溃败！
“我和我的亲卫在逃跑过程中被骑兵追到了，我大喊我是里昂伯爵，希望他能因为赎金绕我一命。”阿尔芒说道。
“但是他们完全没打算放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哪怕有着大量的赎金。最后后，我只记得一面旗帜，鲜红的绣着一只狮鹫的旗帜，还有一把朝我砍来的长剑。”阿尔芒回忆着，他记忆中的那面旗帜早已被鲜血染红，导致那只狮鹫看上去像是少了一只翅膀。
“这是父神对我屠戮生命的惩罚，我的军队因为冒进而全军覆没。”阿尔芒为他最后的战役做了注脚。
“但是，阿尔芒，父神已经原谅你了。”温特里斯指着教室说道，“你看，你不是还活着吗？”
阿尔芒惭愧地说道：“温特里斯先生，谢谢您。”
他鼓起勇气和温特里斯说了这些，不知道是为了忏悔还是为了仇恨，他只是感觉他应该告诉温特里斯，他必须告诉温特里斯。
“都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帝国，王国，故乡，大陆，统统都结束了。阿尔芒现在我们是家人了。”温特里斯说道。
在生命之神眼中，每个信徒都应该亲如一家，在天界这些规则更加深入，细化到到生命之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场仪式当中。
二人看着彼此苦涩一笑。杀人凶手，国仇家恨，最后居然变成了家人，不禁止令人唏嘘。
“我只是没想到，最后我一个糟老头子反而活了下来。只是可惜了帕克那群年轻人，他们才应该上天界，他们才应该活下来。”温特里斯想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他本来想和阿尔芒说说生命之庭，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亲手带大的孩子们。
“您活着是父神对您的美德的褒奖，我活着是为了来赎罪的，一定是这样的。”阿尔芒又低沉了下去。
“阿尔芒，别再沉迷于过去了，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你也失去你的孩子。”温特里斯安慰道。
他站了起来，拉着心灰意冷的阿尔芒走到休眠室的窗外，指着里面冬眠的生命精灵说道：“振作起来阿尔芒，现在，你有新的孩子了，你得有当家长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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