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治马
“如此甚好！”
周阕言语中难掩激动。
他似乎已经看到黄泉司重复往日清廉，不再堆满铜臭。
吴远趁机试探，“周大人，我这好奇心复又作祟，您看是不是？”
听到这话，周阕激动之情瞬间平缓下来。
他知道吴远意思，但在黄泉司的规矩和大虞朝堂的禁令之下，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黄泉司的规矩还好说，违反并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
但大虞朝堂颁布的禁令可不是说着玩的，轻则革除封魂使之职，重则斩首示众。
最关键的一点，周阕怕这事会祸及家人，顺带连累泉落州周家。
这事……还是不能做。
他满脸愧色，劝道：“吴公子，不如等您成功入职黄泉司，我再展示给您看？”
“周大人，您忘了我是大虞皇族吗？”吴远见状又搬出自己大虞皇族的身份。
周阕明显一怔，但仍未开口答应，他心里还在犹豫。
吴远见皇族身份并不是那么好使，便又找了一个理由。
“或者，周大人可以说我从旁协助，所以才看到了整个过程。”
“……”
周阕有点无语，那这不是欺瞒上级吗？
吴远见周阕不回答，也不催他。
反正这封魂之事，他是看定了。
即便是仗着这刚得的皇族身份，他也要看看这封魂之事到底是如何完成。
时间慢慢。
在两人沉默中，大木棚内的光影正慢慢改变。
大木棚外，风亦玉主仆二人又坐回到马车上。
马车夫带来了一名老兽医，两人正绕着那一动不动的马查找病因。
老兽医也是个老头子。
他知道马车夫是风家养在嵬城的仆人，年轻时还曾羡慕过。
他羡慕马车夫背靠大树不用奔波，只要守在嵬城就能衣食无忧。
不像他，每日都要为那少得可怜的佣金发愁。
今日，马车夫找到他说马好像有事，他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风家是风玄州之主，他知道这事若是做好了，赏钱必不会少。
只是，在看了具体情况之后，他却懵了。
他在那仿若巨大陶俑的马前来回走了几遍，停下步子冲马车夫伸出满是老茧的右手。
马车夫愣了下，迟疑着递过马鞭，冲着老兽医连连摇头。
“你抽它也没用……算了，你可别抽太狠了。”
“放心，我有分寸。”
老兽医接过马鞭，往右肩上一甩，在鞭梢将要触到他后背时，按着他的分寸猛地往前边一抽。
“啪”的一声。
一道惹眼鞭痕瞬间就在马背上显现，但马却纹丝不动。
同时，这声马鞭声极为响亮。
像是有人点燃了一个大炮仗，瞬间就吸引了周边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草掀开马车帘子，探出了头。
正紧闭双眼想着事的风亦玉也睁开眼，往马车外好奇地看了一眼才又闭上。
大木棚周边各处，埋伏起来的衙役捕快们，也被这马鞭声吸引，正暗暗打量着情况。
在大木棚内，听到马鞭声的周阕和吴远也纷纷朝马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周阕眉头微皱，“这一鞭抽的也太狠了吧？”
吴远笑道：“可这马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周大人您说…它会觉得疼吗？”
周阕不解，“吴公子的意思是？”
吴远笑笑不解释，只是看着周阕。
两人又陷入沉默。
大木棚外，老兽医没有再抽第二下，他将马鞭还给了马车夫。
“这马我治不了，当时是谁拦下的，你可以让他试着让这马跑起来。”
“啊？”
马车夫听不懂，只好看向小草。
小草同样听不懂，又看向主人风亦玉。
风亦玉再度睁开那双惹人注目的大眼，起身从马车内走了出来，由小草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走到老兽医面前，嘴角带笑的柔声问道：“您可否详细解释一下？”
老兽医慌忙拱手，低着头不敢抬起。
“老头子我医术浅薄，这马被我用尽全力抽打却纹丝不动，我便只能想到这办法了。”
风亦玉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老兽医怕风亦玉误会，又强调道：“小姐，老头子我绝不是信口胡诌！”
“您放心，我信您。”
风亦玉安抚道：“只要您将自己知道的说与我听，这金豆子就是您的了。”
她侧身伸出左手，身后的小草便从怀里捏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金豆子，小心递到她手掌上。
“少了，拿三颗。”风亦玉提醒道。
……三颗？
小草闻言一愣。
她怀里那袋金豆子倒是有二十多颗，可嵬城到玄仙城路途遥远，这二十颗金豆子她还怕不够用哩。
小姐出手倒是大气，这一给就是三颗。
她嘟着嘴，又从怀里捏出两颗金豆子，递到风亦玉手掌上。
风亦玉直接就递到老兽医身前，“只要您说了，这三颗金豆子就是您的了。”
老兽医看着金豆子，紧张的喉头耸动，额上甚至冒出了细密汗珠。
他不敢接。
马车夫见此心中一酸，却还是上前劝道：“既是小姐赏的，那你就收了吧。”
老兽医听到这话，犹豫一会儿后，这才颤颤巍巍举起双手，接过那三颗金豆子。
双手攥着金豆子后，他又谢道：“谢小姐赏！”
“谢什么？”
风亦玉笑道：“您只需把您所知道的告诉我就行。”
“好！老头子我这就说给小姐您听！”
老兽医认真想了想，开口问道：“小姐您可知万物有灵？”
风亦玉点头，“这个自然知道。”
老兽医也跟着点头，开始说起他行医多年的经历。
在老兽医的叙述声中，时间慢慢推移，阳光越发燥热。
场间只有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听着他的故事。
“老头子我遇到过被仙人以仙法定住的畜牲，但若加以抽打，他们还是会有所反应。”
老兽医说到这，转身看向那仍毫无动静的马。
“这人的能力比仙法更加诡异，老头子可以保证，非得其本人来，不然这马绝不可能有丝毫动弹！”
啪…啪…啪…
风亦玉双掌连拍三下，“您这故事确实精彩，现在您可以走了。”
“这就可以走了？”老兽医不敢相信。
“小姐说你可以走了，那自然就是可以走了。”
马车夫上前道：“我跟你一起。”
“你不用走。”
风亦玉的话语声止住了马车夫抬起的步子。
马车夫心领神会，立马站到了小草身后。
老兽医心知这风家小姐肯定是有什么安排，便在拱手谢过后，快步离去。
风亦玉侧身看向马车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车夫低头上前：“回小姐，小的姓钱名八两。”
“那我以后叫你……八两叔，以后你就跟着我。”
“是，小姐！”钱八两激动拜谢。
风亦玉抬手让其起身，小声问道：“那老兽医，他的嘴严不严？”
“老姚的嘴倒是挺严，就是喝酒的时候有点嘴碎。”
钱八两回完话不由一愣。
人老成精，他自然明白风亦玉这话意思，只是老姚…
犹豫几秒，他接着说道：“小姐，这事一颗金豆子就能搞定。”
风亦玉回头看一眼小草，小草便又捏出一颗金豆子，不情愿地送到钱八两手上。
钱八两低一下头，就要去办这事。
风亦玉又说：“跟着我做事，我保你长命百岁且荣华富贵。”
钱八两笑了笑，“钱八两多谢小姐！”
“去吧。”
风亦玉挥挥手，钱八两便快步离去。
小草略有犹豫，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
“小草，”
风亦玉认真看着她，“这世界何时不过分？”
说完这话，风亦玉又看了眼老兽医留在马背上那道惹眼的鞭痕，径直走到大木门前敲了下去。
咚…咚…咚…
大木门应声而开。
开门的是吴远，他手里提着一把正反着白光的菜刀。
不等风亦玉开口，他便小跑着上前，挥动菜刀带出一抹刀光，刷的一下直劈在那马头上。
嗤嗤声起。
马血从伤口处四散迸出，不停冲刷着菜刀，还飞溅到周围各处。
但那马，却仍诡异的没一点动静。
被溅了一身马血的吴远不禁愣了下，他快步到风亦玉身前。
抹了一把脸上的马血，冷冷说道：“小草，你去把钱八两追回来！”
小草闻言双脚踮起，准备跑却没有马上跑，而是看向风亦玉。
见风亦玉点头，她才急跑出去，追向钱八两。
吴远见状开始往回走，准备到大木棚内把身上马血洗洗。
风亦玉迎着他身上那股血腥味追了上去，“是我做错了吗？”
吴远脚下步子不停，冷冷说道：“解决事情的办法并不是非得要杀人。”
“好，我记下了。”
风亦玉主动认错，紧跟在他身后。
周阕此时已完成另一只游魂的封魂，正迎面从大木棚内走出来。
“完事了？”吴远笑着问道。
周阕见着他一脸马血，先是一惊，后又觉得自己不够坦荡，所以不知该如何回话。
吴远却不在意，他指了指天上正中的太阳。
“饭点到了，周大人若是心中有愧，不如请我吃顿饭？”
“如此甚好！”周阕连连点头。
吴远“血脸”一笑，又补充道：“还得劳烦周大人差人把我二姐喊来。”
“这个当然！”
“好，那我先收拾一下，咱们有事饭桌上说。”
周阕言语中难掩激动。
他似乎已经看到黄泉司重复往日清廉，不再堆满铜臭。
吴远趁机试探，“周大人，我这好奇心复又作祟，您看是不是？”
听到这话，周阕激动之情瞬间平缓下来。
他知道吴远意思，但在黄泉司的规矩和大虞朝堂的禁令之下，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黄泉司的规矩还好说，违反并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
但大虞朝堂颁布的禁令可不是说着玩的，轻则革除封魂使之职，重则斩首示众。
最关键的一点，周阕怕这事会祸及家人，顺带连累泉落州周家。
这事……还是不能做。
他满脸愧色，劝道：“吴公子，不如等您成功入职黄泉司，我再展示给您看？”
“周大人，您忘了我是大虞皇族吗？”吴远见状又搬出自己大虞皇族的身份。
周阕明显一怔，但仍未开口答应，他心里还在犹豫。
吴远见皇族身份并不是那么好使，便又找了一个理由。
“或者，周大人可以说我从旁协助，所以才看到了整个过程。”
“……”
周阕有点无语，那这不是欺瞒上级吗？
吴远见周阕不回答，也不催他。
反正这封魂之事，他是看定了。
即便是仗着这刚得的皇族身份，他也要看看这封魂之事到底是如何完成。
时间慢慢。
在两人沉默中，大木棚内的光影正慢慢改变。
大木棚外，风亦玉主仆二人又坐回到马车上。
马车夫带来了一名老兽医，两人正绕着那一动不动的马查找病因。
老兽医也是个老头子。
他知道马车夫是风家养在嵬城的仆人，年轻时还曾羡慕过。
他羡慕马车夫背靠大树不用奔波，只要守在嵬城就能衣食无忧。
不像他，每日都要为那少得可怜的佣金发愁。
今日，马车夫找到他说马好像有事，他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风家是风玄州之主，他知道这事若是做好了，赏钱必不会少。
只是，在看了具体情况之后，他却懵了。
他在那仿若巨大陶俑的马前来回走了几遍，停下步子冲马车夫伸出满是老茧的右手。
马车夫愣了下，迟疑着递过马鞭，冲着老兽医连连摇头。
“你抽它也没用……算了，你可别抽太狠了。”
“放心，我有分寸。”
老兽医接过马鞭，往右肩上一甩，在鞭梢将要触到他后背时，按着他的分寸猛地往前边一抽。
“啪”的一声。
一道惹眼鞭痕瞬间就在马背上显现，但马却纹丝不动。
同时，这声马鞭声极为响亮。
像是有人点燃了一个大炮仗，瞬间就吸引了周边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草掀开马车帘子，探出了头。
正紧闭双眼想着事的风亦玉也睁开眼，往马车外好奇地看了一眼才又闭上。
大木棚周边各处，埋伏起来的衙役捕快们，也被这马鞭声吸引，正暗暗打量着情况。
在大木棚内，听到马鞭声的周阕和吴远也纷纷朝马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周阕眉头微皱，“这一鞭抽的也太狠了吧？”
吴远笑道：“可这马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周大人您说…它会觉得疼吗？”
周阕不解，“吴公子的意思是？”
吴远笑笑不解释，只是看着周阕。
两人又陷入沉默。
大木棚外，老兽医没有再抽第二下，他将马鞭还给了马车夫。
“这马我治不了，当时是谁拦下的，你可以让他试着让这马跑起来。”
“啊？”
马车夫听不懂，只好看向小草。
小草同样听不懂，又看向主人风亦玉。
风亦玉再度睁开那双惹人注目的大眼，起身从马车内走了出来，由小草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走到老兽医面前，嘴角带笑的柔声问道：“您可否详细解释一下？”
老兽医慌忙拱手，低着头不敢抬起。
“老头子我医术浅薄，这马被我用尽全力抽打却纹丝不动，我便只能想到这办法了。”
风亦玉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老兽医怕风亦玉误会，又强调道：“小姐，老头子我绝不是信口胡诌！”
“您放心，我信您。”
风亦玉安抚道：“只要您将自己知道的说与我听，这金豆子就是您的了。”
她侧身伸出左手，身后的小草便从怀里捏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金豆子，小心递到她手掌上。
“少了，拿三颗。”风亦玉提醒道。
……三颗？
小草闻言一愣。
她怀里那袋金豆子倒是有二十多颗，可嵬城到玄仙城路途遥远，这二十颗金豆子她还怕不够用哩。
小姐出手倒是大气，这一给就是三颗。
她嘟着嘴，又从怀里捏出两颗金豆子，递到风亦玉手掌上。
风亦玉直接就递到老兽医身前，“只要您说了，这三颗金豆子就是您的了。”
老兽医看着金豆子，紧张的喉头耸动，额上甚至冒出了细密汗珠。
他不敢接。
马车夫见此心中一酸，却还是上前劝道：“既是小姐赏的，那你就收了吧。”
老兽医听到这话，犹豫一会儿后，这才颤颤巍巍举起双手，接过那三颗金豆子。
双手攥着金豆子后，他又谢道：“谢小姐赏！”
“谢什么？”
风亦玉笑道：“您只需把您所知道的告诉我就行。”
“好！老头子我这就说给小姐您听！”
老兽医认真想了想，开口问道：“小姐您可知万物有灵？”
风亦玉点头，“这个自然知道。”
老兽医也跟着点头，开始说起他行医多年的经历。
在老兽医的叙述声中，时间慢慢推移，阳光越发燥热。
场间只有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听着他的故事。
“老头子我遇到过被仙人以仙法定住的畜牲，但若加以抽打，他们还是会有所反应。”
老兽医说到这，转身看向那仍毫无动静的马。
“这人的能力比仙法更加诡异，老头子可以保证，非得其本人来，不然这马绝不可能有丝毫动弹！”
啪…啪…啪…
风亦玉双掌连拍三下，“您这故事确实精彩，现在您可以走了。”
“这就可以走了？”老兽医不敢相信。
“小姐说你可以走了，那自然就是可以走了。”
马车夫上前道：“我跟你一起。”
“你不用走。”
风亦玉的话语声止住了马车夫抬起的步子。
马车夫心领神会，立马站到了小草身后。
老兽医心知这风家小姐肯定是有什么安排，便在拱手谢过后，快步离去。
风亦玉侧身看向马车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车夫低头上前：“回小姐，小的姓钱名八两。”
“那我以后叫你……八两叔，以后你就跟着我。”
“是，小姐！”钱八两激动拜谢。
风亦玉抬手让其起身，小声问道：“那老兽医，他的嘴严不严？”
“老姚的嘴倒是挺严，就是喝酒的时候有点嘴碎。”
钱八两回完话不由一愣。
人老成精，他自然明白风亦玉这话意思，只是老姚…
犹豫几秒，他接着说道：“小姐，这事一颗金豆子就能搞定。”
风亦玉回头看一眼小草，小草便又捏出一颗金豆子，不情愿地送到钱八两手上。
钱八两低一下头，就要去办这事。
风亦玉又说：“跟着我做事，我保你长命百岁且荣华富贵。”
钱八两笑了笑，“钱八两多谢小姐！”
“去吧。”
风亦玉挥挥手，钱八两便快步离去。
小草略有犹豫，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
“小草，”
风亦玉认真看着她，“这世界何时不过分？”
说完这话，风亦玉又看了眼老兽医留在马背上那道惹眼的鞭痕，径直走到大木门前敲了下去。
咚…咚…咚…
大木门应声而开。
开门的是吴远，他手里提着一把正反着白光的菜刀。
不等风亦玉开口，他便小跑着上前，挥动菜刀带出一抹刀光，刷的一下直劈在那马头上。
嗤嗤声起。
马血从伤口处四散迸出，不停冲刷着菜刀，还飞溅到周围各处。
但那马，却仍诡异的没一点动静。
被溅了一身马血的吴远不禁愣了下，他快步到风亦玉身前。
抹了一把脸上的马血，冷冷说道：“小草，你去把钱八两追回来！”
小草闻言双脚踮起，准备跑却没有马上跑，而是看向风亦玉。
见风亦玉点头，她才急跑出去，追向钱八两。
吴远见状开始往回走，准备到大木棚内把身上马血洗洗。
风亦玉迎着他身上那股血腥味追了上去，“是我做错了吗？”
吴远脚下步子不停，冷冷说道：“解决事情的办法并不是非得要杀人。”
“好，我记下了。”
风亦玉主动认错，紧跟在他身后。
周阕此时已完成另一只游魂的封魂，正迎面从大木棚内走出来。
“完事了？”吴远笑着问道。
周阕见着他一脸马血，先是一惊，后又觉得自己不够坦荡，所以不知该如何回话。
吴远却不在意，他指了指天上正中的太阳。
“饭点到了，周大人若是心中有愧，不如请我吃顿饭？”
“如此甚好！”周阕连连点头。
吴远“血脸”一笑，又补充道：“还得劳烦周大人差人把我二姐喊来。”
“这个当然！”
“好，那我先收拾一下，咱们有事饭桌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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