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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理解,又不能理解

    脚步声很密,密到轻易踏碎了能没过脚踝的雪层。

    妖精和飞龙们振起双翼漂浮到半空中,兽人和灵能者集团在地面上小跑着奔赴向战场。远处的天空炮火连天、灵能飞溅,轰鸣与震动哪怕是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但近前却沉默得出奇,丝毫不见昨夜欢宴之时的喧闹活泼。

    只有交织的踏步声与呼吸间吹起的白雾不断地起落。

    将问我看着他们快速掠过的的身影,心中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为了保卫家园而打响的战争,其士兵的眼中注定是充满了斗志与坚定,但在那忙腔热血之下,将问我还是注意到了那深埋角落的恐惧。

    他们知道这场战争的劣势之大,大到甚至看不到多少胜利的希望,大到需要掌握神秘超凡的他去们充当最低级的炮灰。哪怕是这样,他们所献出的牺牲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

    他们深知自己是在赴死,但残存的微末侥幸还是化作了亟需掩藏的恐惧。

    勇敢是真的,畏惧也是真的。

    这就是战争。

    说来可笑,虽然死在将问我手上的人早已数不胜数,但他自始自终没有什么实感。同理心让他能够在这里与阿瓦隆的将士们感同身受,却不会因为自己早已染的鲜红的双手而困惑迟疑哪怕一瞬。

    将问我其实明白的,明白自己与他们的不同。

    将问我知晓他人的难处,也清楚自身的异常。

    自己与他们....不。

    自己,将问我与其他人,在对待“夺取生命”这件事上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林梓兮会因为敌人痛苦挣扎的样子备受煎熬,白烈非大奸大恶者不轻易动用权能,哪怕全是由精英老兵组成、杀伐果决的镇暴小队,日常装在配枪上的弹闸也不会是实弹。

    说到底,正常人哪怕作出了觉悟,也不可能一点心理负担地去“夺走一条生命”。

    先不论什么仇恨的锁链、死者亲属的仇怨,也忽视死者临终前的表现,光是“自己杀了人”这一彻底违背过往所受教育养成认知的事实,就足以冲垮绝大部分人,成为长久睡梦中的阴影。

    很多老兵在下了战场后都会有些PTSD的症状,晚年都喜欢找些事情做比如手工艺或者务农,借由高强度的重复体力劳动消磨自己的体力与精神,竭力去避免自己闲下来回想起过往在战场上的时光。

    过往战场上的队友与敌人、炮火与鲜红、救赎与杀戮,退下来的老兵们曾见证太多的生死之间,活下来的他们往往“承担”了太多。

    军人如此,更遑论久居安平之中的人民?

    “生命”理应有重量的。

    将问我很清楚这点,他也是做好了相应的觉悟,才在那起始的夜晚第一次扣下扳机带走敌人的生命。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异常”。

    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不会因为惨烈的光景而动摇,只要能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敌人,不论是什么机会他都会抓住。

    自己是——“扭曲的效率主义者”。

    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天平极度倾斜,他也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想要的那一边——不论另一边被放弃的是什么。

    什么双手染血回不了头,什么仇恨的连结,什么杀得太多会影响认知.....这些都不在将问我的考虑之内。

    他只知道这样最快,这样最稳。

    什么潜入偷袭,什么曲线救国,什么绕远路才是最近的路,他听不懂。

    将问我只知道自己一路把敌人杀光了才最安全,敌人越密,就证明自己离目的地越近,自己杀得越快,就越是能为想要拯救的人真切地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考虑其他的那些弯弯绕绕固然能在广义上留存更多的“生命”,还能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

    但将问我想要拯救的,自始自终都是那“唯一”。

    为此,刀山血海也不过是微不足道。

    自己受到的教育,自己的情商与三观告诉自己战争是残酷的,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可怜可悲的。

    将问我理解,又不能“理解”。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不得不去的战场,是不得不迎接的残酷。

    但对自己来说,仅仅只是“需要去做的事”,仅仅只是自己达成目的的.....普普通通的一环。

    收回目光,将问我不再多想,他们与自己终究只是偶然相交的两条线,自己不会选择他们。

    恰好,他等的人到了。

    艾妲一身华丽的古典正装,双手端庄地沉于腹前:““祈祷”的准备已经做好了,您所期待的战斗很快就能展开。”

    将问我没有接话,而是另外问了一句:“怎么又跟我毕恭毕敬的,你还能有两幅面孔?”

    “正事和私下还是得分清。”艾妲语气正经。

    “哦?”将问我回过头,“明明上次出战前你还跟我玩梗。”

    “那次是只有我和您两个人,不一样。”艾妲语气又不是那么正经。

    “算了,随便你吧。”

    将问我摇了摇头,又问道:“对了,上次不见这些妖精类型和飞龙类型的自然妖精参战,这次为什么又让他们上了?”

    “妖精种和飞龙种毕竟是比较高级的战斗单位,还有着一定的空战能力,可以算是阿瓦隆真正的中坚兵种。但这场战争我们最大的劣势终究还是在人数上,过早地投入重要兵力不仅会让敌人判断我们兵力虚弱从而加快战争节奏,还容易在早期战场中被田忌赛马,得不偿失。”艾妲解释道。

    “好像也是。”将问我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原本妖精种和飞龙种一般是在战场彻底陷入白热化,敌军大将出击的时候才会被投放进入战场,但上次的战斗嘛....你也在场。”艾妲说起了战争的变化,“敌人,至少希腊神话方是加快了战斗节奏,已经开始投入主神级别的“眷族”,上次要不是你在,我们预计投入的自然精灵估计会被一锅端。”

    “这样啊。”

    “也正是因为上次你结束战斗结束得很快,芬恩他们才赶得及过来给酒神收尾。”

    “这样啊....”将问我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敌人不是联军吗?北欧的人呢?还有阿瓦隆的圆桌骑士团呢?”

    “他们在另一侧的正面战场上交锋,圆桌骑士团与北欧神话方的战场打得更加混乱一些,不太好再把你安插进去了。”

    “是吗....那就没什么了。”将问我再次点了点头,“这次还是随我闹腾?”

    “总体上来说还是请您随意发挥,但这次的战场费奥纳骑士团的各位也会参与,他们应该能替您分担不少压力。”

    “唉....那岂不是没得打了?”

    “那倒不至于,敌人既然在上次的战场上失利了,这次派出的敌人只会更强。”

    “嗯,那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就在艾妲说完话的同时,音律与力量一齐到来。将问我松了松手腕,从轮椅中站起。

    刚想爆发灵能开赴战场,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叫住了离开的艾妲。

    “艾妲。”

    “嗯?还有什么事吗?”艾妲转过身。

    “有什么多余的铠甲什么的?”

    “嗯...嗯?以您的战斗方式,需要铠甲这种护具吗?”艾妲很是疑惑。

    “呃,主要是衣服不太严实,打着打着就没了。”将问我有些尴尬,其实上次打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衣服就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最后还差点裸奔。

    “嗯......您是睡迷糊了吗?”艾妲听到解释后更加迷惑了。

    “为什么这么说?”

    “您不是特质系吗?”艾妲语气有些奇怪,“以您现在的灵能储备,随便弄一套特质衣物在‘结实’程度上都比铠甲高。”

    “....”将问我沉默了,“好像是哦。”

    ‘嘶......怎么就忘了这茬呢?不应该啊.....’想着,将问我下意识地调度灵能往身上的衣服蔓延。

    在过量的灵能灌输下,只是眨眼间外套的羽绒服就已经被镀成了黑色。

    将问我低头看了两眼,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又用起了“变形”,把短款的羽绒服改成了高领宽袖的长款,又把帽圈的绒毛改成蓝色。随后拉链一拉到底挡住口鼻,带好帽子双手往兜里一插。

    呼,还是这个款式舒坦,那股熟悉的冬天味儿回来了。

    “行,那我走了哈。”

    “祝您武运昌隆。”

    艾妲俯身,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了将问我的身影。

    不远处,幽蓝的流星坠地砸起烟尘,烟尘还未散开,需要仰望才能看清全貌的天狗巨人就又自其中升起。

    这一次,将问我打算从一开始就火力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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