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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变数与准备

    同样的时间点,同样的阴云欲坠。

    但与被迫隐匿山林的林梓兮一行的狼狈不同,能在咸阳城中心区拥有一套独栋别墅的姜述,其日常生活在奢华程度上绝对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

    小雪已过,在气温逐渐突破至个位数后寒意便格外明显,也正是将火锅摆上桌围炉取暖、共享鲜热的好时候。姜述也不例外,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吩咐佣人厨师备上新鲜的牛羊鱼蔬,在夜晚到来之际围着铜锅摆上满桌的菜。

    带雪花纹的红肉,翠亮沾露的菌蔬,展露玉白的贝,仍在晃动着触须的鲜活虾蟹,冒着热气、被精湛刀功整齐码好的鸡鱼......来自四面八方,包揽飞天、陆走与水游,你能想象到近乎一切能下火锅的食材都能在这圆桌的一角找到。

    所谓的“丰盛”,所谓的“盛宴”,便是用于描述姜述一家晚餐的形容词。

    但这直径宽达两米余、本是为了坐满十人以上的大圆餐桌,以及被摆在上面的足以让一个大家庭全体成员饱餐一顿的丰富菜食......仅仅只是为了两个人。

    姜述和其妻宁忆,隔着两米坐在圆桌的两边,在侍者的服务下他们只需一个眼神示意,想品尝的食材就会被料理至最佳火候送入碟中。他们并非没有交流,但多是宁忆在有一茬没一茬地叨叨絮絮,姜述虽然不断地在回应着,但每一句都能精准地切断话题,不让妻子再往下发散。

    很快,肉眼几乎看不见减少的菜肴被撤下,满足了食欲和倾诉欲的宁忆换了一身足够保暖又不失气质的新衣装,在丈夫彬彬有礼的微笑下被送出了门,高高兴兴地和闺蜜逛街去了。

    下一秒,敛起微笑的姜述又变得冷漠了起来,他回过身一边朝屋内走一边吩咐着:“给新找的那个心理医生提高三成的报酬,她做的不错,这段时间宁忆的情绪放松了很多。”

    身旁静候的侍者低头:“了解。”

    临上楼前,姜述又想到了什么:“对了,给她安排一次旅游,时间长一点,到跨年的时候直接找个理由给她先送回娘家那边。好了,就这样,都退下吧。”

    “是。”侍者们颔首,下一秒便如忍者一般隐去身形。

    吩咐完这一切的姜述走进了位于顶楼的书房,坐进专门以他的体型设计的舒适沙发中。透明面向沙发的落地窗,姜述看着数百米外古老皇宫的宫墙,微微有些出神。

    突然响起的“滴滴”声又让他回过神来,姜述按了按沙发旁小桌上的按钮,便携式投影设备被启动,一道半身人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被投影出的人戴着个能盖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还顶着个兜帽,叫人看不清面容。

    但姜述开口便叫破了其真身:“赢已,你在这个时间点找我,想必是有足够重要的事情。”

    刚想开口的“紫王”一呛,才想起来姜述很不喜欢别人在饭后这个的时间点打扰他,这是姜述休息的时间。但要汇报的事情也是姜述交代过的要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是的。”赢已顿了顿才恭敬道,“您之前吩咐我们要重点关注的数值有变化了。和您所预料一样,经过三个多月的发酵,“龙脉”的剥离速度在不断加快,就在刚刚,“律令”的活跃程度又明显地下跌了一个阶段。最多再有一个月,“极源龙脉”和神州大陆的绑定关系就会彻底解除。”

    “很好,那么....就三十一号吧,一年的最后,正好是举行“仪式”的最佳日期。”姜述点了点头。

    “好的,大人。”赢已应过,又犹豫了片刻才又开口,“另外....大人,我们是不是要着手控制一下了?”

    “您公开宣布灵能存在之后的这三个月,社会上已经乱得不行了。没有净除所的帮助,天工部的人偶数量还不足以完全压住那些不断冒出来挑事的灵能者,现在帝国的犯罪率与日俱增,其中灵能者犯罪案件的数量与影响占比更是不断扩大。”

    “而且以目前异管局的状态来说,事态的失控速度已经远超他们的事务处理速度了,别说一个月,恐怕再过一个星期异管局的机能就会崩溃。他们的人已经连轴转了很久了,大人,这样下去不行的。”

    “万一爆发出什么....”

    “你就是太软弱了。”姜述突然开口,打断了赢已的担忧,“还记得,“天命会”是秉持着什么样的思想行事的吗?”

    “天性,还有....命运?”赢已被这么一打断,回答得有些不太肯定。

    “不用这么具象。以我的理解,非要给‘天命’赋予一个准确的定义反而是在否定这个词汇的灵性。”姜述没有责怪,而是述说起了自己的理解,“但大概的意思我们都懂。人各有命,赢已,这是一场试炼,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通过试炼。”

    “可......”赢已下意识地还想争取些什么。

    但姜述的话语不停:“时代的变迁就是思维的跃迁,人们从旧的模式跨越到新的模式。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优秀的思想指导很重要,但不如一个鲜明的事实重要,可摆在世人面前的证据哪怕再真实一百倍.....总有大多数愚蠢的旧人选择闭上双眼。”

    “....”赢已沉默了。姜述所说的正是他过往所曾看见的,亦是他行动至今的根本原因。

    “所以啊,在人们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的这个过程中,想要通过改变‘已有的’来实现跨越是不现实的。真正实现跃迁的是什么?是“时间”。”

    姜述起向前,跨过赢已的投影走到窗前。与玻璃的距离近了,倒映出的面庞也越发细致,才发现,原来姜述看向皇宫的眼神并非是憧憬或感慨,而是厌恶。

    “时间会带走所有老旧的生命,当最后一个固执守旧的人死去,新的时代就会到来。”

    “可新的时代将会是超凡的时代,它和过往历史的一切变迁都不一样。”赢已最后还是抱有一点幻想。

    “对啊,所以....”姜述回过身,再次正视赢已,“我们需要给它的到来增添一点小小的‘帮助’。”

    说这话时,姜述眼神之冷漠令赢已感到畏惧。

    “我说了,这将会是一场“试炼”。新的秩序想要足够稳定,那么它来临前的混乱就必须足够彻底,新的时代想要足够宏大,那么它来临时的声势就必须足够浩大。”

    “我懂了。”赢已低下头,不再言语。

    姜述说得好听,但总归与他所期望的尽善尽美不同。赢已听出来了,姜述是想要借着这次国家级的混乱重新树立起由自己定义的秩序,那将会是一个充满血与泪的过程。

    赢已不再反驳,是因为他早已默认了这样的结果。斗胆提出疑惑,也不过是为了彻底抹去自己残存的幻想罢了。毕竟,他追随姜述的理由正是因为他们具有相似的遭遇,对“旧人”具有相同的憎恨与不满。

    收起最后的心思,赢已开始汇报最后的事务:“另外,大人,关于咸阳城内那批暗中搞小动作的贼人...他们的背后疑似有净除所的支持,我们该如何对待?”

    “由着他们去吧。”姜述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走到吧台前拿出醒酒器并开了一瓶红酒,“不能再给那群人理由插手.....啧。”

    说到这,姜述眉头突然皱起,脸色变得很臭。

    “先这样吧,他们有什么大动作你再通知我。”

    “好的,那我先告辞了。”

    投影消失,书房内又只剩下了姜述。

    两手撑着小型吧台的姜述越想就越不满,索性将才倒入醒酒器不久的深红酒液直接倒进杯中,一饮而尽。

    未醒开的葡萄酒果味不显,更多的是来自单宁的绵长涩味连同酒精的刺激一起。

    “哼,净除所....清洁工....皇帝...”揉着眉间,姜述的喃喃中满是烦躁。

    那一天,姜述成功了吗?

    是的,他成功了大半,长久的准备收获了必然的结果,事情的走向最终还是如他所愿。

    但姜述真的“成功”了吗?

    “卡西乌斯之枪”并没有贯穿被截留的“皇帝”,它被迫用于阻止失控兽化的“将问我”。

    哪怕失控的“将问我”最后莫名奇妙地“射杀”了“皇帝”,但没能亲手终结皇权存在的具现,姜述也不认为自己真的“成功”了。

    “律令:罚”的消失是最先出乎姜述计划的,而随着“罚”的消退,另外两份律令也进入了不可触及的状态,这千年来帝国始终盛强的根基第一次拒绝了帝国。

    而没能拿到“律令”的姜述,在面对神州官方超凡者时就没了“正当性”。

    拿不出玉玺和虎符的摄政王,又怎么能让百官文武臣服呢?哪怕绝大多数的官员都已经被换成了自己人,真正顶尖的那一小批也完全有拒绝他的理由。

    对,说的就是“清洁工”。

    失去了律令,姜述就不能用言语说服那天不在现场的其余九席清洁工,甚至还得花上大功夫去面对来自他们的质疑。

    尽管姜述自认这些年做的准备不会是十几个高强战力出手就能阻拦的,但如果真有“清洁工”站到自己的对面,想要解决他们也必定会花费掉足以影响计划的庞大资源。

    姜述在那天之后沉寂了半年才跳出来,不是因为他需要再准备半年,而是压住全部“清洁工”不让他们乱动影响到自己的计划需要足足浪费掉半年的时间。

    而其中大半的资源,都用在了“第十一席·夹竹桃”和“第十二席·月读”身上,她们是清洁工中最年轻的,也是最气盛的,甚至是那天就在现场的。想要制住她们根本无法使用常规的方法,只能是以更强大的力量击败她们。

    好在对于这两人,姜述早有预案,解决常年待在净除所总部的她们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生命”与“死亡”的概念互为对立,在高空上的有限区域内,她们联手也只会是负作用,友军的存在也只会是让她们更加束手束脚,再加上谷雨的黑石人偶以及自己搜罗来的一些专门克制她们概念的“灵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扣住了“夹竹桃”和“月读”。

    之后面对其他清洁工,自姜述则另有一系列的安排,至少五年内,他们这些清洁工绝对是分身乏术。

    就连借着自身权能特性始终游离在外的“凛冬”,姜述也为他准备了一整套相关的计划,只待他主动投身陷阱。

    可姜述做了这么多,也不能掩盖他计划有失以至于不得不浪费半年的结果。“将问我”失控所能造成的破坏远超他设想的极限,这一变数所产生的连带反应也在随着时间的发酵慢慢展露头脚。

    尽管那些脱离掌控的小变数不能影响姜述目前的计划进行,但不详的预感始终萦绕在他的心中。

    ‘还能再做些什么准备吗?’

    姜述这么思虑着,突然想起刚才赢已最后跟自己汇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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