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无良奸商：曹恒
他乡遇故知，仇敌三分亲。
何况陈翀与曹恒并无仇恨。
陈翀只是嫉妒曹恒。
他从不用为交班费而忧虑，也不用为买教辅书而苦恼，他一双鞋抵我一年生活费，他用最好的手机，吃最好的套餐，身边从来不缺朋友，许多女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转，他阳光，开朗，乐于助人。
别人绞尽脑汁完不成的愿望，他动动手指就能帮别人解决。
他好像从来没有不开心过。
陈翀从不关注他，可他的传说总会传进陈翀的耳朵。
陈翀早就听说，曹恒今年上半年夺得了华国网游《不朽传奇》锦标赛的冠军。
那个世界好像是为曹恒设计的，他想要的一切，那个世界的设计师都会想方设法为他奉上。
不知为何，陈翀突然想：
我要在这个世界……
打败他！
陈翀内心翻江倒海，许麟、肖逸等人却全未注意。
肖逸道：“怎么回事？船上鲜衣男子是你二人的故交？”
陈翀不回话。
许麟道：“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肖逸看向远处，道：“且慢！那人似乎是渡船的主人，他在指挥属下，限制平民登船。许麟你去看看，他在捣什么鬼。”又对陈翀等人道：“尔等随我维持秩序。”
说罢，许麟蹦蹦跳跳地先去了。
陈翀随肖逸赶赴人群，略一观察便知，要解开死结，就得直奔渡口与船头连接的木桥，指挥众人排队前进。
可惜人实在太多，根本挤不进去。
肖逸无可奈何，只能拎起陈翀和车夫的肩膀，陈翀再抱着水玲珑的腰，车夫再抓住小红小绿的腰带，踩着人群的脑袋，飞到船头。
此时许麟游水，正被曹恒拉上船舷。
其他偷渡上船的，都被水手一脚踹了下去。
船上忽然多了几个人，曹恒自然要过问，幸好被许麟拉住了，许麟做了解释，曹恒才暂时放下芥蒂，没有将陈翀、肖逸等人赶下船，反而与许麟谈起了游戏体验。
陈翀和肖逸等人趁机整饬混乱。
六人过桥下船，才发现原来桥头有人把守，一圈披坚执锐的水手围成拱形，护卫着居中摆放的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一手拿笔，一手拿票，好像在写着什么。拱形外面是如狼似虎的平民，手里攥着银锭或银票，死命往拱形里挤，只为了早一息把银子递给执笔人。
他们似乎害怕水手手里的兵器，当最近的人挤到交叉在一起的长戟时，都会奋力地往后退。
这是在卖票？
陈翀看此情形，不自觉地推测道。
肖逸显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并未责问任何人，只是从容地从兵器锋刃之下，钻了出去，然后举起双手，掌心朝外，临空虚按，接着气沉丹田，用他威武雄壮的声音说道：
“诸君！请听我一言！”
肖逸的声音好像带刺的风，一下吹进眼前数万人的耳朵里。
这些人捂着耳朵躲避，却阻挡不了更尖锐的声音撕扯他们的耳膜：
“申山地缘辽阔，容纳十万人不出问题！我刚才估算了一下，各位还没有登岛的朋友，总数大约两万余，因此岛上必有各位一席之地。各位不必急躁，一个一个列队前进，这样既省诸君自己的力气，也省船员水手的力气，更能加快前行速度，何乐而不为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请大家排成十四列，列队前进，不得推搡拥挤！若有不听劝告者，利剑伺候！”
很快，队形整顿完毕。
肖逸指派陈翀等人巡视队形，又把许麟也叫了过来，他自己也亲自参与，两万余人排成七列，队伍自然蜿长，七人一人巡查两列，待秩序井然，方回到桥头。
这时曹恒已等候他们多时。
“肖公子年轻有为，辛苦了！快请登船休息。”曹恒态度谦恭，说道。
曹恒见了陈翀，也不忘礼节，很随和地拍了两下陈翀的手臂，道：“听许麟说，你的《南斗经》大有所成，恭喜！”
说罢，曹恒看一眼天行剑，点头笑了笑。
陈翀在现实世界中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曹恒，这一照面，他趁机认真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只见他生着一张钻石脸，卧蚕眉，丹凤眼，论英俊，虽不及肖逸那样电脑合成的假人，但在真人世界里，算是拔尖的了，论气质，他有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胸中沟壑万千的派头。
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作怪，陈翀总感觉眼前这个虚拟幻象比真实的曹恒要高一些，也壮一些。
“《南斗经》我没认真练，目前只练到第二境，”陈翀道：“只是增加一些蛮力而已。”
曹恒眼睛一亮，道：“很不错了。”
寒暄毕，肖逸道：“抱歉，曹公子！我还有两句私房话想问许麟，请公子容我二人借一步说话。”
曹恒忙打手势，道：“您请。”
说完，很自觉地退开了。
肖逸见曹恒回避了，便把陈翀也叫过去，问许麟道：“怎么样，问到什么了吗？”
许麟道：“我跟曹公子是好朋友，我一问，他就全说了。按他的说法，前几天他刚到庐县，就花五十万钱买通了马不拘，让马不拘同意由他设法安置难民。曹公子他父亲是有名的商人，他也就跟着学了一身经商的本领，于是花十万钱租赁了两艘摆渡船，专门给难民提供摆渡服务。
“这两艘船是官府的观光船，平时往来申山，不过一百五十块铜板，如今申山成为抵御沙地怪兽的最后避难所，全县难民争相抢渡，渡水费自然水涨船高，涨到了五两银子。”
“一下涨了33倍多。”肖逸愤恨道：“你这个朋友心够黑的！”
许麟打哈哈道：“商人嘛，哪有不逐利的。”
肖逸道：“倘若难民中有出不起五两银子的，又该如何？五两银子对穷苦百姓而言，一辈子也不见得赚的到。”
“那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让他穷的。”许麟耸了耸肩，道：“这是曹公子的原话。”
陈翀听了这句话，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
“入座吧。”肖逸了然，道：“我们跟他打个商量，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说罢，七人过甲板，进了船舱。
曹恒早已在会客室安排了茶点等候他们。
陈翀等人落座，饮茶。
渡船是一艘福船，算不上大，平常的运载量只有200人，如今非常时期，船上挤满了人，一趟载人可达千数。但这些多余的乘客并不影响茶室的清净，茶室并无闲杂人等喧哗叨扰。
曹恒道：“听县丞李大人说，几位朋友下午刚到庐县，就赶来码头助民登船，几位古道热肠，令曹某佩服。”
肖逸道：“举手之劳罢了。”
曹恒点头道：“如今难民井然有序，曹某又增派了售票人手，难民登船比之前快了两三倍，几位的愿望也算顺利达成，不知各位接下来如何打算？是回县府，还是登临申山？
“各位初来乍到，可能还不知内情，庐县青天白日略显平静，一到傍晚，各种奇禽怪兽争相涌现。县府虽有兵卒把守，终处地面，难免需与异**锋，胜负实难难料。
“相对而言，申岛三面环水，而沙漠生物大多畏水，因此岛民可免于禽兽攻击，相对安全。
“因此曹某提议，各位随某登岛，是为上策。”
陈翀眼看窗外天色，此时已近晚上九点，太阳才刚落山，想必是因为庐县地处西域之故，再过片刻天昏地暗，便是沙怪出洞之时，不禁为外面数万难民担忧。
肖逸道：“我等自然渴求登岛，只是一人五两银子的价钱，令我等望而却步，不知贤弟可否宽容？”
陈翀揣摩，肖逸怀里藏金恐怕超过千两，他说自己没钱，明显是在找茬。
曹恒哈哈大笑。
“兄台说笑了。”曹恒道：“且不说许麟、陈翀是曹某的旧相识，就冲肖兄今日为曹某管教难民，节制秩序，曹某也要心存感念，何况肖兄德才兼备，曹某有心结交，怎敢为区区五两银子，拒兄于千里之外？”
曹恒似乎也看出肖逸是游戏中重要的NPC，因此对他格外客气。
肖逸道：“阁下想与我结交，恐怕还不够资格。除非你为表诚意，为所有像我一样，出不起五两银钱的县民免除船资，肖某便可把你当成善人，与你交个朋友。”
此话直白，曹恒闻言，直接愣住了。
他想蒙混过关显然不可能，肖逸这个朋友，他交还是不交，必须有个明确的态度，才能令肖逸满意。
稍作沉吟，曹恒道：
“小弟倒想为穷苦之辈免除船资，奈何岛上万余人早已缴纳渡费，同居孤岛，有人付费，有人免费，势必引起争执。况且五两白银并非仅做渡水之用，岛上柴米油盐，亦都从此扣除。沙患旷日持久，靡费巨大，五两银子实不算多，还请肖兄明察。”
肖逸对陈翀、许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自费为妥吧！”
说罢，肖逸自掏腰包，取出三十五两银子扔在桌上，站了起来，以示自己不想再与曹恒说话。
曹恒忙给许麟递眼色，暗示他劝一劝肖逸。
许麟想了一下，说道：“曹公子，你玩得太狠了。三万难民，一个五两银子，加起来就是十五万两银子，折算成RMB，可以换……我想想，应该是1.5亿！我的天，太多了！”
他看曹恒的脸色没有发怒，便继续说：“玩游戏就图个乐子，你家又那么有钱，何必为这些钱大家伤了和气？游戏进行不下去，也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啊，对不对？”
陈翀听许麟一席话，没想到他不劝肖逸，反倒劝曹恒，心里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这时，曹恒突然用雁南市的方言说道：
“不愧是你啊！许麟！玩游戏就为了图个乐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玩游戏也是为了图乐子？我告诉你，我玩游戏，图的是输赢！”
雁南方言对NPC来说如同鸟语。
肖逸、水玲珑、小红小绿和车夫们都听得一头雾水。
陈翀是土生土长的雁南人，自然听得懂。
陈翀听曹恒继续说道：“这个游戏我不知道你们玩没玩明白，但说老实话，我还没摸清里面的规则。玩游戏总有个终极任务，就是完成什么任务，才算通关，才算赢。目前来看，这个游戏的终极任务，就是寻找现实世界里，这个游戏策划困在游戏里的幻象。
“但你们想过没有，这个终极任务是我们进入游戏之前获取的，这代表什么意思？
“正常的游戏，一登录，玩家进入的场景应该是更衣室，选角色。为什么《五界妖王》在玩家选角色之前，要给玩家看两段录像？为什么终极任务是开发商发布的，而不是游戏里面的NPC角色发布的？
“我的推测是，寻找鱼女士，是开发商的目标，而不是真正的玩家的任务。
“玩家真正的任务，我现在还没搞清楚。
“在搞清楚之前，我只能先赚钱。
“毕竟，赚钱能使我快乐，而且，无论将来做什么任务，跟现实世界一样，有钱就有路，做起任务来，肯定事半功倍。我劝你们不要傻乎乎的瞎玩，想办法多赚钱，对你们以后做任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翀对曹恒这番话既气且厌，却不得不承认，这些话有一定道理。
许麟嘟囔道：“赚钱大家都可以赚，但是像你这样，为了赚钱，把人往死里逼，就有点过了。”
陈翀忽然鼓起勇气，附议许麟道：“民间有句古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曹公子你的这种赚钱方式，太不人道了！你这跟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呢？穷苦困顿之辈，在你眼里连一棵草都不如吗？”
曹恒冷笑道：“我说你们两个，玩游戏是不是玩上头了？外面那些人，是人吗？
“那些只是鱼女士脑袋里想象出来的图像！是虚拟的，是一团空气！不对，空气还有形有质，这些人连空气都不如，他们压根就不存在！”
行了，就这样吧！多说无益。
陈翀想道。
曹恒却仍不尽兴，继续说：“我爸教我做生意的秘诀，看在你俩在这碰上我的份上，我今天把这个秘诀教给你们。说起来，做生意只有四个字：低买高卖。生意人能力的强弱，就在于对这四个字的判断和把握。何时买，何时卖，全凭对市场的敏锐直觉。
“但有一种顶级商人，他们完全可以无视市场，却能精确做到'低买高卖'，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吗？”
许麟道：“肯定不是用什么正当的办法。”
曹恒道：“是制造需求，垄断资源！”
曹恒抓住许麟的肩膀，摇晃了两下，显得异常兴奋，道：“这次由我独力操盘的'解救难民'项目，就是典型的'制造需求，垄断市场'！等我下线，把我今天这个手笔讲给我爸听，恐怕我爸都会给我竖个大拇指！你信不信？”
许麟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是，你厉害！”
曹恒很快又恢复冷静，道：“不过话说回来，以我的经验，任何大型游戏都不可能凭借一个人的力量，独立完成。一般都要组建一个五六人的队伍，才好各司其职，取长补短。我看你们俩表现都不错，要不加入我的团队，我带你们冲关打Boss，我包你们不但能玩得尽兴，还能发一笔横财。”
许麟似乎有些心动，沉默不语。
陈翀道：“我玩这个游戏就是冲着报名费来的，现在钱已到手，其他的关卡我没什么兴趣，你们玩吧！”
说罢，也走开了。
许麟犹豫半天，道：“我再想想，看肖逸今晚怎么安排再说。”
曹恒点头，没再多说。
何况陈翀与曹恒并无仇恨。
陈翀只是嫉妒曹恒。
他从不用为交班费而忧虑，也不用为买教辅书而苦恼，他一双鞋抵我一年生活费，他用最好的手机，吃最好的套餐，身边从来不缺朋友，许多女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转，他阳光，开朗，乐于助人。
别人绞尽脑汁完不成的愿望，他动动手指就能帮别人解决。
他好像从来没有不开心过。
陈翀从不关注他，可他的传说总会传进陈翀的耳朵。
陈翀早就听说，曹恒今年上半年夺得了华国网游《不朽传奇》锦标赛的冠军。
那个世界好像是为曹恒设计的，他想要的一切，那个世界的设计师都会想方设法为他奉上。
不知为何，陈翀突然想：
我要在这个世界……
打败他！
陈翀内心翻江倒海，许麟、肖逸等人却全未注意。
肖逸道：“怎么回事？船上鲜衣男子是你二人的故交？”
陈翀不回话。
许麟道：“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肖逸看向远处，道：“且慢！那人似乎是渡船的主人，他在指挥属下，限制平民登船。许麟你去看看，他在捣什么鬼。”又对陈翀等人道：“尔等随我维持秩序。”
说罢，许麟蹦蹦跳跳地先去了。
陈翀随肖逸赶赴人群，略一观察便知，要解开死结，就得直奔渡口与船头连接的木桥，指挥众人排队前进。
可惜人实在太多，根本挤不进去。
肖逸无可奈何，只能拎起陈翀和车夫的肩膀，陈翀再抱着水玲珑的腰，车夫再抓住小红小绿的腰带，踩着人群的脑袋，飞到船头。
此时许麟游水，正被曹恒拉上船舷。
其他偷渡上船的，都被水手一脚踹了下去。
船上忽然多了几个人，曹恒自然要过问，幸好被许麟拉住了，许麟做了解释，曹恒才暂时放下芥蒂，没有将陈翀、肖逸等人赶下船，反而与许麟谈起了游戏体验。
陈翀和肖逸等人趁机整饬混乱。
六人过桥下船，才发现原来桥头有人把守，一圈披坚执锐的水手围成拱形，护卫着居中摆放的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一手拿笔，一手拿票，好像在写着什么。拱形外面是如狼似虎的平民，手里攥着银锭或银票，死命往拱形里挤，只为了早一息把银子递给执笔人。
他们似乎害怕水手手里的兵器，当最近的人挤到交叉在一起的长戟时，都会奋力地往后退。
这是在卖票？
陈翀看此情形，不自觉地推测道。
肖逸显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并未责问任何人，只是从容地从兵器锋刃之下，钻了出去，然后举起双手，掌心朝外，临空虚按，接着气沉丹田，用他威武雄壮的声音说道：
“诸君！请听我一言！”
肖逸的声音好像带刺的风，一下吹进眼前数万人的耳朵里。
这些人捂着耳朵躲避，却阻挡不了更尖锐的声音撕扯他们的耳膜：
“申山地缘辽阔，容纳十万人不出问题！我刚才估算了一下，各位还没有登岛的朋友，总数大约两万余，因此岛上必有各位一席之地。各位不必急躁，一个一个列队前进，这样既省诸君自己的力气，也省船员水手的力气，更能加快前行速度，何乐而不为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请大家排成十四列，列队前进，不得推搡拥挤！若有不听劝告者，利剑伺候！”
很快，队形整顿完毕。
肖逸指派陈翀等人巡视队形，又把许麟也叫了过来，他自己也亲自参与，两万余人排成七列，队伍自然蜿长，七人一人巡查两列，待秩序井然，方回到桥头。
这时曹恒已等候他们多时。
“肖公子年轻有为，辛苦了！快请登船休息。”曹恒态度谦恭，说道。
曹恒见了陈翀，也不忘礼节，很随和地拍了两下陈翀的手臂，道：“听许麟说，你的《南斗经》大有所成，恭喜！”
说罢，曹恒看一眼天行剑，点头笑了笑。
陈翀在现实世界中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曹恒，这一照面，他趁机认真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只见他生着一张钻石脸，卧蚕眉，丹凤眼，论英俊，虽不及肖逸那样电脑合成的假人，但在真人世界里，算是拔尖的了，论气质，他有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胸中沟壑万千的派头。
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作怪，陈翀总感觉眼前这个虚拟幻象比真实的曹恒要高一些，也壮一些。
“《南斗经》我没认真练，目前只练到第二境，”陈翀道：“只是增加一些蛮力而已。”
曹恒眼睛一亮，道：“很不错了。”
寒暄毕，肖逸道：“抱歉，曹公子！我还有两句私房话想问许麟，请公子容我二人借一步说话。”
曹恒忙打手势，道：“您请。”
说完，很自觉地退开了。
肖逸见曹恒回避了，便把陈翀也叫过去，问许麟道：“怎么样，问到什么了吗？”
许麟道：“我跟曹公子是好朋友，我一问，他就全说了。按他的说法，前几天他刚到庐县，就花五十万钱买通了马不拘，让马不拘同意由他设法安置难民。曹公子他父亲是有名的商人，他也就跟着学了一身经商的本领，于是花十万钱租赁了两艘摆渡船，专门给难民提供摆渡服务。
“这两艘船是官府的观光船，平时往来申山，不过一百五十块铜板，如今申山成为抵御沙地怪兽的最后避难所，全县难民争相抢渡，渡水费自然水涨船高，涨到了五两银子。”
“一下涨了33倍多。”肖逸愤恨道：“你这个朋友心够黑的！”
许麟打哈哈道：“商人嘛，哪有不逐利的。”
肖逸道：“倘若难民中有出不起五两银子的，又该如何？五两银子对穷苦百姓而言，一辈子也不见得赚的到。”
“那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让他穷的。”许麟耸了耸肩，道：“这是曹公子的原话。”
陈翀听了这句话，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
“入座吧。”肖逸了然，道：“我们跟他打个商量，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说罢，七人过甲板，进了船舱。
曹恒早已在会客室安排了茶点等候他们。
陈翀等人落座，饮茶。
渡船是一艘福船，算不上大，平常的运载量只有200人，如今非常时期，船上挤满了人，一趟载人可达千数。但这些多余的乘客并不影响茶室的清净，茶室并无闲杂人等喧哗叨扰。
曹恒道：“听县丞李大人说，几位朋友下午刚到庐县，就赶来码头助民登船，几位古道热肠，令曹某佩服。”
肖逸道：“举手之劳罢了。”
曹恒点头道：“如今难民井然有序，曹某又增派了售票人手，难民登船比之前快了两三倍，几位的愿望也算顺利达成，不知各位接下来如何打算？是回县府，还是登临申山？
“各位初来乍到，可能还不知内情，庐县青天白日略显平静，一到傍晚，各种奇禽怪兽争相涌现。县府虽有兵卒把守，终处地面，难免需与异**锋，胜负实难难料。
“相对而言，申岛三面环水，而沙漠生物大多畏水，因此岛民可免于禽兽攻击，相对安全。
“因此曹某提议，各位随某登岛，是为上策。”
陈翀眼看窗外天色，此时已近晚上九点，太阳才刚落山，想必是因为庐县地处西域之故，再过片刻天昏地暗，便是沙怪出洞之时，不禁为外面数万难民担忧。
肖逸道：“我等自然渴求登岛，只是一人五两银子的价钱，令我等望而却步，不知贤弟可否宽容？”
陈翀揣摩，肖逸怀里藏金恐怕超过千两，他说自己没钱，明显是在找茬。
曹恒哈哈大笑。
“兄台说笑了。”曹恒道：“且不说许麟、陈翀是曹某的旧相识，就冲肖兄今日为曹某管教难民，节制秩序，曹某也要心存感念，何况肖兄德才兼备，曹某有心结交，怎敢为区区五两银子，拒兄于千里之外？”
曹恒似乎也看出肖逸是游戏中重要的NPC，因此对他格外客气。
肖逸道：“阁下想与我结交，恐怕还不够资格。除非你为表诚意，为所有像我一样，出不起五两银钱的县民免除船资，肖某便可把你当成善人，与你交个朋友。”
此话直白，曹恒闻言，直接愣住了。
他想蒙混过关显然不可能，肖逸这个朋友，他交还是不交，必须有个明确的态度，才能令肖逸满意。
稍作沉吟，曹恒道：
“小弟倒想为穷苦之辈免除船资，奈何岛上万余人早已缴纳渡费，同居孤岛，有人付费，有人免费，势必引起争执。况且五两白银并非仅做渡水之用，岛上柴米油盐，亦都从此扣除。沙患旷日持久，靡费巨大，五两银子实不算多，还请肖兄明察。”
肖逸对陈翀、许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自费为妥吧！”
说罢，肖逸自掏腰包，取出三十五两银子扔在桌上，站了起来，以示自己不想再与曹恒说话。
曹恒忙给许麟递眼色，暗示他劝一劝肖逸。
许麟想了一下，说道：“曹公子，你玩得太狠了。三万难民，一个五两银子，加起来就是十五万两银子，折算成RMB，可以换……我想想，应该是1.5亿！我的天，太多了！”
他看曹恒的脸色没有发怒，便继续说：“玩游戏就图个乐子，你家又那么有钱，何必为这些钱大家伤了和气？游戏进行不下去，也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啊，对不对？”
陈翀听许麟一席话，没想到他不劝肖逸，反倒劝曹恒，心里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这时，曹恒突然用雁南市的方言说道：
“不愧是你啊！许麟！玩游戏就为了图个乐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玩游戏也是为了图乐子？我告诉你，我玩游戏，图的是输赢！”
雁南方言对NPC来说如同鸟语。
肖逸、水玲珑、小红小绿和车夫们都听得一头雾水。
陈翀是土生土长的雁南人，自然听得懂。
陈翀听曹恒继续说道：“这个游戏我不知道你们玩没玩明白，但说老实话，我还没摸清里面的规则。玩游戏总有个终极任务，就是完成什么任务，才算通关，才算赢。目前来看，这个游戏的终极任务，就是寻找现实世界里，这个游戏策划困在游戏里的幻象。
“但你们想过没有，这个终极任务是我们进入游戏之前获取的，这代表什么意思？
“正常的游戏，一登录，玩家进入的场景应该是更衣室，选角色。为什么《五界妖王》在玩家选角色之前，要给玩家看两段录像？为什么终极任务是开发商发布的，而不是游戏里面的NPC角色发布的？
“我的推测是，寻找鱼女士，是开发商的目标，而不是真正的玩家的任务。
“玩家真正的任务，我现在还没搞清楚。
“在搞清楚之前，我只能先赚钱。
“毕竟，赚钱能使我快乐，而且，无论将来做什么任务，跟现实世界一样，有钱就有路，做起任务来，肯定事半功倍。我劝你们不要傻乎乎的瞎玩，想办法多赚钱，对你们以后做任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翀对曹恒这番话既气且厌，却不得不承认，这些话有一定道理。
许麟嘟囔道：“赚钱大家都可以赚，但是像你这样，为了赚钱，把人往死里逼，就有点过了。”
陈翀忽然鼓起勇气，附议许麟道：“民间有句古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曹公子你的这种赚钱方式，太不人道了！你这跟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呢？穷苦困顿之辈，在你眼里连一棵草都不如吗？”
曹恒冷笑道：“我说你们两个，玩游戏是不是玩上头了？外面那些人，是人吗？
“那些只是鱼女士脑袋里想象出来的图像！是虚拟的，是一团空气！不对，空气还有形有质，这些人连空气都不如，他们压根就不存在！”
行了，就这样吧！多说无益。
陈翀想道。
曹恒却仍不尽兴，继续说：“我爸教我做生意的秘诀，看在你俩在这碰上我的份上，我今天把这个秘诀教给你们。说起来，做生意只有四个字：低买高卖。生意人能力的强弱，就在于对这四个字的判断和把握。何时买，何时卖，全凭对市场的敏锐直觉。
“但有一种顶级商人，他们完全可以无视市场，却能精确做到'低买高卖'，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吗？”
许麟道：“肯定不是用什么正当的办法。”
曹恒道：“是制造需求，垄断资源！”
曹恒抓住许麟的肩膀，摇晃了两下，显得异常兴奋，道：“这次由我独力操盘的'解救难民'项目，就是典型的'制造需求，垄断市场'！等我下线，把我今天这个手笔讲给我爸听，恐怕我爸都会给我竖个大拇指！你信不信？”
许麟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是，你厉害！”
曹恒很快又恢复冷静，道：“不过话说回来，以我的经验，任何大型游戏都不可能凭借一个人的力量，独立完成。一般都要组建一个五六人的队伍，才好各司其职，取长补短。我看你们俩表现都不错，要不加入我的团队，我带你们冲关打Boss，我包你们不但能玩得尽兴，还能发一笔横财。”
许麟似乎有些心动，沉默不语。
陈翀道：“我玩这个游戏就是冲着报名费来的，现在钱已到手，其他的关卡我没什么兴趣，你们玩吧！”
说罢，也走开了。
许麟犹豫半天，道：“我再想想，看肖逸今晚怎么安排再说。”
曹恒点头，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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