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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红色药丸

    当查斯特将两个烫金花纹华丽的白瓷盘子分别放在了一一身前的桌上和雪莉身旁的桌面上,而后非常绅士地低声提醒道:

    “久等了两位美丽的女士。”

    被惊醒的雪莉顿时将脑袋从自己的臂弯中抽了出来,满脸刚睡醒的迷糊中夹杂着几绺“我竟然睡着了”的惊讶,短暂的停顿后,睡意消去了大半的她悄悄地擦了擦嘴角的残留的透明水渍,好像是心有所感,她瞟了一眼身旁,看到了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莫鱼,而后强撑着面不改色地理了理头发。

    而坐在雪莉对面的一一似乎已经是在长久的实践中适应了睡梦与清醒的快速切换,当雪莉随手拨弄了下红发后再看向她时,她已经是旁若无人地开始消灭身前的海鲜炒饭。

    雪莉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而后便开始着手解决身前的堆了一个鲜红酱料“帽子”的意面。

    看着雪莉和一一身前堪称豪华的午餐阵容,莫鱼察觉到一股幽幽的饥饿感开始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荡,心中的警觉悄然放下,转而开始期待起自己来到“食梦屋”的第一顿“新人餐”。

    之前放下瓷盘便再度转身离去的查斯特很快便带着一个相同的烫金白瓷盘来到莫鱼的身旁。

    好奇与期待像是一颗不断吸水膨胀的种子,随着半空中瓷盘的逐渐靠近,在莫鱼的心中飞速生长繁茂,化作了一丛野蛮扩张的荆棘藤蔓,搅动着莫鱼的跳跃的心神。

    烫金的瓷盘在查斯特的控制下缓慢无声却无比丝滑地降落在了莫鱼身前桌上的青色金边餐布上。

    莫鱼的眼中仿佛有一道金光在那白色的瓷盘中心夺目而出,而后金光快速黯淡,满眼期待的莫鱼也终于如愿看清了盘中的景象。

    一根营养棒,和一粒红色的椭圆形胶囊药丸。

    就……就这?

    莫鱼扭动着今天已经僵硬了无数次的脖子,有些僵硬地看向了雪莉身前的意面,又看了看一一身前的海鲜饭,最后又是看向了自己的营养棒,

    他感觉到了一股热血自自己拔凉的心头涌上了自己的天灵盖,莫大的心痛夹杂着剧烈的悲愤一瞬间填满了自己的脑海,无数的言语像是像是一颗烧完了引线的炸弹,在他的胸腔中瞬间引爆,而后又是骤然内缩,挤压成了一块表面镶嵌着嶙峋钝角的石块,梗塞在了他的气管之中。

    啊?你们搁这剥削农奴呢?!

    悲愤之中,一面鲜艳的红色大旗瞬间在莫鱼的心中拔地而起,随风飒飒飘扬。

    紧接着仿佛有一个微微沙哑却有着无穷力量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响彻:

    “全世界的无产阶者,联合起来!”

    莫鱼身旁的雪莉眉间舒展,一侧的脸颊微微鼓起,正聚精会神地用叉子卷着盘中的意面,像是感受到了莫鱼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满腔悲愤”,她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向了莫鱼。

    看到了莫鱼脸上像是被冰川寒风给瞬间凝固了的,还带着尚未完全扭曲消失的期待的神情后雪莉微微一愣,不自觉地停下了微微起伏的脸颊,而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莫鱼的身前。

    一根还带着包装纸的营养棒静静地躺在了烫金白瓷盘的正中,和周围的金黄花纹相得益彰,构成了一种色彩的和谐感。

    一颗红色的椭圆药丸像是一颗宝石一般点缀在了营养棒的正中,给整个摆盘带来了对称的美感。

    营养棒,红药丸。

    雪莉因为嘴中食物而紧闭着的嘴角微微抽动,而她精致的鼻间则是有着略显急促的气息被她死死压抑。但在肩膀快速的两次抖动后,她终于压制不住心里如潮水般的汹涌笑意,匆匆忙忙地起身向着房间右侧的操作台跑去,而后背着身子将嘴里差点被她喷出的意面吐进了垃圾桶。

    “哈哈哈哈哈哈…”

    雪莉终于压抑不住的笑声自操作台传来,从背后传进了莫鱼的耳中,将他从失神中惊醒。

    听着雪莉幸灾乐祸的笑声,莫鱼感到心中梗塞的石块又是莫名大了一圈。

    没有转身去看雪莉笑的直不起腰的样子,莫鱼又一次将视线看向了自己的白瓷盘中。

    营养棒就算了……这眼熟的红药丸是什么鬼啊!

    你们还是给我颗蓝色的得了,我想回医院再多睡会。*

    看着一脸幽怨麻木的莫鱼和笑得扶墙的雪莉,感到情况莫名开始有些失控的查斯特沉思片刻,组织了下语言,而后打断了莫鱼心里的此起彼伏的吐槽:

    “呃……事情是这样的……”

    “还…哈哈…是我来吧。”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了雪莉又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旁,一边对查斯特挥了挥手,一边坐下并拉动了下椅子调整舒适的位置。

    “等会我们会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店里的‘大致情况’,按照之前的经验来说,参观前应该不要吃东西……嗯……最好是空腹,不然打扫起来挺麻烦的。”

    莫鱼听着雪莉的话,心里先是升起了一份不屑:

    “呵,骗鬼呢?参观下咖啡厅能给我整吐啊?你这是金咖啡厅还是银咖啡厅呐?”

    不过莫鱼心里的不屑仅仅停留了一秒,而后便被缓缓升腾而起的不详感给吞噬。

    雪莉与一一的特制手枪,占地不合常规的“食梦屋”,地下和医院相同制式的停车场,电梯里的刷卡感应板,会说话、有特异功能的查斯特……

    一个个画面的碎片自莫鱼的脑海中浮现而出,像走马灯一般的在他的眼前成串闪过,他的思绪也似乎因为这些画面而勾连成串。

    “这地下,才是真正的’店’!”

    莫鱼的双眸微微颤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对面没有理会这些插曲,自顾自地快速解决掉盘中食物,而后又是闭上双眸靠在椅背上无声睡去的一一,在这时骤然睁开双眸,猛然看向了莫鱼,眸眼中似有冰蓝色的光芒在其中微微游曳。

    快速的推理出那个有些恐怖的猜测后,莫鱼的左胸一紧,而后脑海中的思绪便是戛然终止,只余下了有些惊疑的他坐在原位。

    当莫鱼的思绪被扯断后,一一的眼眸中蓝芒也接踵消逝,如滴水如湖,却未掀起丝毫波澜。

    一一的眉头微皱,疑惑与思索在她的美眸中一闪而过,而后她又是重新合上了双眸,仿佛再次回归梦乡。

    将莫鱼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的雪莉脸上闪过了一丝的坏笑,而后装作认真干饭地重新拾起了叉子,开始卷起已经微微有些凉意的意面,说道:

    “快点解决,我们早点开始。”

    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那颗红色药丸可以让你等会吐的时候好受点,建议到时候再吃。”

    话已至此,又想到了接下来要进行的“参观”,一股隐隐的不安感夹杂着淡薄无比的好奇感像是一圈稀薄的大气层,在莫鱼周身围绕。

    他又看了眼瓷盘,而后将红色的药丸放在了盘内的一侧,撕开了营养棒的包装纸,将其送入了嘴中。

    “别说,还挺好吃……”

    ……

    当莫鱼吃完那根营养棒时,雪莉也差不多结束了战斗。

    雪莉起身戳了戳还在睡梦中的一一雪白脸蛋,将她叫醒,而后三人便再次回到了来时的那架电梯之中。

    最后一个上电梯的莫鱼,眼神悄然一瞟,看到了之前悄无声息消失不见的查斯特从操作台走向长桌开始“收拾”餐具。

    “应该是之前就已经吃过了,然后刚刚去收拾操作台了吧。”

    莫鱼有些随意地猜测道。

    电梯的门缓缓关闭,将厨房区中的古典雅致隔绝在了电梯内的机械冷硬感之外。

    雪莉从暗红风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银色的金属卡片,在黑色晶体材质的感应板前短暂停留,而后电梯门右侧竖直排列着的“4”到“-1”的按钮下方的金属墙体上打开了一个小方格,而后被一个显示着“-2”的按钮从内嵌合补上。

    雪莉似乎已经是非常熟悉这套流程,一边转过头来对着神情又逐渐开始不自然的莫鱼送出了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微笑,一边像是掐准了时间一般在“-2”按钮从内缓速弹出,正好与墙面嵌合的瞬间按下了按钮。

    莫鱼想起了之前雪莉所说的“以往经验”,本来就有些发怵,这时候又看到了雪莉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种感觉,用莫鱼的话来形容就是:

    就像你一个人在鬼屋里迷了路,然后有个鬼屋的工作人员在你背后拍了拍你,贴着你的耳朵嘶哑着嗓子说了句:“嘿,兄嘚别怕,这世上哪里有鬼呀!”

    我本来还不是特别怕的好吧!

    电梯从负一层下到负二层的时间格外地长,远长于莫鱼印象中从一层下到负一层。而且随着电梯的下降,电梯中橙黄色的灯光逐渐变得苍白,让电梯里莫名有了种阴冷的气息。

    感受着一股隐约的压迫感逐渐蔓延上心头,莫鱼有些不利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提前用纸巾包好的红色胶囊,没有多想便放进了嘴中。

    胶囊入口,起初是带着微甜的胶囊皮的味道。

    感受着嘴里有些熟悉的味道,莫鱼微微一愣,而后开始努力回忆起来。

    而后一个有着环状纹路的粉红色球体出现在了莫鱼的脑海之中。

    “卧槽,那个棒棒糖!”

    莫鱼身体猛地一震,在下意识地就要吐掉嘴中的胶囊。

    但紧接着在他口腔中猛然扩散开的甜味却让他生生止住了动作。

    回过神来的莫鱼搅动了下舌头,带着些许奇怪地开始分辨嘴中的味道。

    而后他的神情一愣。

    这……这特么不就是薄荷糖吗?!

    ……

    恩,还是草莓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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