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漠然
死寂之中，得到确认的莫鱼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但是最先涌上他心头的不是之前的苍白梦境和自己突然变得神乎其神的枪法，而是自己可能明天就会被推上“前线”，去给那些穷凶极恶的魇兽们加餐。
有着像是钢针一般漆黑毛发的巨大“猩猩”仿佛瞬间出现在莫鱼的眼前，然后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放大，最后在他的注视之下将他撕成了血淋淋的两半，将没有他脑袋的那一般塞入了巨大尖牙龅出唇外的血盆大口之中，“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而后更多各色的液体混杂着自它的嘴角洒落而下，从地面上溅起，又打在了莫鱼的脸上，完成了一个“命运”的轮回。
像是真实感受到了那深红色的液体飞溅到自己脸上的温热触感，莫鱼猛地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的下身有些发软，让他的身体像是保持不住平衡一般地开始微微动摇。
不行！我要自救！
强大的求生欲望帮助他短暂地克服了身体上的酥麻感，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转向了雪莉，还没等他完全转过脑袋时，他脸上的震惊欲绝望已是被换成了仿佛要溢出脸外的谄媚与讨好，一句“你听我解释啊！”就要从嘴中夺唇而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只要我的认错的速度快于对方反应的速度，那么我就没有错！
不过当他完全转过脸后，却对上的是雪莉一副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的神情，仿佛他打出的不是惊世骇俗的90环，而是简简单单“有手就行”的9环。
莫鱼脸上的浮夸的谄媚神情顿时石化，而后像是在一刹那间历经了无数岁月的风吹雨打，片片风化剥落。
不是，要不你还是稍微给点反应吧，你这样一下子整的我突然有点不自信了……
看着雪莉平淡的神情，莫鱼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感，让他有些摸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边界，他看了看雪莉那双酒红色的眸子，而后顺着她的视线比对下了视野，确定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显示屏后陷入了沉思。
一个有些恐怖的念头突然在他的心底缓缓发芽，而后像是经过场场无形春雨的滋润，飞速生长交缠。
难道……这才是食梦屋的正常水平？没有打满才是在他们看来不正常的事情？
一股强烈的荒诞感像是一阵诡风，拂过了莫鱼的肩头，脸庞，心间，悄然拨动了他的心弦，不过微微恍神之间，他又像是有些认命一般地想起了那句这两天快要成为他口头禅的话语：
“虽然很离谱，但在食梦屋，也倒是正常。”
不知不觉已是在心里接受了这个设定的莫鱼稍微失落了一会，又是很快便是重新振作，“中隐隐于市”，至少这么“低调”，就不用担心明天就会变成魇兽便便了不是吗！
呃……那玩意吃完东西会上厕所吗？
莫鱼又是非常“熟练”地运用起了自己的“天赋”，将思考的重点巧妙带偏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不上厕所，它们会不会憋得慌啊？它们紧张起来会想尿尿吗？我切它们下路会不会有暴击伤害啊？……
一个又一个“奇思妙想”在像是鱼群吐出的泡泡一般一个接一个浮出了莫鱼的脑海海面，引得他有种掌握“核心科技”的兴奋感，并开始寻思着是不是下次有空可以去问问查斯特。
问另外两位女士的话，他自觉可能会当场去世。
特别是在知道了“痕”这种东西的存在之后，他觉得以后类似的事情他需要格外地小心。
“嗯，既然打完了那就走吧。”
雪莉像是随意地瞟了一眼桌面上的显示屏，而后便是向着连通靶场和武器库的玻璃门走去，表情微弱地随口说道，仿佛真的对于莫鱼打出的明显存在异常的90环毫不在意。
恩？这就完事了？
被打断了思绪的莫鱼眉头高高跳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常理，一个枪都摸过几次的“菜鸟”能随随便便连着打出9个十环，傻子都知道这小子明显有鬼啊！以他的怕死性格，就是雪莉直接掏枪给自己就地正法了，他都不会感到太过惊讶。
毕竟如果换他是雪莉，那不仅要让“自己”就地脑袋开花，还要再给“自己”身上多打上两个弹夹的子弹！
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希望能够直接火化尸体。
烧成灰的那种。
毕竟这年头，主角从棺材里爬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心里的念头一个又一个的浮起，而后又是像泡沫出水一般转瞬即逝，感受着心里的浮躁，莫鱼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自己精神状态的不对劲。
不过旋即他又是微微叹了口气，在心里没好气地反驳了自己的一句：
“放屁，从到了食梦屋以后我就没感觉自己的精神什么时候正常过！不对，是从医院醒来之后就开始不对劲！”
似乎仍是在那股神秘力量的影响下，莫鱼并没有再次注意到自己是被雪莉的迈凯伦撞进医院这一点。
虽然脑海中的思绪飘飞连缀不止，但莫鱼脚下的步伐却是丝毫不慢，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跟在雪莉的身后，一直走出了靶场，走出了武器室，来到了“练习室”的门口。
练习室在外观上看来与武器室并无二致，同样在是在中间有道横向啮合的缝隙的上下对开银色金属门，同样的扁平刷卡器。
在雪莉用两根涂着和她发色相同的酒红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夹着一张透明的白色晶体卡在扁平刷卡器上轻轻拂过时，一直默默跟随在他们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是变得沉默，无声消磨了自身存在感的查斯特突然开口说道自己突然有些疲倦。
一阵细密而短促的液压传动声中，那扇银白的金属门应声上下相对着打开，听到查斯特声音的雪莉用背影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查斯特先去休息，之后便是头也没有回地踏进了训练室中。
“哒哒哒”的鞋跟声中，雪莉的身影迈进了练习室的金属门中。
无声的脚步之中，查斯特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了逐渐漆黑的走廊之中。
莫鱼看了看练习室中雪莉被酒红色风衣覆盖了大半轮廓的背影，然后又是扭头看向了查斯特黑白相间的背影，和被镶嵌在走廊地面两缘的灯条照射到了远处墙体上的阴影，心中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他总是有种雪莉和查斯特都突然让他有了种“冷漠”的错觉，只不过他又是隐隐感觉到了两人，或者说一人一狗身上的那种“冷漠”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难道这就是他们平时相处的方式？
莫鱼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开始用食梦屋“特有”的“逆向思维”解释道。
不过之前他们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啊……
联想到之前他对于雪莉和查斯特他们的相处，莫鱼心中又是升起了一股矛盾感。
眼见着短时间内得不出答案，莫鱼甩了甩脑袋，而后便是小跑进入了练习室中，跟上了雪莉的步伐。
入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宽阔的方形场地，场地上不再是单调的金属地面，而像是被铺上了一层洁白的涂层，涂层的表面有着明显的细碎颗粒感，仿佛一层未彻底搅匀便匆匆涂上的石灰。
这应该就是训练场地了把，不过怎么什么都没有？
来到一个新环境，莫鱼习惯性地观察了一圈四周，却发现除了缘墙摆放的几张长椅外就只剩下了房间中央的两个“雪白大方块”，空荡得有些出奇。
正当莫鱼有些担心直接踩在那“方块”上会不会留下灰黑鞋印的时候，他便是看到雪莉已经是越过了“方块”和金属门间那段不长的金属地板，直直地踩进了那片雪白之中。
莫鱼感到自己那并不严重的强迫症仿佛就要犯了，下意识抗拒地就要别过脑袋，不愿意去看那有着鞋底花纹的灰黑印记破坏那片整洁的雪白。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雪莉的高跟靴子走过的地方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仿佛在她的脚下，那边雪白的地面上，有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板，被隐藏在了光线的曲折之中。
莫鱼漆黑的眸子有些发愣地眨了眨，而后没等雪莉转头催促，便是迈步跟上雪莉，踏进了那块雪白的正方之中。
入脚的之感并不是莫鱼想象中的光滑坚硬或者柔软弹性，而就是那种带着些粗糙的坚实感，让他在心里否定了地面上垫了层透明材料或者气膜的猜测。
那怎么会踩上去没有一点痕迹呢？
莫鱼想着便是别过脑袋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也没有鞋印，好奇与惊悚感像是奶精与黑咖啡一样开始在莫鱼的心中缓缓搅拌，混合出了一种独特的滋味。
之后他便是听到了那个有些熟悉的电子女声：
“身份确认，夏夕”
“身份确认，莫鱼”
“请选择训练模式”
接着便是雪莉带上了些缥缈的声音缓缓传来：
“基础格斗训练，场景拟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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