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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鱼转道长河里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阳光小区一处普通的复式房,陈怀信把妹妹弄好的土豆切成丝,又切好青色和红色的果椒,用菜刀狠狠地拍向蒜,再把蒜,果椒,土豆丝按顺序,有时间间隔的放进锅里。

    熟练的手法引得陈雪纷一脸奇怪。

    之前在家的日子,陈怀信根本就不会煮饭烧菜,若是爸妈不在家,午餐就是加热一下前晚的饭菜,晚餐就等着爸妈回家做,如果爹妈都不回家,就只能跑到附近的小快餐店解决。

    美式食物一言难尽,被逼无奈下陈怀信便练得一手厨艺,做出来的饭菜并非美食佳肴,但还算是说中规中矩,很是家常。

    陈雪纷拎起一根土豆丝放进嘴里,打趣道:“施主,您悟了啊,失恋都能一晚顿悟领悟厨艺呢。”

    “我今晚打算跟爸妈说不去美利坚了。”陈怀信没想着搭理失恋这个话题,“爸妈动手的时候帮我挡一下,五十块报酬。”

    没办法,遇到虎爸,重生者也怕。

    “你为什么不去啊?”陈雪纷不理解,“申请费不是交了吗?好几千呢。”

    陈怀信回复道:“去了浪费钱,我打算继续读高中参加高考,到时候你哥高三,你高一,我们兄妹俩称王称霸壶城一中。”

    陈雪纷取笑道:“称王称霸就算了吧,我觉得你今晚倒是可以被打得哭爹喊娘。”

    “我们爹妈是文明人,不打小孩的。”

    陈怀信的话语却没几分信心,虽说他真实的年龄比自家老爹少不了几岁,但小时候实在是太过调皮捣蛋,每每闯祸被自家老子知道,就可以吃一餐手掌炒肉。

    小时候居住在单位的大院,被追得鸡飞狗跳是常事,自家老妹还常常在一旁拍手叫好。

    回想了一下上一次被揍已经是二十多年前,莫名的有些感慨。

    感慨之余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可不想再别重逢的礼物会是顿暴打。

    陈雪纷笑道:“我还记得你被打得最惨的那次,大过年的被脱到只剩秋衣秋裤,从一楼跑到六楼,又从六楼跑到一楼,边被打边满院子喊,那帮叔叔阿姨都在笑。”

    陈怀信笑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捏着鞭炮不扔,被炸到手了就哭,然后还指着我,我连辩解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被脱衣服打了。”

    兄妹嬉笑间,陈父陈母回到家了,陈怀信也刚好做完最后一道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家里收拾得还不错。”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陈致远连声表扬,“怀信啊,深藏不漏啊,还会炒菜啊,这个可不常见。”

    陈怀信笑道:“嘿,我还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们缺少了一双发现自家儿子美的眼睛。”

    父子两瞎扯几句,开饭了。

    “咳”,小妹陈雪纷一幅求夸赞的样子说,“我和老哥今天赚了四百块。”

    陈致远和李琴芳问道:“怎么赚的啊,厉害。”

    “我们两个今天下午去广场,信哥弹唱点歌一首十块,我画画一幅二十。”陈雪纷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去菜市场买了点菜,还顺路买了一点点冰淇淋。”

    陈致远一针见血地继续问道:“这个一点点,是有多少点。”

    以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一点点等于一整个冷冻室,塞满的那种。”陈怀信在一旁不嫌事大的说道。

    陈雪纷一听这话,赶紧转移火力口,说:“等下我就看着你怎么被打死。”

    “哦?你又是什么情况?”陈致远一脸的疑惑,想着都要动手动脚了,自家这个毛头小子又闯了什么祸。

    陈怀信站起来,用腿轻轻地弄了一下身下的椅子,显然已经规划好逃跑路线,正色道:“我决定,不去美利坚了。”

    “砰。”

    陈致远一巴掌呼向饭桌,吓了家人一跳。

    他连声喝道:“你爸我帮你弄这个学校跑东跑西,又交了差不多七千块的学校申请费,你一句你不去了就打发了?七千块什么概念,你妈辛辛苦苦上班大半年才到手七千,你是真的越大越不懂事。”

    “你凶什么凶,先问下你儿子怎么想的。”李琴芳把丈夫的手从桌上拉了下来,对着餐桌对面的陈怀信说“你有什么意见,提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陈怀信振振有词,“第一,学费开销太大,几万一年的学费太多了。第二,我要参加高考,实在不行考了以后再去外面,第三,争取公费出国。”

    对于父母这种国外的月亮更圆的想法,陈怀信没有任何办法。

    更何况自己在初高中的时候,表现就不是特别好,在父母印象里自己正处于叛逆期,他们生气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争取公费出国其实也是缓兵之计,上辈子跟父母聚少离多,这辈子尽量能多看一眼就看一眼。

    “崽啊,你这个成绩,全班中游,年级中游,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点,你自己又皮一点,高二时候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学习上,都在跑申请学校,你现在来一句,我不去了,你让我怎么信你。”陈致远摇着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高三一年,考不好再申请,考得好我就在国内上大学,不想离家太远。”迫不得已,陈怀信打出了感情牌。

    陈致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诶,随你了,你自己的未来你自己负责,长大了,不想管你那么多。”

    说完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般模样的父亲陈怀信也是少见,他也开始自责自己初高中的糟糕表现,恨不得能够再早几年重生。

    陈致远后面生意失败欠下高额债务的时候,脸色可没现在那么精神,顶着满头的白发。

    那么傲气的一个人,醉酒后总是感慨万千,言语之间满是遗憾。

    陈致远傲气,认死理。

    确定了一个方向,有自己的想法,不管别人怎么劝阻,都很难把他拉回来。

    以前还在单位上班那些同事都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傲”,而陈怀信又得到称号“小傲”,只不过叫的人少罢了。

    陈老傲的一句“随你”宛如一把刀,在陈怀信的心上划出一道伤口,不知道从哪而来的悲怆弥漫整个胸腔,涌上鼻头,渲红了双眼,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好。”

    陈怀信如是答道,低着头拿起自己的碗筷走向厨房清洗台,不想让自己的泛红的眼眶给他们发现。

    餐桌上也没有人说话,只有悉悉索索的夹菜和咀嚼声。

    回到房间,陈怀信枕着双手,躺在地板凉席上仰望窗外。

    夏夜,棋布般的漫天星辰在声声蛙叫中忽明忽灭。

    他像是突如其来出现在时光长河里的一条小鱼,在宽广无边河流的分叉处逆着水流拐向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这条渠道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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