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失踪

    经历了这样的事,意书坊到底是受了一定的影响,朝廷为了年宴的完美,把意书坊从参选的名单里划去了。年宴最终定下来的是入京打擂的英蛾班。

    沈青琼听到这个消息时意料之中,她叹了口气,“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还是有不足。”

    花蔓在旁边给她挑彩线,安慰她说:“姑娘不必忧心,除夕夜里街上那么热闹,夜演时肯定好多人看。”

    每年除夕夜各家出街集会,各个教坊司都会在外头选个空地表演。明年又正值花魁大选,今年除夕夜必定空前热闹。

    想到这,沈青琼笑了起来,“也是。”

    花蔓说:“姑娘,过年穿的新衣裳做好了,咱们去取吗?”

    “自然,”沈青琼说。

    她带着花蔓出府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孟心媛。

    沈青琼挑眉,就见对方花枝招展地慢慢凑上前来,“三姑娘这是又要出府呢?”

    孟心媛按明面上的辈份还是要唤沈青琼为三表姐的,但孟心媛从来不把庶出的人在心中,怎会与她客气?便常叫沈青琼为三姑娘。

    沈青琼自然也从来叫她孟姑娘。

    沈青琼笑道:“孟姑娘这是又来做客呢。”

    孟心媛面色一僵。

    随后沈青琼摸摸发上新买的发簪,笑道:“您这三天两头的往沈府跑,可见你与五妹妹关系实在太好。”

    孟心媛笑道:“我与表妹都是家中嫡女千金,自然无话不谈感情颇深。”

    沈青琼笑道:“听说贵府没了位姑娘?就是前几天的事,是孟姑娘的...庶妹?”

    孟心媛笑容一顿,怒道:“关你何事?!”

    沈青琼说:“本不关我的事,只是可叹,好歹姐妹一场,她离世不久,她姐姐却每日穿金戴银串门交友,实在可怜。”

    孟心媛瞪她,眼中高傲,“庶出的东西也配与我互称姐妹?在孟府,庶女不过是个说起来好听的奴婢罢了。可不像在你们沈家,登堂入室作威作福不成体统。”

    沈青琼说:“是啊,孟府怎样的我不知道,唯独知道这里是沈府,轮不到外人来作威作福。”

    孟心媛脸色一变,“你有什么可豪橫的。”

    沈青琼依旧面带微笑,“我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好说的,孟姑娘既然不喜欢我,那以后看见我就绕远一些好了。”

    两路人分了后,沈青琼皱了皱眉,“孟心媛这段日子怎么总往府里跑。”

    花蔓说:“但不知怎的,表小姐与四姑娘热络了起来,有几回常在一块儿说话。”

    沈青琼一愣,“什么?”

    花蔓眼神肯定,点点头。

    沈青琼满腹疑云,“她向来看不上慧如,如令倒玩到一块儿去了。”

    她想起上次沈慧如害她的事,再一分析孟心媛的性子,很快得出结论,她冷冷一笑,“怕是要狼狈为奸吧?让她们继续盯着,我到要看看她两要搞什么东西。”

    “是。”

    沈青琼去了城南薛家记,炙牛肉。

    包厢里,沈青琼与赵冉同坐,对面是赵安与江起淮。这不过是几平米的小空间,一长桌,两椅相对。他们特意订了有竹帘遮掩的包厢,因此一面临水有窗。

    他们点的清辣鸳鸯锅,赵冉风风火火,大把大把的往油水锅里加肉,她再高高兴兴的倒满酒杯。

    “表姐儿你可真历害!”赵冉一盏下肚,“可惜那日我被爹爹抓着对账,若我在场,高低骂死那种狗男人!”

    沈青琼与几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赵安皱眉,“幸亏没让你出府,不然还真不知你要闯出什么祸来。”

    赵冉不服,“什么叫闯祸?我心里也是有分寸的。”

    “好啦好啦,表兄也是不放心你,依你这性子,该找个人来治治你。”

    赵冉垂头丧气,“已经找到了,表姐你不知道,我爹请的那位老先生可怕的很,无时无刻不板着一张脸,他现在一看我我就发怵,生怕他打我手板。”

    沈青琼噗呲笑出来,“那你学会了吗?只要你早早地把他教的东西学会了,老先生不也就早早离去了?”

    赵冉见她不心疼不安慰,撇撇嘴就不理她了。

    “唉。”沈青琼摇摇头,还是小孩子。

    沈青琼离开炙肉店正要回府,她上马车时被江起淮叫住。男子递了个食盒给她,“他们家新做的柠檬肉干,带回去尝尝。”

    沈青琼接过去,“多谢。”她看向他,“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江起淮:“嗯?”

    沈青琼道:“这世上愿意为花娘说话的男人少之又少,你跟他们很不一样。”

    江起淮笑了笑,说:“我阿娘就是花娘,她是早早的遇见了我父亲才没有蹉磨一生。”

    沈青琼一愣,讷讷道:“抱歉。”

    江起笑道:“你以前与我说过,大男子不谓出身,我阿娘不过是受人所害才有此劫难,若她能选,也一定是个美好贤良的女子。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若我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出身,我想我阿娘会内疚,会不开心的。”

    沈青琼看了他半晌,随即一笑,“我就说你这样的人,来日若不登阁拜相,就是明珠蒙尘天理难容的。”

    江起淮笑容暖了几分,“我总觉得我的信心都在你那儿。”

    沈青琼笑而不语。

    下午沈青琼在屋里陪沈誉玩花绳,竟来了个稀客。

    沈乐渝怀里抱着只长毛金色小犬,她的丫鬟彩云则抱着只白色肥嘟嘟小狗,沈乐渝带着她张扬地进了绿蕉院。

    “我就说吗,誉哥儿肯定在三姐姐这儿。”她娇俏的小脸半埋在毛线线的狐领里,面上稍有不满。

    沈誉见她乖巧唤一声:“五姑姑。”

    沈乐渝顿时眉开眼笑唉了一声,却又皱起眉,“这样冷的天还玩什么花绳,冷溜溜的,快抱抱小狗暖暖手。”说着就把怀里的小狗塞给他。

    哪个小孩不喜欢小猫小狗?平日老夫人不让沈誉抱,如今大人都不在,他自然要玩。他当下放下花绳,抱过小狗摸毛。

    沈乐渝瞥一眼沈青琼。她的亲侄子偏偏更与沈青琼亲近,她是又恨又醋。如今一找到机会她就要破坏他们的相处,把小侄子抢回来。

    沈青琼收起花绳,“五妹妹可给小狗洗澡了?身上有小虫子就不好了。”

    沈乐渝道:“那是自然,”她接过彩云怀中的白毛狗,“我院里的丫鬟用柏皮皂洗的,可香了。”

    沈青琼笑了笑。谁不晓得沈乐誉专门买了个丫鬟给狗洗澡。

    沈乐渝说:“这大冷天的,三姐组该给誉哥儿抱暖炉子,别总叫他露着手指,你不知道他身子弱吗?”

    沈青琼挑眉,“五妹妹冷呀?那你解毛领子做什么?”

    沈乐渝的手一顿,不自在的扭扭屁股,“我闷。”

    沈誉还认真来了句:“五姑姑我不冷的。”

    沈乐渝扯扯嘴角,“我是担心你嘛。”

    花砚笑着给沈乐渝看茶,“五姑娘请。”

    沈乐渝捧起茶杯抿了口,竟然肯开口说好话了,她点点,“是好茶。”

    沈青琼说:“那五妹妹带点回春樱院吧。”

    沈乐渝下意识瞪她一眼,干什么呢这是!她身为沈家嫡女还要一个庶力送东西?

    沈乐渝当即拒绝:“不必了,我在东街的那家铺子近日新进了批洞庭碧螺春,卖的极好,我留了些,改日也拿来给三姐姐尝尝。”

    沈青琼就说嘛,今儿她这个五妹妹怎么肯在她院里坐那么久,原来是为了这事。

    沈青琼看她得意炫耀,就故意说:“那好啊,何必改日,就今儿吧,反正也是闲着无事。”

    沈乐渝笑容一顿,脑子卡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青琼,“啊?”

    “嗯?”沈青琼期待地看着她。

    沈乐渝脸皮一扯,她才不想给呢!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可沈誉竟也睁着双大眼睛看她。沈乐渝不想叫沈誉觉得自己言而无信,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也、也行吧。不过一盒茶叶罢了,我什么没有?彩云,你快去我屋里把茶叶拿来。”

    彩云抿抿唇,她看一眼逞能的主子,说:“姑娘你忘了?今早上表姑娘来做客,已经把剩下的茶叶都拿走了。”

    “什么!”沈乐渝跳起来,“那盒洞庭碧螺春?”

    彩云:“是啊。”

    “我叫她拿的是龙井!”沈乐渝跳脚,“全拿走了?你怎么不拦着?现在才与我说。”

    彩云委屈道:“奴婢以为您知道。”

    沈乐渝踩脚,心疼的不得了。真是的,她那茶叶很贵的。说也不说一声就全给她拿走了,她不是都跟表姐说了是给的龙井嘛!

    沈青琼见这样,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沈乐渝的喜乐都摆在脸上,为人又没有防人之心,平日对孟心媛掏心掏肺的,原来在对为眼中,沈乐渝只是冤大头?

    寿安堂里传来几声笑活,原来是老夫人那里来了客人。钱氏与白家老太太说了半天也渴了,沈慧如机灵地及时为她倒满茶水。

    钱氏看了眼沈慧如,“你身子大好了?”

    沈慧如说:“是,多亏了祖母送来的药。孙女感激不尽。”

    钱氏点点头,扭头继续与朋友叙旧。

    “要说最有福气的还是胡家老姐姐,今年得了三个重孙子!两男一女,龙凤喜气!她家儿孙都孝敬的不得了,上次六十大寿,办得风风光光的。她如今是儿孙环膝,生活安乐,可算是享尽了天伦之福了。哎,对了,上次她大寿,你怎么没去?”

    钱氏笑容淡了淡,“那几天我身子不大利索。”

    “那可惜。”白家老夫人说:“如今咱们都样大年纪了,最想要的不就是彩衣娱亲,含饴弄孙嘛。你家誉哥儿快三岁了吧?等入了春可要带来给我们几个老姐妹看一看。”

    钱氏喝了口茶,“那是自然。”

    夜里头,沈青琼在房中熨衣服,花蔓突然冲进屋来,“不好了姑娘!小公子走丢了!”

    “什么!?”沈青琼一吓,她跳起来,“怎么回事?”

    花蔓大喘着气,尽力组织语言说:“今晚上老夫人带着誉哥儿出府看灯,结果街上人来人注的,实就在老夫人给营哥儿买东西时,转身,答哥儿就不见了!

    “啊!?”沈青琼震惊,后头的赵云姿也上前来说:“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不见了!?”

    花蔓原也是不信的,她说:“老夫人都吓晕了过去,被人急慌慌抬回了府,现下前面都乱套了。一半人照顾老夫人,一半人出府寻人,大少夫人与主母都哭干眼睛了。”

    沈青琼也着急,可她知道这种时候越急越乱,她忙叫赵云姿去前头支应着,安稳人心。她叫来沈飞凌与花蔓,“咱们出府去寻。”

    赵云姿不放心,“现下正乱着呢!你怎好出去?”

    沈青琼安慰她:“花蔓武艺高强,多带些人就好了,我们不会有危险的。我去找府外那些平日来往的商铺老板,他们路子广,或许有帮助。”

    说着,她抽出一把刀剑给沈飞凌,自己带着匕首小弓弩,“阿娘且安心照看府中。”

    说罢,她与沈飞凌几人一同出了沈府。

    路上花蔓在讲她听说的细节,“的确是突然就不见了,那时候有支花队经过,人挤人的,等王妈妈反应过来要牵住誉哥儿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沈青琼步子一顿,“怎么这么巧?”

    花蔓也是迷茫地摇摇头。

    沈青琼又问:“那街上可还有别家的孩子不见了?”

    花蔓道:“没听说有。”

    沈青琼想了想,叫住沈飞凌,“凌哥儿,你快去趟大理寺司丞江大人家,盛京里头丢了高官嫡子,必须大力搜寻。”

    “好!”沈飞凌没什么异议,立马去办了。沈青琼又突然叫住他,“那支花队,还请江大人仔细排查!”

    “知道!”

    这天夜里盛京算是乱了。

    一街子官兵举着火把,家家户户地排查,问起来,才知是沈家的孩子丢了。

    沈青凉带着下人跑过桥头,迎面遇上了江起准。

    男子一脸倦容,见到她后匆匆跑过去,“我听说了沈誉的事,也带着众人寻找,你别担心,天子脚下不会出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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