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审讯

    沈青琼挺劲笔直,面容坚定,眼中迸发着狠厉。“我是朝廷的三品官员的女儿,我大表哥是受封的将军,二表哥是当朝学士!你们敢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他们谁能放过你?”

    屋里的下人们听此都退却了。就算一家主母有权利处置庶女,但是沈青琼可不是普通的庶女,她背后有太多人撑腰。若叫她们拿的是慧如姑娘,她们还能无所畏惧,可三姑娘……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反了反了!”孟凝气极,“你毒害祖母,就算你是公主也得乖乖伏法!”她看向欧妈妈与曹妈妈,“动手!”

    这两位妈妈是孟凝的心腹,唯她是从,才不管沈青琼的威胁,直接就要抓了她走。

    沈青琼哪里依?她挣扎反抗,“人证物证都不拿出来,如何要人信服!出了毒案不送开封府反倒关起门来听信谗言,你们真是好样的!”

    胡氏扭着脸,“把她的嘴堵起来!”

    “谁敢!”花蔓抽出腰间软剑,把人吓退了几步远。

    孟凝慢慢站起身,“你要干什么?在家里你还要干什么!”

    花蔓与花砚把沈青琼扶起来,她说:“我是老爷派给三姑娘的女护卫,你们要拿人,先打过我再说!”

    沈慧如见此急忙说:“你能为了三姐姐杀人不成?”

    花蔓坚定道:“自然!”

    沈慧如得意一笑,“所以你亲自去买毒药,要为三姐姐杀了祖母!”

    沈哲哲也站出来,“真相如此你自己承认的,快抓了她们!”

    沈飞凌踢着抓着他的婆子,“你们是强词夺理!”

    孟凝看着闹剧只想赶紧稳住场面,她高声吩咐:“谁抓住了沈青琼,重重有赏!”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住手!”

    一道带着愤怒的呵斥声要震破众人耳膜,沈让沈既还有沈飞华竟然都回来了。

    沈慧如看着沈让冲进来,吓的腿一软,一下跌在椅子上。

    沈思思看了过去。

    三个男人面色阴沉,气势汹汹。

    孟凝与胡氏见自己夫君回来了,纷纷有些无措起来,还是胡氏反应快,当即哭哭啼啼的跑向沈既。

    “老爷~家里出了大事!琼姐儿下毒想害死婆母!啊——”

    迎接她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和沈既的一声:“蠢妇!”

    别说胡氏懵了,在场的人都是一呆。沈哲哲先反应过来,大叫着过去扶胡氏,“父亲你干什么呀!?”

    这边,沈青琼与沈飞凌等人身上的绳子都被解了。

    胡氏捂着脸一脸震惊的看向沈既,“你打我做什么?沈青琼可是害了你老娘,你要是个男的你打她好了!”

    沈既问:“你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撺掇着大嫂要打死琼姐儿?”

    胡氏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要杀人还死不得了?”

    “你个蠢妇!”沈既估计是气极了又说了这一句,“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归家?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一个只懂绣花的深宅妇人能审出什么来?”

    而且审的还是别人家的女儿!沈既在心中狂怒,若真打死了沈青琼,他大哥安能叫他们一家好过!

    沈哲哲哭起来,“这人证物证都有,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们也是急着为祖母做主呀父亲。”

    “这世上还有比开封府大理寺更有资格为人做主的地吗?”沈飞凌与赵云姿上前来,他对沈让说:“父亲,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一直都说要去开封府求个公道,可母亲,特别是婶婶,非要就地处置阿姐。这本来就是于法不合的事。儿子觉得这怕是有些人自导自演想害我们才是!”

    孟凝与沈乐渝就不乐意了。孟凝走过去,“老爷,我没有这样的心思!”

    沈让冷撇她一眼,只问:“你为什么不叫我回来?”

    孟凝语噎,她动动嘴皮子,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藏起来的小心思被人扯到阳光底下,又羞又愧。

    沈让叹了口气,“我对你很失望。”

    孟凝瞳孔收缩。

    沈让不再理她,“既然都说琼儿下毒要害母亲,那把那些个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提过来候着吧,我先带着大夫去看看母亲。”

    钱氏躺在床上,至今昏迷。沈让沈既担忧地看着她,“母亲...”

    大夫收了针,沈既忙问:“老先生,我母亲如何了?”

    大夫说:“大人放心,老太太中的毒不多,吐的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沈既又问:“那我母亲怎么还没醒呢?”

    “哎,”老大夫深深叹了口气,“老夫人年事已高,体虚气弱,之前又得了风寒,这身体...”他顿了顿,良久才为难的吐出一句,“本就是行将就木。如今这一折腾,怕是,是...”

    沈既忐忑不安,“是什么?”

    “若是好好调养,还能有三月时光。”

    房内瞬间静默,众人倒吸凉气。

    特别是沈慧如,她死死盯着钱氏皱如树皮的老脸,心中恼恨。她本来就只有半年可活,她、她这是多此一举啊!

    沈既心中悲痛,掩面,“怎么是这样。”

    沈让深吸了口气,最后强打精神,“都出去吧,”

    沈乐渝走的时候抽空对沈青琼说:“三姐姐,你罪孽深重!”

    沈青琼撇她一眼,“父亲与二叔现在就亲自审案,等到水落石出真凶现身,希望五妹妹能为了祖丹手刃仇人。”

    沈乐渝瞪她,“自然!”

    沈青琼慢走在后头,她回头看着挪着小步一脸不安的沈慧如,“四妹妹可要快点走。”

    沈慧如看着她,根本就装不出笑来,她抓紧双手,看沈青琼的眼睛怨毒又妒恨。

    沈青琼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上次的教训有没有让四妹妹牢记,不过来日方长,身为姐姐会好好教导你的。”

    沈慧如瞬间窒息,如坠冰窖。

    大堂气氛沉闷。沈让端坐在主座上,他旁边的是沈既与沈飞华。几个女眷分坐两侧,大堂中央的是药铺的掌柜。

    沈让问道:“你说我府上有位丫鬟去你铺子上买药,是那位吗?”他指了指跪在一侧的花蔓。

    那中年男人看了看花蔓,连连点头,“是她,千真万确。”

    胡氏几个人哼了哼。看,这么大的证人。

    沈让又问:“买的什么药?”

    那人回答:“藤杞。”

    沈让让人把捡出来的药渣拿出来,“你仔细看看是这个吗?”

    男人甚至伸手捏了捏,观察,“是,大人,确实是这个。”

    胡氏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人脏并获呀这是。”

    沈青琼笑了笑,她说:“且先不说花蔓为什么要买藤杞吧。我问你,这是毒药吗?”

    男人点头,“当然是。”

    沈青琼问:“你个好端端的药铺,卖什么毒药啊?”

    男人身子一顿。良久,他才吞吞吐吐的说:“盛京那么多家药铺,买上那么一两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况且也没有律法说不能卖毒药的呀。而且是药三分毒,这世上也没有绝对的毒药,就要看人怎么用了。”

    这是含沙射影呢?沈青琼嗤笑,“大年夜里那么多家铺子都早早关门了,只有你家开张接客。花蔓说她跑遍了盛京,也只在你家买到了这药,怎么这么巧?”

    男人想了想,说:“我想多挣些钱,晚些关门不行吗?”

    沈青琼点点头。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那所谓的瓶儿点名要藤杞,全盛京又只有他一家有卖。她现在是肯定自己被人算计了,那这男人跟瓶儿又有什么关系?沈青琼决定赌一把。

    沈青琼转而问坐在一旁的大夫,“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味药,老先生,请问您知道这是一味什么药吗?”

    老大夫眯起眼睛,慢慢想慢慢说:“这味药不大常见,生于碎岩长于悬崖。它就跟贺顶红一样,是一种单独的毒药,但是毒性不凶,又因为没有治病之能,所以没那么出名。”

    沈青琼谢了谢大夫,她说:“这样一位稀奇的毒药,你这种家境贫寒的人这也能搞到,还大肆贩卖,可见你开的不是简单的药铺,而是一家毒铺。”

    男人身子抖了抖,他惶恐慌张,“你、你别乱说!”

    沈青琼说道:“花蔓确实是去买了这味叫藤杞的毒药,这点我无话可说。但是这位掌柜的公开买卖毒药,就是助纣为虐谋财害命。大哥,请您立马查封他的药铺,把他押去刑部严刑拷打,必须问问他以往用毒药都帮助了谁害人性命。”

    男人一吓,“胡说什么!我没有!你凭什么抓我?”

    沈青琼看向沈飞华。沈飞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审的人变成了药铺老板,但他觉得沈青琼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当下点头,下去要抓男人。

    那男人慌张拒绝,“怎么回事,不是来找我做证的吗?为什么要抓我,我不服!我不去!”

    沈青琼笑道:“就凭你谋财害命。其实说起来你也算是同伙,毕竟给我毒药的人是你呀。刑部的手段你应该也听过吧?到时候,你的铺子不仅要被查封,牢里的人还要把你的皮一层一层的扒掉。”

    “大哥,快把他拉走吧。”

    男人指着沈青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你也知你我无冤无仇?”沈青琼盯着他,“当初花蔓买药的时候说的是要救人,你却转头给她卖了毒药,你是何居心?就算你只是简单买了毒药,被大理寺发现也是照样要封了你的铺子,我只是替天行道而以。”

    沈飞华二话不说就提着男人的衣领就走,男人撒泼打滚,“不要!我、我能将功赎罪!求各位饶我一命!”

    沈飞凌动作一顿。众人也竖起了耳朵。

    沈青琼如释重负,看来她赌对了。“你说,你有什么功?”

    男人只看向沈让,“你们得答应我不要封了我的铺子,不能带我去刑部。”

    沈让深深看他,点头,“你说。”

    男人咽咽口水,“我以前也没卖藤杞,是年前有一个小姑娘带着一包药给我,再给我几个画像,说是一定要等画上的人来买药才能卖。其他人都不能说。大年夜里,果然一个人就来买了。”

    他急忙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会这样啊!那个人说是有人特意要买的,我、我只是听话行事啊!”

    众人一惊。他们理清思路,不敢相信。

    “看来,”沈思思沉吟,“是有人非要把这毒药卖给二堂姐了。”

    沈慧如急急忙忙的说:“那也是三姐姐自己叫人去买才行啊!好端端的,三姐姐买毒药做什么?”

    沈青琼看着她冷笑,“这就要问四妹妹了。”

    沈慧如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后退几步,“你什么意思?”

    沈青琼说:“过年那天我领着花砚花蔓要出府,经过拐角听到有人在哭,原来是四妹妹院子里的女使,家人重病没钱买药。我是可怜她,又觉得她一个小姑娘会被人骗,所以才叫花蔓亲自去帮忙买药,正巧的是,那个瓶儿说要救家人的药,正是藤杞。”

    沈让几人连连看向沈慧如。后者又无辜又慌张,“我都说了呀!那个瓶儿早在年前就走了的!”

    柴氏把沈慧如拉到身后,她看着沈让说:“老爷,那个瓶儿是一个浆洗衣物的小丫头,她身世可怜,家中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祖父。年前就请假归家照顾老人了。一直都不在家里啊。”

    花蔓这时候说:“胡说,我们过年那天还见到她了呢。”

    沈慧如说:“那个瓶儿蜡月二十九就不在了,你们过年怎么还能见到她?是你们听错了吧。”

    沈青琼哦了一声,“四妹妹之前不是还说什么瓶啊盆啊的你没印象吗?怎么又把瓶儿离府的日子记得这样清?”

    沈慧如哑口无言,“我...我...”

    沈思思听到此,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跟沈慧如有关吗?真是没想到啊,平日畏畏缩缩的她竟然也有这个胆子。不过...沈思思转念一想,感觉如果只是沈慧如的话,以她的脑子,很有可能是直接下毒陷害,哪里能想到要借花蔓的手亲自买药?

    沈慧如身后一定还有别人。她目光悠悠,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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