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隔壁的人
靠着流水线末尾通道上方有着一排排玻璃窗，江初晴从尽头们那边的厕所走出来，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暖的，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由着斜阳洒在她身上。
东安镇靠近赤道，虽然是九月十月的天气，但依旧还是很炎热，而车间的空调很给力，她虽然穿着长袖的厂服还是觉得会冷，整个车间就她觉得冷而已吧。
王宿拉着满载的叉车往回走，抬眼间，看到江初晴往他这边走来，他余光莫名其妙停留在江初晴身上。
江初晴那琥珀色的瞳仁在斜阳下尤为美丽，像是眼里有星河，有另一个世界。
她脖子上的领口半掩着一块像是摩擦出来的伤口，而她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向日葵，此时此刻显得极为妖艳，她就像是不小心跌落在这个尘世的异类，或者说更像是跌落这个世界的天使。
王宿在她身上看到阳光，江初晴这三字深深在他心里扎根。
直到江初晴回到工位，王宿还没有进电梯，眼睛不经意看着江初晴坐下才离开，江初晴也是这几日才到这个车间。
今天的单子不多，王宿今天能准时下班，孙荷花和王重万等着夜班的人来交接单子，连邦翰一早就溜走了，每个月的今日都是如此，所以王宿与王冬景一起走。
连邦翰就住在王宿隔壁那个巷子的楼里，所以下班一般来说连邦翰总会等着王宿。
一出厂门口，门口一侧围了许多人，王宿本想着绕着走，王冬景却也凑了上去。
王宿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了，是江初晴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指着骂，言语间还被拉拉扯扯着。
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怒目圆瞪，嘴角下沉，江初晴哪里是她的对手？被她扇了耳光。
王宿看着周围这帮人，一个个的冷眼相对，心里激起一丝波澜，想上前阻止。
王冬景拉住了他，朝着旁边的草地啐了口痰，“那个小日本，来路不明，也是个可怜人，落到黄黑心手里。”
江初晴被那个女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嘴里还毫无底线咒骂着，王宿眉头一蹙，听了王冬景的话看了几眼还是觉得不想管这些是是非非，绕过人群往强叔那边的摊子走去。
王冬景边走边跟他说道，“那个小日本是几个月之前被黄黑心拐到这里来的，黄黑心心狠手辣，附近的人都不敢得罪她，你也别多管闲事。”
“嗯。”王宿依旧是只应了一个字。
那个女人骂的无非就是她老公找过江初晴的事儿，不堪入耳，打骂着竟然动起手扒拉起江初晴衣服来。
倏而，围观的人没了声音，就连刚刚还在咒骂的女人也停住了，王宿也停住了脚步，他的余光瞥见了江初晴的上衣被那个女人扒了下来扔到一边，只剩下一件棉质背心式内衣。
江初晴身上都是新的旧的淤青，伤痕，触目惊心，背上一条长方形像是皮带打出来的长长的血痕已经化脓，血水脓水参和在一起。
华慧贤、连真真、朱秀光也在看热闹，见到此情此景，朱秀光一时间没忍住，撒开华慧贤胳膊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那个打人的女人也有些惊吓到了，扯着江初晴头发的手蓦然松开，另一个手扬在半空中的手此时也停了下来。
王宿脑子里突然想起，江初晴可能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应召女，边上的人没有一个人上前，更没有一个人出声。
江初晴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王宿在她身上看到了麻木，也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又何尝不是已经麻木了？只是她与他的麻木不一样而已。
江初晴的未来和过去都是未定的，而他似乎已经定了，或许是不甘心还是别的什么心境，他也不清楚，鬼使神差捡起脚边那个女人手里扒下来江初晴的外衣递给江初晴。
江初晴蜷缩着，双手交叠护在胸前，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如枯枝般的手结接过王宿手里的衣服套在身上。
那个打人的女人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弄的。”
可周围的人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神思目光都在江初晴身上，那个女人也意识到了，乖乖闭上嘴巴。
江初晴小心套好衣服慢慢站了起来，缩着双臂，到强叔的摊子买了个肠粉，提着一步步离开众人的视野。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出声，直到江初晴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他们才散去，三三两两攀谈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
那个打人的女子直到人群散去才挪动着脚步离开，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何要找女人？江初晴身上的伤痕实在是骇人，她此时一点报复之心也没有，反而有点庆幸江初晴没有赖上她。
王宿也在强叔那里要了个肠粉，强叔扭着身子往他面前靠了靠，“这小日本也是可怜，什么话都不会说，被黄黑心打怕了。”
王宿此时很想确认，江初晴到底是不是住在隔壁的女孩子，他从来不关注被人，对周围一切更是麻木，却怎么也没想到江初晴是个日本人。
“她的名字不像日本人。”
强叔摇摇头，这几个月来江初晴一日三餐都是在他这里吃的，江初晴年纪跟自己大女儿年纪不相上下，所以江初晴一来的时候也帮过她，是个什么情况他自然有所留意。
“假身份，这年头身份证不值钱，好多没够年纪的进厂都是用的别人的身份证，也不知道黄黑心从哪里搞来那么多身份证？”
黄黑心作为中介，要符合条件的身份证还不简单，只不过通过黄黑心介绍进去的工资也是发到黄黑心手里，黄黑心吃了部分回扣才发到别人手上。
而江初晴就没有那么幸运，她只是黄黑心手里的挣钱工具，除了一日三餐的钱，一分钱都到不了江初晴手里。
强叔看到向来没有任何情绪的王宿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提醒他道，“你可别多管闲事，黄黑心在这里可是手眼通天，底下一大帮混混，上边也有人。”
王宿想起黄黑心那个刻薄样子，也不想多管闲事，拿着强叔做好的肠粉坐在平常坐的位置上吃着。
华慧贤，连真真也目睹了这一切，也见到了江初晴身上的新的旧的伤痕，实在是触目惊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们想象不到江初晴经历过什么。
连真真心思细腻，也异常会洞察人心，她看到王宿多管闲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王宿行为和情绪有波动，心里也默默关注起江初晴来。
王宿顺着沿江路回了租房，他并没有吃完晚饭，也没有开灯，而是一直看着床后面那堵墙，粉也凉了。
突然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动静，不一会儿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具体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听到江初晴大喊大叫了几声，随后便传来物品倒地的声音，还有巴掌声、木板床衔接处有节奏的响声，还有细细的哭声。
没多久，声音停了下来，传来开门甩门的声音，没过半个小时，黄黑心的骂声回荡在整个走廊。
王宿站在窗前抽着烟，还没烧到一半就被他掐灭，然后他又点了一支，吸了几口，还是被他掐灭。
桌面上的烟灰缸已经有了七八支还没烧到一半的烟屁股。
他的内心随着旁边房间的骂声，皮打人声泛起波澜。
呜呜呜~
裤兜里手机震动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连真真打来的。
“喂。”
“宿哥吗？我是真真，你能下来一下吗？我在你楼下那条巷子口。”
王宿想起连真真这段时间对他的好，不管什么时候连真真给连邦翰带吃的总会给他带一份。
他知道连真真对他是那种男女之情的爱意，但他不想谈恋爱，对连真真也没有那种非分之想，所以能拒绝了就拒绝，只是碍于连邦翰他大多数也拒接不掉。
况且连真真有时候表现的跟个孩子一样单纯明媚，而他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墙角，他不止对连真真没有感觉，对华慧贤、朱秀光也是一样的态度。
“有事吗？”他问道。
“你先下来嘛，我等你。”连真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要是不挂断王宿肯定会拒绝她。
王宿听着电话里的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也听着隔壁的声音，他还是出了门。
东安镇靠近赤道，虽然是九月十月的天气，但依旧还是很炎热，而车间的空调很给力，她虽然穿着长袖的厂服还是觉得会冷，整个车间就她觉得冷而已吧。
王宿拉着满载的叉车往回走，抬眼间，看到江初晴往他这边走来，他余光莫名其妙停留在江初晴身上。
江初晴那琥珀色的瞳仁在斜阳下尤为美丽，像是眼里有星河，有另一个世界。
她脖子上的领口半掩着一块像是摩擦出来的伤口，而她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向日葵，此时此刻显得极为妖艳，她就像是不小心跌落在这个尘世的异类，或者说更像是跌落这个世界的天使。
王宿在她身上看到阳光，江初晴这三字深深在他心里扎根。
直到江初晴回到工位，王宿还没有进电梯，眼睛不经意看着江初晴坐下才离开，江初晴也是这几日才到这个车间。
今天的单子不多，王宿今天能准时下班，孙荷花和王重万等着夜班的人来交接单子，连邦翰一早就溜走了，每个月的今日都是如此，所以王宿与王冬景一起走。
连邦翰就住在王宿隔壁那个巷子的楼里，所以下班一般来说连邦翰总会等着王宿。
一出厂门口，门口一侧围了许多人，王宿本想着绕着走，王冬景却也凑了上去。
王宿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了，是江初晴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指着骂，言语间还被拉拉扯扯着。
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怒目圆瞪，嘴角下沉，江初晴哪里是她的对手？被她扇了耳光。
王宿看着周围这帮人，一个个的冷眼相对，心里激起一丝波澜，想上前阻止。
王冬景拉住了他，朝着旁边的草地啐了口痰，“那个小日本，来路不明，也是个可怜人，落到黄黑心手里。”
江初晴被那个女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嘴里还毫无底线咒骂着，王宿眉头一蹙，听了王冬景的话看了几眼还是觉得不想管这些是是非非，绕过人群往强叔那边的摊子走去。
王冬景边走边跟他说道，“那个小日本是几个月之前被黄黑心拐到这里来的，黄黑心心狠手辣，附近的人都不敢得罪她，你也别多管闲事。”
“嗯。”王宿依旧是只应了一个字。
那个女人骂的无非就是她老公找过江初晴的事儿，不堪入耳，打骂着竟然动起手扒拉起江初晴衣服来。
倏而，围观的人没了声音，就连刚刚还在咒骂的女人也停住了，王宿也停住了脚步，他的余光瞥见了江初晴的上衣被那个女人扒了下来扔到一边，只剩下一件棉质背心式内衣。
江初晴身上都是新的旧的淤青，伤痕，触目惊心，背上一条长方形像是皮带打出来的长长的血痕已经化脓，血水脓水参和在一起。
华慧贤、连真真、朱秀光也在看热闹，见到此情此景，朱秀光一时间没忍住，撒开华慧贤胳膊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那个打人的女人也有些惊吓到了，扯着江初晴头发的手蓦然松开，另一个手扬在半空中的手此时也停了下来。
王宿脑子里突然想起，江初晴可能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应召女，边上的人没有一个人上前，更没有一个人出声。
江初晴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王宿在她身上看到了麻木，也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又何尝不是已经麻木了？只是她与他的麻木不一样而已。
江初晴的未来和过去都是未定的，而他似乎已经定了，或许是不甘心还是别的什么心境，他也不清楚，鬼使神差捡起脚边那个女人手里扒下来江初晴的外衣递给江初晴。
江初晴蜷缩着，双手交叠护在胸前，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如枯枝般的手结接过王宿手里的衣服套在身上。
那个打人的女人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弄的。”
可周围的人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神思目光都在江初晴身上，那个女人也意识到了，乖乖闭上嘴巴。
江初晴小心套好衣服慢慢站了起来，缩着双臂，到强叔的摊子买了个肠粉，提着一步步离开众人的视野。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出声，直到江初晴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他们才散去，三三两两攀谈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
那个打人的女子直到人群散去才挪动着脚步离开，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何要找女人？江初晴身上的伤痕实在是骇人，她此时一点报复之心也没有，反而有点庆幸江初晴没有赖上她。
王宿也在强叔那里要了个肠粉，强叔扭着身子往他面前靠了靠，“这小日本也是可怜，什么话都不会说，被黄黑心打怕了。”
王宿此时很想确认，江初晴到底是不是住在隔壁的女孩子，他从来不关注被人，对周围一切更是麻木，却怎么也没想到江初晴是个日本人。
“她的名字不像日本人。”
强叔摇摇头，这几个月来江初晴一日三餐都是在他这里吃的，江初晴年纪跟自己大女儿年纪不相上下，所以江初晴一来的时候也帮过她，是个什么情况他自然有所留意。
“假身份，这年头身份证不值钱，好多没够年纪的进厂都是用的别人的身份证，也不知道黄黑心从哪里搞来那么多身份证？”
黄黑心作为中介，要符合条件的身份证还不简单，只不过通过黄黑心介绍进去的工资也是发到黄黑心手里，黄黑心吃了部分回扣才发到别人手上。
而江初晴就没有那么幸运，她只是黄黑心手里的挣钱工具，除了一日三餐的钱，一分钱都到不了江初晴手里。
强叔看到向来没有任何情绪的王宿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提醒他道，“你可别多管闲事，黄黑心在这里可是手眼通天，底下一大帮混混，上边也有人。”
王宿想起黄黑心那个刻薄样子，也不想多管闲事，拿着强叔做好的肠粉坐在平常坐的位置上吃着。
华慧贤，连真真也目睹了这一切，也见到了江初晴身上的新的旧的伤痕，实在是触目惊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们想象不到江初晴经历过什么。
连真真心思细腻，也异常会洞察人心，她看到王宿多管闲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王宿行为和情绪有波动，心里也默默关注起江初晴来。
王宿顺着沿江路回了租房，他并没有吃完晚饭，也没有开灯，而是一直看着床后面那堵墙，粉也凉了。
突然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动静，不一会儿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具体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听到江初晴大喊大叫了几声，随后便传来物品倒地的声音，还有巴掌声、木板床衔接处有节奏的响声，还有细细的哭声。
没多久，声音停了下来，传来开门甩门的声音，没过半个小时，黄黑心的骂声回荡在整个走廊。
王宿站在窗前抽着烟，还没烧到一半就被他掐灭，然后他又点了一支，吸了几口，还是被他掐灭。
桌面上的烟灰缸已经有了七八支还没烧到一半的烟屁股。
他的内心随着旁边房间的骂声，皮打人声泛起波澜。
呜呜呜~
裤兜里手机震动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连真真打来的。
“喂。”
“宿哥吗？我是真真，你能下来一下吗？我在你楼下那条巷子口。”
王宿想起连真真这段时间对他的好，不管什么时候连真真给连邦翰带吃的总会给他带一份。
他知道连真真对他是那种男女之情的爱意，但他不想谈恋爱，对连真真也没有那种非分之想，所以能拒绝了就拒绝，只是碍于连邦翰他大多数也拒接不掉。
况且连真真有时候表现的跟个孩子一样单纯明媚，而他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墙角，他不止对连真真没有感觉，对华慧贤、朱秀光也是一样的态度。
“有事吗？”他问道。
“你先下来嘛，我等你。”连真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要是不挂断王宿肯定会拒绝她。
王宿听着电话里的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也听着隔壁的声音，他还是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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