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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拯救的开始

    晚上,王宿回到租房已经是晚上九点,他还没有进门,就看到黄黑心带着那两个清洁工上来,来到江初晴的门口。

    王宿预感到不好,他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情绪,拿着钥匙假装开门。

    黄黑心眼睛一直在王宿身上,这三个月来王宿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状态,从不多管闲事,黄黑心本来还担心王宿住在江初晴隔壁会有什么动作,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嘭嘭嘭~

    黄黑心用力捶着江初晴房间的铁门,“开门,听到没有?”

    江初晴在房间里死死顶着桌子顶着门,就在刚刚,有嫖客找上门,她打了他们,又一次反抗,她就知道黄黑心会来,可反抗是她的天性。

    王宿进了屋,锁上门,就靠在门边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黄黑心退后两步,面色凶狠,那两个清洁工得到授意,合力推开江初晴这扇坑坑洼洼的大门。

    江初晴大喊,声音里满是绝望,王宿听到这再平常不过的声音此时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冷静。

    隔壁又传来哐哐当当的声音,还有皮带打人的声音,至于王宿为什么知道是皮带而不是其他东西?他见过江初晴身上的伤痕,那种伤痕只有皮带打得出来,小时候他也没少挨皮带的打。

    王宿攒紧了拳头,江初晴身上的伤痕浮现在眼前,还有她那句他听不懂的‘谢谢’反反复复浮现在脑海。

    终于,他还是义无反顾冲了出去,冲进江初晴的房间,黄黑心已经将江初晴身上的衣服扒的一干二净。

    江初晴被两个清洁摁在地上,黄黑心踩着江初晴锁骨张牙舞爪。

    “住手。”王宿吼道,冲过去夺走了黄黑心手里的皮带,一把推开黄黑心和那两个清洁工。

    黄黑心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幸好其中一个清洁工扶了她一把,黄黑心更加气愤,指着王宿鼻子吼道,“好小子,别多管闲事。”

    王宿挡在江初晴面前,江初晴看不出有什么惊恐,一点点挪到房门口对角线的角落里蜷缩着。

    “再打会出人命的。”王宿也不慌不忙说道。

    黄黑心哼一声,目光落到江初晴身上,江初晴现在受的不及当初她在日本所受的一半,如此一想,黄黑心心里更加扭曲。

    两个清洁工很快接收到黄黑心的信号,凶神恶煞的一步步向王宿走来,看起来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王宿也不怕他们,大声说道,“你们再敢动手我就报警。”

    那两个清洁工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眼黄黑心,此时确实不能见光,要是报警那可是重罪。

    黄黑心也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轻笑道,“报警,她是黑户人,你敢吗?恐怕到时候被抓的是她吧。”

    王宿也知道黑户人是什么意思,没有身份、没有户口,就像是游荡在这世间的幽灵,可他并不知道江初晴是通过合法入境,他不能冒这个险。

    那两个清洁工和黄黑心见到了王宿那一瞬间的犹豫,黄黑心一个眼神,那两个清洁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王宿扑倒。

    王宿双拳难敌四手,也被他们拳打脚踢。

    黄黑心上前朝着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的王宿吐了口口水,“我呸,还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王宿脑袋撞了一下地面,此时还是晕乎乎的,根本听不到黄黑心说了做了什么。

    黄黑心又道,“下次再多管闲事,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黄黑心狠狠揣了一脚王宿肚子还狠狠瞪了眼江初晴才出门,王宿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是从肚子里面开始的疼痛。

    江初晴还是没有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脑袋埋在双腿之间,幸好裤子没有被黄黑心扒掉。

    那两个清洁工也踢了几脚,得意洋洋潇洒而去,他们本来是通过黄黑心中介介绍进厂的普通打工仔,他们崇尚吃喝玩乐,崇尚非主流,更加崇尚香港电影里的古惑仔,厂里工作不自由才跟着黄黑心,这几年见惯了黄黑心行事,他们也乐在其中,将别人踩在脚下彰显自己地位。

    直到楼下铁门关门的声音响起,王宿才迷迷糊糊爬起来。

    江初晴房间与王宿的房间是对称的,此时江初晴的房间空荡荡的,地面只有几件亚加建的厂服,还有几个塑料瓶子,其中一个还有还有半瓶水,靠着王宿房间的床上只有一张席子一张薄薄的粉色被单。

    靠近门口的地方只有这个房间唯一的桌子,连椅子都没有,此时桌子歪歪扭扭靠在门边。

    江初晴光着上身蜷缩在门口对角线的角落,额角在流血,身上也多了几条新打出来的伤痕,她已经不会哭了。

    王宿看着心里的可怜之心油然而生,踉踉跄跄捡起地上其中一件衣服走到江初晴面前,递给她,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

    “你······你没事吧?”王宿问出这句话都觉得多余,怎么会没事?什么情况一目了然,况且江初晴也听不懂中文。

    江初晴没有抬头,也没有接过王宿手里衣服,她把自己埋在自己怀里,也不说话。

    王宿收回手,将衣服放在她面前,关上她的门扶着墙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这才感受到身体传来痛,将上衣脱下时疼的呲牙咧嘴,他坐在桌边,从抽屉里翻出食指大小的红花油,到了一点再手心搓开,抹在被打的地方。

    他在想江初晴是怎么撑过来的?她为什么不跑?就算离不开东安镇,晚上被打之前出去躲一躲总是可以的吧?

    想着,王宿手指摸了摸嘴角,嘴角都被打裂了,渗出一丝鲜血,他又摸了摸装在地上的额头,突起了一大块。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隔壁的房间,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王宿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出了门将那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但只有一米六的男孩拖了出来,一把将那个男孩摁在墙上。

    这个人王宿认得,是罗小谢的同班同学,没有考上的大学才留在亚加建打工,当初罗小谢还在仓库的时候他也见过几次,但没有注意他叫什么名字。

    王宿威胁道,“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学些下三滥,要是再让我见到你,你死定了。”

    那个男孩也是第一次,心里也很紧张,他也是听说了黄黑心还做着这种生意就想找个外国妞破个处,以后还能在别人面前吹牛,才来的。

    没想到一来门还没有进就被拖了出来,心里更加紧张,看清是王宿,王宿嘴角还挂着血痕,眼角还有淤青,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遇上王宿的眼神之后还有点害怕,“宿哥······我······我也是第一次,我不知道啊······你怎么在这里?”

    王宿松手将他推出好几步远,“滚。”

    那个男孩一个没站稳,一个屁股墩儿摔在走廊上,此时的他六神无主,遇上王宿要杀人般的眼神更加不敢多说什么,心中有不平也不不敢找人高马大的王宿理论,只能吃了个暗亏。

    王宿吼道,“还不滚?”

    那个男孩喘着粗气,明显的怨气写在脸上,气呼呼爬起来,小跑着下楼,他也不敢找黄黑心,独自回了租房。

    直到楼下铁门传来关门声,王宿才松了口气,一转身发现江初晴已经打开一条门缝看着他。

    王宿什么都没说,独自回了房间,拿了红花油和云南白药递给江初晴,江初晴没有看他的眼睛,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

    王宿将两瓶药放在江初晴手上,转过身又停住了脚步,江初晴可能不会用。

    他转身将红花油拿起来拧开盖子,倒了一点在手心,搓在跌打损伤的地方,然后才将红花油重新放回江初晴手心。

    江初晴打量着王宿的动作,她也明白王宿这是在教她,对于王宿她也不知道王宿为什么会帮她。

    王宿见江初晴没有动作,他站在原地有些尴尬,踌躇了会儿他才回房,他锁上了门才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还有挪桌子的声音。

    他长长叹了口气,今晚算是平平安安过去了,他也得罪了黄黑心,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拿起手机,打了圆圆的电话,对面接通先是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嘈杂声,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安静下来,听着圆圆的声音有回音,想来是在电梯间或者厕所。

    “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圆圆的声音。

    王宿也没有犹豫,“姜赤秋,明天能不能过来一趟?”

    圆圆坐在马桶上,静止了声音,王宿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想来是江初晴又出事了,“我现在过去。”

    说完,圆圆挂断了电话,毫不犹豫出了厕所,跟卡座上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腻歪亲密了会就拿着包出了夜总会的大门。

    她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到了王宿楼下那个巷子口,“师傅,麻烦您等我会,我很快下来。”

    那个出租车师傅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圆圆给了他一百块钱,车费才二十,等会又算得了什么。

    圆圆借着手机的亮光,走进了那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王宿算着世间正好从大门出来,接了圆圆上去。

    “怎么回事?”圆圆还是忍不住问道。

    王宿说道,“她不接客,黄黑心打了她。”

    圆圆止住上楼梯的脚步,黑暗中王宿看不清圆圆是什么表情,只听得见脚步声扎然而止。

    圆圆也没有想到江初晴跟她是同行,“她也是······”

    王宿也止住了脚步。

    黑暗中传来王宿鼻腔里发出的一个嗯字,他又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不是自愿的,不然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说的也是,有谁心甘情愿做我们这一行。”圆圆继续往上走,语气里有点讽刺的意味,她不是讽刺江初晴,而是讽刺自己。

    走廊微弱的灯光下,圆圆这才看到王宿脸上也挂了彩,她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王宿一定是个好人。

    王宿伸手敲了敲江初晴的门,“是我。”

    江初晴才躺下,听到敲门声,神经都紧绷了,直到听到的是王宿的声音她才下床将桌子移开,开门。

    然而出现在门前的是王宿和上次给她上药的那个女孩,她就知道王宿要找人给她上药。

    圆圆也没有说话,看了眼王宿,王宿点了点头她才进江初晴的房间

    江初晴却把她挡在门口,她相信王宿是好人,但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她不想连累任何人被打被威胁,她必须把王宿和这个女孩与她划清界限。

    王宿不明白江初晴的意思,他做了个上药的动作,江初晴还是摇摇头,嘭一声把门关上。

    房子里再次传来挪桌子的声音,江初晴靠在桌子边,满是不甘和失落。

    圆圆满脸的疑惑,“她这是什么了?”

    王宿摇摇头,继续敲了门没人应,圆圆叹了口气,走了。

    江初晴听到王宿那边关门的声音才走回床上,她脱了衣服,学着王宿的手法的手法将红花油涂在没有伤口的地方。

    尽管她自己下手也轻,但还是疼的她咬紧牙关。

    她想起在家的时候,她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活在阳光里,从未见识过人性的黑暗,就算是蹭破点皮她都哭的稀里哗啦,家里人恨不得替她受罪。

    可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忍着疼痛,学会接受自己的苦难,虽然她很多时候忍耐不了那些臭男人的折磨,才会被黄黑心打得不成样子。

    但她好像反抗一点,她心里就燃起一点希望,但她除了这一点无谓的反抗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自救也不能,她越来越怀疑按着家里人从小教她的忍让,可忍让真的有一天她会让脱离这个苦海吗?

    江初晴想着,脑子里出现她父母的影子,还有爷爷奶奶,哥哥弟弟,还有她面对着出海口的家。

    她爸爸说,“春菜、しばらくは静かに我慢して、よくないことはいつも消えて、他の人を譲るといいです。”(春菜,忍一时风平浪静,不好的事情总会过去,让一让别人就好。)

    她妈妈说,“私達の青野木の家族の女の子は安楽に生まれてきました。あなたが楽しければいいです。あなたの人生はお父さんとお母さんがあなたのために風と雨を防ぐことができます。あなたは何の悪いことにも会う機会がない。”(我们青野木家族的女孩子生来安乐,你只要快乐就好,你的人生爸爸妈妈会为你遮风挡雨。你不必也没有机会见到任何不好的事物。)

    眼泪不觉从她眼角流下,家里人自小给她灌输的就是万事忍让,过去就好,如今落入这般境地,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忍,心里的那些委屈又怎么能压制?这两个月以来她的反抗情绪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频繁,被打的也越来越狠。

    江初晴抽泣着,很快她止住了声音,擦了擦眼泪,长长叹了口气,她已经心情恢复过来,放好红花油,穿上衣服关了灯睡觉。

    对于她来说,或者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总有一天她的家人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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