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艾尼诺推门进来。

    霍白正在捣药，看见他来了，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低着头捣弄手里的东西，直到将一整瓶药液全部捣完之后，才停了下来。

    “你今天来得真是时候啊！“霍白将空瓶子放回原处，抬起头望着艾尼诺，说道：“师父不在，没人管你，你可以为所欲为！“

    艾尼诺笑了一声：“近日被魔毒所伤的人太多，师父恐怕也没时间管我吧？“

    霍白冷哼了一声：“他不会管你，但是我会管你！“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佩剑交出来。“

    他是担心艾尼诺伤害漪兰。

    艾尼诺按住剑柄，“师兄，你知道的，对于一个武士而言，佩剑就是性命。”

    “那也要有资格被称为武士才行！“

    艾尼诺沉默了片刻。

    霍白也不催促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艾尼诺才叹了口气，“好吧，我给你。“说着，便伸手去摸自己怀中佩剑，然而却在半途中突然抽出剑鞘，直指霍白胸前，“我想我已经跟你表明我的立场了！“

    霍白看着刺向胸膛的剑尖，没有动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艾尼诺，你终于不装了，你原本就是一个危险且易怒的人。“

    艾尼诺的佩剑抵在他的胸前，霍白甚至感受到剑尖传递而来的冰凉。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满身煞气，”霍白冷声说道，“还不如我当初认识的艾尼诺，至少那时候的你虽然满身血污，但是心并非如此血腥。“

    艾尼诺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握着佩剑的双手紧了紧。那一瞬间，他似乎能够听见自己内心深处那颗被压抑许久的嗜血之心，再次被唤醒，正准备突破限制…

    然而就在这时，地板下传来了敲击声。

    “艾尼诺，你回来了吗？“

    这道声音很清脆，仿佛能穿透地面一般传入二人耳中。

    听见漪兰的声音，艾尼诺立刻收敛了杀意。

    “你可以进来见我，但不能带着佩剑。”漪兰说，“我害怕你的剑。”

    “漪兰，为了你——”

    艾尼诺将佩剑往后一撤，然后重新插回剑鞘中。他把剑连同剑鞘一起交给霍白。

    “让我交出什么都可以。”

    霍白没接，艾尼诺又将佩剑往前一送。

    “对不起，师兄，刚才冒犯了。“

    霍白这才伸出手，把佩剑接了过来。

    脚步声细碎，因为悸动，他甚至有些蹦跳。幽暗的走廊犹如一个忧郁的眼睛，在这寂静的夜里不断浮现，彼此的对视牵动那些令人心动的往事，若隐若现。

    隔着一扇门，触碰门把手的一刹那，艾尼诺忽然退缩了。

    怀着一种茫然的恐惧，犹如一个受伤的人当一只手接近他的伤口时都会本能地颤抖一下。

    ……

    满是毒药的地下室，柯尔特正在和漪兰说话，刚好提到艾尼诺。

    “他喜欢过三样东西，佩剑、大海和爱情，他不喜欢魔毒，不喜欢仇恨以及跋扈的女人。”漪兰说，“而我曾经是他的情人。”

    “可你们现在不是了。”柯尔特笑道。“不，你想错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变，也没有什么东西永远都被喜欢。“

    漪兰低头，眼里闪过怨毒，随即又恢复平静，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柯尔特点了根烟，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剂，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像是看着一个邪恶的计划。

    漪兰走过去拿起一个瓶子闻了闻，然后放回原处。

    “咔擦”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柯尔特抬眼望去。

    “他终于来了。“柯尔特收起那个瓶子，站起身迎向漪兰，“伤他狠一点，给他一个过渡，因为你会伤他越来越狠的！”

    艾尼诺就在门外，他快要进来。

    柯尔特的嘴角扬得更高，他忽然低头，暧昧地在漪兰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漪兰神色漠然，任由柯尔特去吻。

    “伤他狠一点，伤他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