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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蓄势

    程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青云会的人给他安排了房间,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开口道:“如果,我不那么冲动。事情会有所改善吗?”

    牛仔裤双手抱肩,单腿靠在墙上,给了他一个答案:“如果你有一剑斩下秦流狗头的本事,他根本不敢来惹你。”

    “呵。”程柯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只想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地活着,为什么会这样?”

    牛仔裤攀附在天花板上与他对视,“你想要顺心意,就必须要有力量。”他缓缓下降,越来越靠近程柯,“不要浪费天赋,变强,然后杀了秦流!”

    程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程柯还在睡觉,赵瑛秀已经在大堂接待来访的不速之客。为首的秃头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直达脑后,走路龙行虎步,一双倒三角眼,更添几分凶性。

    秃头气势汹汹的走到板凳前,先看了眼翘起二郎腿的赵瑛秀,拿起衣襟擦了擦板凳,然后躬身站到一边,让身后一少女打扮的人,坐了上去。

    原本泰然自若地的赵瑛秀,看到来人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茶盏,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苏掌柜大驾光临,青云会有失远迎,只是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等早做准备。”

    那少女捂着嘴嘤嘤怪笑,模样千娇百媚,说不出的诱惑,一开口,却是浑厚的男子音,“三公子不要见怪,只因事出突然,我名下有人告状,说青云会的人抢了她的人,还打得她面目全非,遍体鳞伤,三公子不信,我可以叫人出来对质。”

    这苏掌柜虽然比女人还女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天生一张娃娃脸,三四十岁的年纪,看着跟十五六岁一样,在京城的下九流里,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她或者他,拍了拍手,迎春阁的老鸨被人带了出来,脸上贴着膏药,拄着拐,一副委屈的鹌鹑模样。

    “三公子,青云会如此行事,是否有失道义?”苏掌柜笑盈盈的说道,人畜无害的外表下,藏了一把杀人诛心的刀。

    “道义?你要什么道义?”赵瑛秀厌恶的看了一眼老鸨,“你们这些逼良为娼的也配讲道义?”

    苏掌柜笑容不变,“三公子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从来不挣昧良心的钱。”

    “既然三公子不认,”苏掌柜手指一挥,“那必然是这贱人,挑拨离间,想要破坏我们俩家之间的交情。小翠儿!”

    秃头女受了指令,狞笑着走向老鸨,老鸨脸色剧变,马上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情,“饶命啊!掌柜!饶命啊!”

    苏掌柜不为所动,秃头抓住老鸨的衣领,啪的一声,就是一巴掌,老鸨的半边脸立时就肿了起来,啪,又是一巴掌,老鸨噗地吐出一大口血,血中还夹杂着几块碎牙,口齿不清的哀嚎求饶,苏掌柜无动于衷,继续修着指甲。

    眼看人就要被活活打死,赵瑛秀端起茶碗,茶水化为冰渣,泼到在秃头女身上,森森寒气将她冻在了原地。

    “你要教训你的人,就回你自己的地盘去,不要脏了我的地!”赵瑛秀冷冷说道。

    苏掌柜用蒲扇遮住嘴,故作惊讶的说道:“赵姐姐何必发这么大火呢?我这就带人回去了便是。”话是这么说,但苏掌柜却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苏欢!谁是你姐姐!你少在我面前耍狠!”赵瑛秀一步一步逼近苏掌柜,用力掐住他涂脂抹粉的半张小脸,“你再敢像今天一样,带人来恶心我,我就把你的嘴撕烂!现在,快给我滚!”

    赵瑛秀手掌用力一甩,苏掌柜从板凳上摔飞出去,撞到秃头女身上,秃头女身上的冰渣簌簌地往下掉,恢复了行动能力。她浑身打颤地接住了苏掌柜,苏掌柜眼神迷离,脸色潮红,兴奋的看着赵瑛秀:“三公子,好霸气!奴家好喜欢!”

    赵瑛秀从生理到心理都感到了不适,她反手抽出了冰刃,苏掌柜看三公子真动了杀心,不敢造次,连忙带着秃头女逃命,百忙之中也不忘回头朝赵瑛秀抛去一个媚眼,随后低头险之又险的躲过掷来的冰锥。

    一大早就见到这种东西,赵瑛秀只觉得晦气无比,手下人向他请示道:“三公子,这个人怎么处理?”

    这个人指的是老鸨,苏掌柜光顾着跑,却把老鸨给拉下了,很难说不是为了最后恶心下赵瑛秀。

    “要是还有口气,就治一下,驱出去。”赵瑛秀踢了踢老鸨,“没气了就丢到苏欢家楼下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是。”属下领了命。

    赵瑛秀心思一转,问道:“程柯醒了没?”

    “已经醒了,正在吃早食。”

    “吃完了记得带他过来。”

    “是。”

    程柯吃完饭被领到了赵瑛秀的小院,对比昨天,今天的院子模样大变,俩边的武器架子上,刀枪斧钺全都不见,换成了一排排拳头粗细的木棍,院子中间还多了一口大缸,房间里的玄玉也被搬了出来,放在大缸的左边。

    这大缸像是精铁打造,说是缸更像个炉,正架在火上烤,里面盛满了水,时不时还有人往里丢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程柯一脸疑惑的靠近赵瑛秀问道:“你的人告诉我,你有办法让我打赢秦流,我才留下的,你的办法就是这些?”

    赵瑛秀挑了根木棍,掂了掂斤两,对程柯道:“秦家传承悠久,功法高明,根基深厚,秦流其父在北地为相二十载,其兄在武威王帐下为将,皆有赫赫威名。秦流虽然是个纨绔,但一身功夫,放到江湖上也算是一方好手。”

    “你想要在几日之内,追上秦流十年苦修,几乎是不可能的,”赵瑛秀虚空挥动了几下木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怀好意的看向程柯,“只有一种方法,能让你在七日后与秦流相斗争时,赢得胜机。”

    程柯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傻乎乎的问道:“是什么方法?”

    “当然是挨打!”赵瑛秀抡起大棒,一棍子抽在程柯腰间,程柯被打出去好几步,艰难站住。

    赵瑛秀快步跟上,当头一棒,程柯举起双手,抵住这一棍,但还是吃不住劲,疼得哇哇乱叫。

    赵瑛秀一边乱棍抽打程柯,一边说道:“记好了!程柯,从今日开始,一刻也耽搁不得,我会日夜操练你,直到你学会挨打!”

    “你他妈!”程柯又抵住一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脏话,疼得俩眼含泪,赵瑛秀棍法如神,专挑程柯痛处打,却不伤及根本。

    “来,我现在把口诀教给你!”赵瑛秀一棍破开程柯防御,点在胸口,“听好了!运气于外,以应来敌,运气于内,以引其击。”

    程柯又退出去好几步,紧接着赵瑛秀一棍抽打在他腿上,程柯被绊倒在地,尽管身体扭得跟蛆一样,还是没能躲开,赵瑛秀雨点一般打来的棍影。

    “神先意动,意随身动,动静相宜,克敌机先。”赵瑛秀一棍挑起程柯,将他丢到烧得滚烫的水里去,程柯刚一入水,就被烫得皮开肉绽,可赵瑛秀不知道往里加了什么宝贝,伤口快速愈合的同时,又快速破裂,一缸绿莹莹的水,迅速变得浑浊。

    程柯挣扎着想要爬出去,赵瑛秀飞身一跳,站到浴缸边缘,踩住程柯的手,一棍把程柯打回缸内,像个掌勺的厨师一样,摁着程柯起起伏伏。

    程柯破口大骂:“赵瑛秀!咕噜咕噜....你个!咕噜咕噜....我!咕噜咕噜....你!咕噜咕噜。”

    赵瑛秀全当没听见,继续念道:“敌未动,意先动,意未动,神先至。击敌于未发,运气于须臾之间,可立于不败之地!”

    程柯被折腾得够呛,此时也没了力气说话,赵瑛秀眼看火候差不多,从汤里捞出程柯拍到一旁的玄玉之上。

    程柯被寒气一激,顿时精神一震,随后就要儒雅随和,嘴臭赵瑛秀,可惜一张嘴,寒气灌入口中,冻得什么也说不出来,赵瑛秀继续乱棍招呼,程柯没办法只得在玄玉之上运气防御,滚滚寒潮如烟雾般四散,程柯的衣服也被寒气吹干。

    “外用外药,以壮其身,内敛内气,以育神魂,内外相辅,乃至功成,刀剑难伤,水火难侵。”赵瑛秀越打越兴奋,只觉得一大早见到脏东西的不快之情一扫而空,“程柯,你听明白了没有!没听明白没关系!我打到你明白为止!”

    程柯一边挨着赵瑛秀毒打,一边听牛仔裤在脑海里叨叨着要杀了秦流,可谓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

    就在他受苦的这几天里,程家公子要和秦流决斗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在有心的人推动下,一份邸报传遍京城,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京城百姓,都被这难得的乐子激起了兴趣,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孰强孰弱,明里暗里许多庄家做局,赌金一天比一天高,就在许多人的翘首期盼中,约定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一日程夫人带着小安,特地早起去南城城隍庙,为程柯祈福。大林和老门房开路,小安和夫人跟在身后,或许是太早的缘故,清晨的城隍庙很冷清,甚至有些阴森。

    小安不安地左右张望,她总觉得在高大牌楼的广阔阴影里,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这些鲜活的人。一行人逐渐深入庙宇,终于见到了第一个活人。

    一个瘦小的白发老者,手持扫帚,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打扫着落叶,他身上的青色道袍洗得发白,还打了好几个补丁,显得破旧不堪。

    老门房上前搭话。“老人家,我们是来祈福的,正殿该往哪里走啊?”

    “啊?什么殿?”

    “正殿!”

    “正什么?”

    “您还是歇着吧。”

    “哎。”

    一行人辞别老者,没走几步就到了正殿,此时太阳初升,阳光透过屋檐照进殿内,恰好打在城隍神像之上,殿内俩旁又有高台,一层层摆放历代先贤的塑像,此时正殿内十分昏暗,烛火摇曳,鬼气森森。

    程母捻了一根香,到香炉前虔诚敬拜,“城隍爷在上,保佑我儿平安!”拜了三拜,又低头低声祷告。

    小安紧跟着程母也学着捻了香,低声祈祷。老者扫完地,从正门进来,端了盆水,微微洒在众人身上。一缕微不可察的黑气从程母身上逸散而出。

    程母祈祷完,忧心忡忡的插了香,挤出笑容,对老者说道:“叨扰了。”

    老者回道:“施主,心诚则灵啊。”

    程母脸色不好的应了一声,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去了。

    老者站在门前,看着这一行人渐行渐远,忽然从城隍神像背后探出个鸟头,它飞到神像肩头,口吐人言道:“恶咒缠身,你不管管?”

    老者面沉如水,淡淡道:“京城有的是高人,轮不到我操心。”

    怪鸟飞到老者肩头,啄了啄他的脑袋,“就是因为你一直不上进,才七老八十了,还是个小小庙祝。”

    老者斜眼看了看怪鸟,嫌弃道:“师傅你不也是死了这么久了,到现在还只是小小鬼枭么?”

    “你还敢顶嘴!”怪鸟或者说鬼枭气极,张开翅膀,张牙舞爪,疯狂地追打庙祝,追得他满殿乱跑。

    “嘻嘻嘻嘻嘻嘻嘻。”城隍庙里亮起一双又一双眼睛,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藏在漆黑的阴影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笑看这对师徒耍宝。

    讲武堂内,傅洪手持一份邸报,边走边念,:“......平波候嫡子与关中秦家次子相约云居楼决斗,起因竟然是一女子?”

    他身边一个漂亮的女人好奇地靠了过来,傅教头反而不念了,收起来警惕地看着这女人。

    这女人三十岁上下,身材丰满,风姿绰约,只是不太修边幅,也不着脂粉,腰间仗剑,此刻手捧着个酒葫芦,抿了一口,大咧咧道:“老傅,别停啊,接下来写什么了。”

    “去,去,去!”傅教头驱赶小鸡似得朝女人挥手,“公孙雪,你要实在想看,就自己买去,别想着蹭我的。”

    公孙雪不满道:“你别这么小气嘛,抠抠索索的,算什么男人嘛!”

    傅洪迅速拉开距离,“这我可花了十个铜板,你一毛没出,就想白看?想都别想!”

    “喂!傅洪!”公孙雪叫了一声,趁傅教头回头的一瞬间,长剑出鞘,剑气纵横,傅洪手里的那份邸报碎成细屑。

    “哈哈哈哈哈,这下谁也看不了咯!”公孙雪大笑几声,收剑入鞘。

    “公!孙!雪!”傅教头捏了满手纸屑,瞬间暴怒,摆出架势就要跟公孙雪决斗。

    公孙雪拔腿开溜,边溜边叫道:“傅洪!傅洪!你冷静一下!我有个法子能发财!你想不想赚钱!”

    傅教头追了几步,停下动作将信将疑道:“当然想!什么法子?”

    “你教过那程柯,你应该清楚,短短七日,纵使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追上秦流十年苦修。”公孙雪嘿嘿笑道:“如今有人坐庄,赔率一比五,只要能赌赢,那就是一笔横财!”

    “你是说,压秦流赢?”傅教头迟疑道。

    “错!”公孙雪摇摇手指:“是压程柯赢!”

    “嗯?”傅教头不解道:“武道不是玄修,首重积累,七日之功,绝不可能赢过秦流。你还要赌程柯赢,不是白白送钱么?”

    “富贵险中求嘛!”公孙雪摇头晃脑,“况且我对三公子有信心,有其相助,程柯未必没有赢面。”

    傅教头咬着牙,还是举棋不定,公孙雪摇晃着走远,摆手道:“老傅,我先去下注,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我。”

    云居楼外,程父和赵首辅碰上了头,俩人都身穿便服,不怎么引人注意。

    赵首辅上来就问:“你家内人呢?”

    “我怕她受不了,就没让她们过来。”程父长叹一声,“赵兄,你可知我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么,家妻天天哭闹,我根本没法安生。”

    赵首辅感同身受:“我也是。”

    俩个中年男人同病相怜,挥了挥衣袖同时道了声“请”,肩并肩地进了楼,赵瑛秀穿着整齐,立在门口迎宾,看见老爹和叔父过来,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

    程父点了点头,算是答应,继续往楼里走,赵首辅停下脚步,脸色复杂,看着赵瑛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程父招呼赵首辅跟上,俩个人上了楼,坐到窗边,正好对着楼外的擂台。

    擂台用木头搭建,里外加固了几遍,足有三丈来高,擂台地板还用皮革裹了一层,以增强防御力。

    往下看,云居楼外客人络绎不绝,都是特地赶来凑这场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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