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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解脱

    那时于白高中毕业还没出高考成绩,被母亲逼着相亲的她一赌气直接离家出走。母亲找不到她吓坏了,打电话把能喊的亲戚都喊来一起找。最后是小姨在楼梯下面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她。小姨叹了口气,问道:“就这么不想结婚?”

    于白还在抽泣:“结婚有什么好的。”

    “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搭伙过日子呗。”

    于白这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抬头问道:“说得别人跟真心搭伙一样。你能想象一个老头老得快死了,结果他告诉老伴自己有个私生子的场景吗?这叫搭伙过日子?你能原谅他?”

    “为什么不能?”

    一瞬间于白的道德观爱情观人生观天崩地裂:“为什么!他骗了你一辈子啊!你跟骗了你一辈子的人过了一辈子啊!”

    小姨不以为然:“能骗一辈子也是本事啊。而且他要死了你能把他怎么样呢?别让自己受伤就行。别把婚姻看得那么重要,难得糊涂嘛。”

    难得糊……这个于白在作文素材里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成语第一次正式闯进了于白的生活,像一把刀一样直插于白的心口,疼得她几乎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可是她只能低低的呜咽,因为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而大人的哭声永远不可能像小孩子的那样畅快嘹亮。这种说不明白哭不出来的委屈和痛苦只能游走在于白的身体中无法排出。这种感觉太过刻骨,以至于在这之后的很多年中,每当有男性向她伸出手,她都只感到无限的悲哀。

    现在,还算夏天,日薄西山,刺瞎我眼。于白皱着眉头一手横拿着手机挡住太阳光低着头走路,她穿着一个黑色的紧身连衣裙(这是她唯一的裙子),足蹬一双白色凉鞋,而结果就是腿跟脚面都被晒得热乎乎的也就罢了,连着整个身体都蕴含着某种闷热。她开始想要是穿着跟黑色连衣裙配套的那个牛仔坎肩,是不是还能起到一定的遮挡热量的功效。好不容易来到餐厅,一推开门,凉气扑面而来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点餐厅里还没什么人,她随便到一个餐桌旁坐下,以等人来再说为由打发走来询问点什么的服务员,她刚想把胳膊放桌子上就发现透明桌布上还能看出用抹布擦过的水渍。她想换个地方,但马上她等的人立马就来了。算了,反正这次肯定吃不了饭了。

    那是她见过两面的相亲对象。从某个角度讲,于白还是个没脱离学校的学生,但是自从上了大学她还是经不住家人的软磨硬泡相了好几次亲。而不幸中幸运的是于白每次总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这一次,彼此一如往常面带笑容彬彬有礼地寒暄了几句后,于白突然话锋一转:“昨天我看见你跟一个美女搂搂抱抱了哦,会是我认错人了吗?”对方先是一愣,然后沉默不语。

    真扫兴,明明自己都拍到有他完美侧脸的接吻ing照片了,就等着他矢口否认恼羞成怒后闪亮登场成就一番狗血大戏,结果该公子竟然毫无骨气或者很有骨气地认了。如果他是个作家,说不定会把这件事委屈巴巴或者义正言辞地写出来好像受害者正是他自己,倘若他文采卓绝,说不定还值得品鉴赏析一番。但是作为真正的受骗者,于白顺利获得了光明正大在道德制高点随地大小便的宝贵机会,这未尝有过的人生经历令她有些激动。

    但是接下来她还是平复下心情好好组织语言:“虽然我们还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既然都走到相亲这一步了,至少要保证自己是单身状态吧?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几秒后,对方依然沉默。

    嘶,没劲。“为什么不说话呢?嘛,既然你不说,我就只能自己猜了。”对方惊讶地抬起了头,而这并没有妨碍于白十指交叉托住下巴笑眯眯地陈述自己的猜测:“明明有交往对象却还来相亲,是想货比三家呢,还是想骗我生养孩子等到东窗事发我朝你大吼大叫几声然后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你呢,啊,如果你多了解一下我的话就会明白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做你的美梦。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你的女朋友不堪到根本不能带到父母面前呢?”

    “闭嘴!不准你这么说她!”他立马拍桌而起,不顾正打算走过来询问要不要点餐的服务员被他吓了一跳,冲冠一怒为红颜:“要不是我爸妈......我才不来相亲!我看你也不怎么想结婚吧?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做什么!你......“

    于白立马以高不知多少分贝的声音打断他,又把在原地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劝他们出去吵的服务员吓一哆嗦:“冲我发什么脾气,你的不幸是我带来的吗?我并没有指名道姓地选你,就算我不相亲也会有别的女孩子跟你相亲。你爸妈再怎么有不是,我看你是个有胳膊有腿的成年人,难道是你爸妈把你捆过来的吗?别装什么情种,你就是爱她娶她你爸妈能把你俩怎么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就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玩意儿,无论以后你跟谁结婚遇到个事儿都只会把自己摘干净把锅扔给别人!那姑娘真是瞎了才看上了你!”

    一开始对方还试图狡辩但是只要他一张嘴于白的声音就立马高上一截压过他。又高又尖的嗓门让偌大的饭馆里似乎产生了回音一样,完全不管可怜的服务员的注目礼,于白说完扭头就走,一出门一股热浪还是扑面而来,但是刺眼的夕阳光被房屋挡住,目之所及天高地远,依然令人身心舒畅。于白掏出手机给备注为方日天的人发消息:

    在?我请你吃烤串/狗头——

    方晴身着白底黑色桔梗碎花长裙,外披蝴蝶形收中长袖黑色坎肩,踩着小黑皮鞋厉行而来,到烧烤店左看右看狼尾短发也轻轻的甩来甩去,桃花眼中橙棕而清澈的眼睛只见到于白一个人在那里往像小山一样的餐具里倒开水,就问道:“咋的,你那个相亲对象呢?”

    于白跟松了一口气一样:“吹了呗。”

    方晴很疑惑,“前两次不是聊的还行吗,为啥啊?”

    于白坦然:“他有对象。”然后把一套刚消好毒的餐具推给了方晴。

    方晴更加疑惑,把自己和于白位于餐具小山上山顶的玻璃杯拿下来,拿起茶壶给自己和于白倒了用来喝的水:“那他还相亲?你咋知道的,他主动告诉你的?”

    于白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我看见他跟女人搂搂抱抱,问他他认了。”

    方晴愤愤不平,一掌拍桌子上,刚搬家到杯子里的水震了两震,耳朵上的发丝也都给震下来了:“我靠你这是差点被骗婚?他人呢我不骂死他!”

    “算了吧,都结束咧。我还正愁没机会拒绝他呢,装的人模狗样的。咱开心撸串,别管他。我点了十个羊肉十个牛肉还有啤酒你还有啥想吃的?”

    方晴无语了一下,伸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哎嘿那我替你把酒喝了。”

    方晴叹了口气,提出了于白最担心的最现实的问题:“那你妈那咋整?不会又哭吧。”

    于白一脸无所谓,耸了一下肩,“说实话呗,这还结个屁。今天能劈腿,明天就出轨,说不定哪天还能超进化到出柜呢。”毕竟她要是哭闹一次自己就郁闷一次早就郁闷死了。

    于白的手机响起了叮叮当当的电话铃声,“啊,介绍人来电话了。喂?张姨。啊,事儿是黄了,他自己有对象......啊?不是,是他要脚踏两条船啊!什、什么叫我耽误了人家,我这前半生说不上行善积德可也没作奸犯科啊,结了婚出轨是犯法的啊,我想离潜在违法分子远一点不行吗?”

    方晴在一边拆台小声说:“我记得出轨好像不犯法来着。”

    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啊?于白白了她一眼接着对电话那头说:“这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我差点被三还舔着脸往上凑啊?在你心里我是多贱啊?”于白说完没给对面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呼了一口气,“现在的媒婆真是收了钱啥都敢说啊,啧啧。”

    “所以还是不结婚屁事没有。”串上已经上来了,俩人开动,方晴还点了气管和锡纸金针菇。

    “可不是吗,现在相亲市场上的都是什么人啊,上一个,啊不,上上个的相亲对象非常自豪的跟我说他家香火三代单传,我的天这难道不是说明他家大概率是弱精吗,狼人自曝啊,就离谱。但鉴于他很诚实,值得表扬。”

    我感觉咱俩说的不是同一个事情,但也无所谓了。方晴问道:“你在学校里找个不行吗,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都二十多了搞校园恋爱的机会可没多少了。”

    于白摇了摇头,“拉倒吧还恋爱,我基础不算太好,这一年学习学得头疼。”接着于白露出温柔又崇敬的笑容(接近于花痴),“多亏有美丽的黎老师为我的研一生活驱散阴霾带来光明——”脑袋里甚至浮现出了黎老师的体型相貌:丰满而又高大,温柔又有威严,正经而又时尚,就更不用提黎老师尽管人到中年虽然已经告别了水嫩但是依然风韵尚存的面庞。但是这形境马上就被打破把于白拉回的现实世界中:

    “等等你别把铁签扔垃圾桶里啊!”

    “为啥?难道还再利用吗?”于白不解,铁签安安静静地呆在垃圾桶里。旁边那桌在那里谈天说地正高兴嗓门也贼大,一时间于白跟方晴甚至都没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必须要自己主动拔高嗓门才能让对方大概听到并结合口型领会到说了什么,所以就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了。

    “对啊,你都上完大学了咋还没有常识。”还有你这种行为就像在草纸上算出了答案但就是不写在卷子上。

    面对这种以前不知道在别人那里受到过多少次类似的责难,于白脱口而出:“我要是想学常识上大学干什么。”

    方晴的抓着铁签的手直接握成了拳头,“你这话很欠抽你知道吗。你这就是那种......读书人式嘲讽。”

    于白有点不好受地移开了视线,但倒也不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只是不想跟朋友有矛盾:“略略略。”

    “你不会以前吃串一直都把签扔垃圾桶里吧。”方晴又把话题拽到了一个相对舒缓的氛围中。

    于白边想边拉开了罐装啤酒喝了一口,“我记得以前都是木的而且给签筒。”

    “啊,我也想喝啤的,你什么时候能考驾照啊,这样我出门就能随便喝你负责把我送回去。”两人又开始笑了起来。

    “等我攒的钱能买辆车吧,不然学了也忘。”反正最起码是研究生毕业以后。

    “你可以开我的啊,只要你有驾照。”

    “我给你开沟里你不揍我的话也行。”于白贱兮兮地笑道。

    “去你的。对了我这次出门能顺路送你,你啥时候走?”

    “这两天吧。”于白又吃了一串,把签放在放烤串的盘子上。

    “这么快?”

    “是啊,我妈非要我回来相亲还碰上这么个玩意,真烦。”于白不禁又皱起了眉头,“还有出轨到底犯不犯法。”于白又回想起这一茬来。

    “可能能以此为由离婚......吗?哎呀,反正你也没听说过谁因为出轨被抓进去的吧。”方晴也不太确定。

    “这倒也是。”于白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液体像泪水一样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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