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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学———昆仑

    翌日一早,剑堂

    “沈宗主,如暮云所言,子盈确实需要好生休养,每日服用无名散人开的方子,再辅以琴音,调养半年便无大碍”

    子盈低着头不敢去看沈宸。

    “魏子盈!你有胆子乱来,这会儿怎么没声音了?”

    “……师傅给我开了药,我注意些就好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你就作吧!小小年纪若落下病根,看你以后怎么办!”沈宸气极。

    “沈宗主莫要动气,现下也确实没那么严重,此番我们带子盈回去,不出半年便也好全了”蒙暮云看着躲在身后子盈温和道。

    “那便有劳蒙宗主和光华君”沈宸起身作揖。

    “沈宗主客气”

    “我让琴婆婆去盯着你,你若敢不听话,再胡来,就给我去祠堂跪着别出来了!”

    “知道了”子盈恹恹答道。

    “蒙宗主,光华君,她若是不听话你们尽管罚,还劳费心调理她的身子。”

    “沈宗主,我们定当竭尽所能,还请沈宗主放心。”

    “多谢”

    收拾完东西,一行人便御剑而去。待到楠柏阁,已过晌午。

    匆匆用过午膳,琴婆婆在厨房为子盈煎药。

    “婆婆~”子盈悄悄摸进厨房。

    “你回去等着,药马上就好了,别薰着你”

    “哪儿就那么金贵了,婆婆”

    “知道知道,快回去,给你做了雪花酥”

    “婆婆…我想吃酒酿圆子”

    “晚点吃,怕坏了药性”

    “噢……”若水扁扁嘴走了。

    “嘶…好苦”雪花酥都去不了口中的苦味。

    先前没人管,子盈这药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想起以后日日要喝,不由的害怕,人都颓丧起来。

    “叩叩”

    琴婆婆赶忙去开门。

    “蒙二公子”

    “琴婆婆”

    蒙暮云提着个食盒放到子盈面前打开,取出一碗白嫩的酥酪,上头撒着各色干果。

    “酥酪!”

    “恩”

    “沅沅真好,唔…好吃!”

    待子盈吃完,蒙暮云便取出琴开始弹奏。子盈只觉昏昏欲睡,没一会儿便歪在榻上睡着了。琴婆婆给她盖了一张薄毯,蒙暮云的琴音一直未停下,约莫又弹奏了一个时辰。

    子盈睡得安稳,梦中似是浮在云端,异常舒适。再醒转已是日暮黄昏,起身的子盈只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不多久琴婆婆便带着晚膳进来了。

    用完晚膳不知是因为药力还是身体缘故,子盈又开始犯困,泡澡时险些直接在浴桶里睡过去,好容易哄出来了上了床不多久又睡得不省人事。

    “蒙二公子,盈儿睡下了,她这般嗜睡,无妨吧?”琴婆婆对等候在外头的蒙暮云说到。

    “无事,这七日都会如此,对若水的恢复有益”

    “多谢蒙二公子”

    蒙暮云行礼后便回了静室。

    七日下来,子盈觉得身体的不适似是好了大半,先前不可名状的痛感竟全部消失了。蒙氏的医师来看过后也直言恢复很好,如此不出半年便可痊愈了。

    医师如是说,蒙暮云和蒙之渭皆放下心来,传讯回云水坞,沈宸与沈弗琳也大为感激。

    子盈在楠柏阁养了月余,一直过着吃了喝,喝了听琴,听了睡的悠闲日子,气色愈发好了,也不怎么出门,皮肤也更加粉嫩白皙,和个娃娃似的。

    “婆婆~我一直吃吃睡睡都不出门,好无聊啊”

    “听学没几日便开始了,到时候你就有伴儿了”

    “那倒是,但这蒙氏家训若要我再听一遍,那我宁可关这屋子里吃吃睡睡了,这家训着实烦人”

    “你啊你啊,蒙二公子日日不辞辛劳为妳弹琴两个时辰,还日日变着法儿给妳送小零嘴儿,你还这么说人家蒙氏”

    “那家训是家训,沅沅是沅沅嘛!”

    说话间蒙之渭与蒙暮云一同前来

    “看来子盈不想上学啊”

    “之渭哥哥!沅沅!”

    “我能不能…头半月不去啊,待到要学习术法音律了再去…”

    蒙之渭看看蒙暮云,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子盈六岁听学的笔试也通了,照理头半月不去也行,待到操练课程了再去罢”

    “那便多谢…蒙宗主了”子盈起身俏皮作揖。

    “看着气色是好了不少”

    “那是…既是如此,这半月我可否出门一趟?”

    “去何处?”蒙暮云问道。

    “昆仑山,下山以来还没去拜见过大师兄和四哥,于礼不合”

    思忖片刻,蒙之渭道

    “即使如此…暮云,不如我同你陪若水前去,代表我蒙氏邀请昆仑山白氏派弟子参加听学以及今冬我蒙氏的盟会。白濯乃白氏后人,御华君乃无名散人首徒更是我等前辈,切不可怠慢”

    “四哥和大师兄在昆仑重新开山立派也满一年了,一切安好,仙门百家也应该重新迎回白家了”

    “我着人准备一下,明日动身”

    “好!”想到要见到大师兄和四哥,子盈心中很是雀跃。

    昆仑山乃是一处海拔极高的仙府,终年云雾缭绕,山上温泉寒泉皆有,乃上古白氏旧时所居之地,最妙的是半山腰的一处十里桃林,四季如春,终年桃花盛开。

    蒙暮云不让若水御扇耗损灵力影响这些日子的休养,全程带着若水御着尘眠前行。琴婆婆和蒙之渭及几名宗氏门生各自御剑。众人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抵达山脚下,为表尊敬上山不可再御剑,遂徒步上山。云深不知处也是山中仙府,却和著白家的昆仑山大不相同,若说前者是秀丽烟雨山水,那后者便是宏伟的广袤景色。远望群山俊峰,近观石阶玉梯,云卷云舒的天外之景,如一个九重天的神仙府邸一般,此刻已是入秋时节,众人行于山间,都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沿着石阶而上,行至一牌坊处,坊上书有昆仑二字。见得二位身着牙白色衣服的门生立于牌坊下,年纪虽小却气度不凡。一蓝氏门生上前递交拜帖,二人见得拜帖不敢怠慢,便将众人迎入桃林。一人飞身前去通报,一人陪同他们在桃林赏花。

    灼灼十里桃花。当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昆仑桃花时时开”在桃林中行走的众人一时间皆沈醉于四方美景。

    蒙氏兄弟二人在桃林下似双生的仙人,一身白衣胜雪,片片纷飞花瓣下,一个濯濯如春月柳,一个轩轩若朝霞举,飘若游云,矫若惊龙。那白氏门生一时间竟看呆了。

    “之渭哥哥,沅沅,你看这个小哥哥看你们看呆了”子盈打趣道。

    “不…不…不是,在下失礼了,晚辈实在没见过同师傅和御华君一般的人物”

    “那你说是你师傅和御华君好看,还是蒙宗主和光华君好看?”

    “这…这….都好看,不一样的好看,师傅和御华君是飘逸俊朗,蒙宗主和光华君是雅正俊秀,不一样的!”

    “哈哈哈你还挺会说话!”

    因子盈是个姑娘,于理他不该盯着看,此番子盈出声,回话间他抬头仔细端详起她来。

    只见她身着牙白里衬,外披浅绾粉的纱裙,交领下珠圆玉润耸罗衣,相比更显窄腰,广袖飘逸,自肩起有拖尾的长纱,乌发如瀑过臀。在桃林间似是这桃花仙子一般。当真万花丛衬一人,伊人婉立娇笑,倾国倾城,此情此境漫妙。

    忽的这门生似是想起什么赶忙问“敢问仙子,可是魏子盈姑娘?”

    “正是本姑娘”

    巧笑嫣然,此门生竟一时接不上话来。

    “我大师兄和四哥可还安好?”

    “回…回禀姑娘,御华君和师傅一切安好,不知道是姑娘回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赎罪!!”言毕行一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你我年岁相仿不必如此”

    “子盈,论辈份,你受得这一礼”

    虽说如是,但子盈年纪小,何况他们在山上时不兴这些,不然无名散人也不会让百嫣散人与魏长枫同子盈都喊自己一句师傅,岂不是差了辈,思及此,子盈还是还了礼。

    “你怎知是我?”

    “回姑娘,师傅和御华君时常同我们说起姑娘,说您是九天仙女下凡,桃花不及不及……”小门生有些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桃花不及美人面,春风拂来沁满园”蒙暮云突然接话。

    “对对!就是光华君说的这句!就和这桃林的桃花儿一样,御华君还说您若是回来了,这桃林便…便是您的了!”

    “噢?我四哥和大师兄舍得?”

    “怎会不舍得,你若喜欢就住在此同我们作伴可好?”说话的是一位身着月牙色仙袍的公子,如画的眉眼,漆黑的发,雍容徘徊,隽朗都丽,清华绝俗,玉树临风。并未束冠,仅一根衣服同色的发带绑于发顶。来人正是上古白氏后人,如今昆仑山的宗主白濯。

    “我看她是不想住,下山那么久了也没来看我们一眼,怕是早就把我们忘了”

    这位揶揄子盈的青年,一袭紫衫高贵清华,皓皓银发似冻雪,眉眼深邃,身姿修长,风华绝胜。此人乃是抱山散人首徒御华君,传说中的人物,不晓年岁。

    二人皆是仙气缭绕,又极为登对。

    “大师兄!四哥!”子盈走上前轻轻拽着御华君的广袖。

    “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啊”御华君嘴上不饶人,眉眼却柔和,由着子盈轻轻晃着他的袖子。

    蒙暮云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子盈的一举一动。

    “蒙宗主,久仰久仰,今日有幸得见,荣幸之至”白濯迎上去行礼,复又转身对蒙暮云道“光华君,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白宗主,御华君,客气了,劳烦亲自来迎”蒙之渭还之以礼。

    一旁的蒙暮云和御华也相继作揖行礼。

    礼毕御华君来到琴婆婆跟前也行一大礼“琴姑娘,子盈承蒙照顾了,你别看我这副模样,桑老前辈在我年幼时曾于我有恩,在此斗胆喊一声姑娘”

    那桑眉乃是桑夫人的祖父,算起来琴婆婆在御华君面前确实是个小姑娘。

    “不敢不敢!御华君这样是折杀老身了,既然是老家主的故人,应当老身行礼,也感激您对盈儿的照顾”

    二人寒暄完,御华君随即踱步到蒙暮云面前。

    “光华君,我家盈儿在楠柏阁养着,承蒙照顾了”我盈儿云英未嫁就住在你蒙氏算个啥?!川梦那小子思虑不全也就算了,魏长枫个神棍自己也不下山管管孩子,还不让我管了?!上山时像个豆苗儿似的小姑娘,被我一点点喂那么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你们谁都别打主意!就是你光华君也不行!给我回昆仑,立刻马上!

    “御华君言重了,照顾若水本就是份内之事”蒙暮云答。

    御华内心波澜,面儿上却仍是淡淡的,白濯看着他如此这般,只觉有趣。堂堂御华君,像个稚气少年在暗暗较劲。

    “暮云,花儿也赏了,白宗主邀我们到绮云阁一叙”

    “请”

    “请”

    几人准备御剑而去。子盈正要上尘眠,御华便眼疾手快一把抱起子盈上了苍海,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大师兄,你不喜欢沅沅吗?”

    “为何这么问?”

    “你不让我上尘眠”

    “姑娘家的该矜持些,你住在云水坞也就罢了,那是你兄长同你长大的地方。但楠柏阁不一样,为兄不讨厌光华君,只是你也该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琴婆婆陪着我呢,何况蒙氏的名声在外,不会有人多想什么的,师傅不也不在意这些,你和四哥也不在意啊!我住在蒙氏和住在昆仑有和差别?”子盈不悦御华质疑蒙暮云和蒙氏。

    “你!当然有区别,我和你四哥拿你当妹妹当女儿,你去问问你的沅沅拿你当什么?”

    “那自然是一样的!哥哥和沅沅是知己,我自然也是把沅沅当自家兄长的!”

    “你是榆木脑袋吗?莫不是习太昊奇门把脑袋练傻了吧?!”

    “你才傻了!”

    罢了罢了,看着子盈没开窍的样子,老父亲心中不免为光华君一阵叹息,看来小丫头懵懵懂懂春心未动,还能在身边留几年。别家女孩儿到了年纪自当思起春来,子盈一门心思全都扑到修行上,这太昊奇门内景当真误人。

    须臾众人便抵达绮云阁,阁内众门生皆已列座,见几人到达皆纷纷起身作揖行李,待他们落座,便正式开宴。

    若说初云台的芙蓉厅是富丽堂皇,那这昆仑的绮云阁可谓是贵气逼人,活似个九重天大殿,中间原形的舞池足有六丈宽,四周依阶梯而上皆列满席位。

    白濯将蒙之渭迎至尊位,其余人皆依次落座,子盈是自家人,被安排在另一边御华旁,和蒙暮云隔了小半圈。

    “四哥…你把我放在主家位上是何道理?我也算你白家人了?”子盈举着昆仑琼酿问道,“这酒香气四溢啊”

    “你都喊我一声四哥了自然是要坐那里的,你手中琼酿乃昆仑特有的山泉制的,今日取出来的皆埋在下面桃花林下过百年了”

    “难怪!”

    言罢二人皆一饮而尽。

    “白宗主,你如此说,到教我想到一事”蒙之渭举着桃花露开口道。

    “喔?蒙宗主所言何事?”

    “将来若水婚嫁,恐怕这娘家人当真不少啊,川梦沈氏自是不用说,看来这昆仑白家也是娘家人”

    “子盈的娘家人自然也少不了我和师弟”御华说话间看着蒙暮云,后者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何波澜,只是宽袖下的指节因用力弯曲了。

    自家弟弟的细微举动自然逃不过蒙之渭的眼睛,“听子盈说过魏长枫公子一直未曾下山,不知是否也有入世的可能?”

    “时机未到”

    “将来不知道是哪位仙君名士有此福气”白濯举杯邀众人共饮。

    “能娶玄机仙子的自然好福气…”

    “是啊…”众门生皆议论纷纷。

    被讨论的对象竟不发一语,自斟自饮起来,仿佛众人讨论的对象不是她。

    “你个小酒鬼,那头热闹,你却充耳不闻”御华笑道。

    “好酒!…这不是还早嘛,小叔不是给算了要到二十有二,不急不急…”

    “这丫头…心真大”一旁的白濯也忍不住打趣。

    “反正我们又不急,她慢慢开窍慢慢选”

    “御华,你就不怕你闺女到时候因为你嫁不出去?”

    “我怕就算是我和你一起守着门,也拦不住要来踏门槛的人,没听说么,前些日子这丫头生日宴后,云水坞是真的要换门槛了”

    “那个门槛是司徒家二公子的贺礼箱子压坏的”子盈已经饮完一壶。

    “什么贺礼能把门槛压坏了?”白濯也十分好奇。

    “炼丹炉”

    “……”

    “他赠与你一个炼丹炉?”御华只觉这位公子是个奇人,哪有人赠姑娘炼丹炉的。

    “恩…他大概觉得,我们皆在山上跟着师傅求仙问道长生不老。不过…这炉子倒是极好的,乃是上好的六一泥包着陨铁所制,能燃梵天紫火,若是小叔执炉,能炼制出好东西……只是大师兄你知道我的,若是炼个真元丹辟谷丹还行,定颜丹九转还魂丹此类的就只能等小叔下山了,不然是暴殄天物”

    “喔?陨铁不易得,能包住陨铁的六一泥更难调配,你拿什么开炉养着?”炼丹炉皆是用进废退的,需要保持使用的状态。

    “烤鸡!丹炉温度极高,须臾便可烤熟全鸡,因为烤制时间极短,鸡肉特别鲜嫩!我和茶茶试了几次,味道极好!下次你们去川梦我做给你们尝尝,开了炉也不好停下,现在茶茶估计还在每日出鸡,眼下川梦不少善堂客栈酒肆的鸡,皆是此炉提供”

    “……”

    “…”

    “咳…不愧是你…”御华感叹道,要说跳脱,恐怕现下的仙门百家的仙子们,都不如子盈,恐怕玄门女子也没这样的。因为她总把旁人敢想却不一定敢做的事轻轻松松给做了。

    在无名山时,子盈就偷偷把玉米放进魏长枫的炼丹炉里烤着吃。弄得很长一段时间里魏长枫炼制的丹药都有股子玉米味儿。

    “盈儿这般,也有你很大一份功劳”白濯调侃道。御华君平日里喜欢做什么,一个不晓年岁的仙人般的存在,平日里在昆仑山,种花、制瓷、做绒花、调香、下棋、钓鱼、烤地瓜、一本正经地使唤师弟师妹。自打上山就跟着御华君的子盈当然也都学了个遍。

    子盈生性同魏丘桀一般,遂了母亲百嫣散人,活泼跳脱,潇洒不羁,后上山跟着无名散人学艺,又整日里跟着御华君和魏长枫私混,自然更加随心随性。

    “四哥,这百年的琼酿就如此超群,那桃林是不是还埋着更久远的佳酿啊”

    “那是自然,你且去看桃树的年岁,愈古老的树根底下就是越早埋下的酒”

    “四哥…你刚刚说的桃林赠我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桃林和那些桃花琼酿皆是你的嫁妆,屋子也都修缮好了,你且去看一看”

    “那就多谢四哥了!”

    一时间歌舞起,席到兴上,诸位皆离席开始攀谈切磋。子盈满心都是那昆仑的陈酿,得了白濯应允便跟着罗生去桃林挖酒。

    子盈选中了一颗桃树开始向下挖,果然挖到了几坛酒,看瓶底的刻录,开元三百零九年,距今竟有三百余年。取了一坛拆开腊封,瞬间酒香四溢,未饮先醉。子盈给了罗生两坛酒,将他打发回宴席。自己则挑了个舒服的粗枝躺了下来。细细思索这一路看来,桃林的布局皆有八卦之象,整片林子所处的位置藏风聚气,实属风水宝地,如若在林间开太昊奇门,定好合适本命的中宫,定能事半功倍,看来确实要到桃林小住了。

    子盈离席快一个时辰了,蒙暮云依旧不见她回来。担心她贪杯误了吃药,便请了琴婆婆去煎药,自己先行去找人。

    落日晚风清,春色溪光晴照暖,美人饮尽桃花盏,子盈就这么醉卧在桃花树上。蒙暮云寻至树下也未曾醒来。

    蒙暮云在树下也看得入神,良久才回过神来,取出琴弹奏起来。

    待子盈醒来已是酉时,发现自己躺在三进屋子内。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楠木大案,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瓶,插着满满的玲兰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烟雨图》,床幔窗纱皆是自己喜欢的颜色。才起身便看到琴婆婆端着药进来。

    “盈儿,可算是醒了,方才蒙二公子把你抱进来你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御华君也来看过你一次,你也没醒,你是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

    喝下药子盈被苦味一激,清醒不少,看来这三百多年的陈酿果然不一般,三坛就让她不醒人事了,若是平日里的酒七八坛不在话下。

    “三坛就这样了,沅沅和之渭哥哥呢?”

    “他们在绮云阁旁的观云台住下了,我陪你一道在这桃林住”

    “婆婆这儿我还没细看过,是何格局”

    “此处主屋统供一阁一轩一室,你现下住的是芳菲阁三进屋,回廊连着西边的红雨轩两进屋,东边的玄都阁也是三进屋,院后是厨房杂物间若干。我和茶茶以后若是陪你,自然是住西边的红雨轩,东边空着你自行安排便是,院后对着还有一套附楼,格局同此处一样,你若是以后想请人来,也尽够了”

    “如此甚好”子盈一直想着在外头置办个院子,一来是行事方便,二来也不想开奇门局的时候影响旁人,现下到好,送来个现成的。

    “御华君和白宗主想的周到,一应摆着陈列皆是你的喜好”

    子盈起身在屋内踱步,确实如此,小的花卉大到各配色,确实均为她的喜好。行至案前,看到一封书信压在一方玉石镇纸下。展开即看到御华苍劲的笔墨:

    “盈儿,瓜字初分碧玉年,吾与濯望汝岁岁无忧,所盼之事皆成。今赠桃林一处,世事纷扰难料,昆仑皆为汝之后盾,此处亦永是汝可归之处。兄御华”

    想到大师兄和四哥早就开始准备这些,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心下有些懊恼愧疚,下山近半载才来看他们,随即提笔开始写帖子,又赶忙请琴婆婆送出去,自己则赶紧去厨房看看材料。

    翌日一早,子盈难得刚过卯时就起了,匆忙洗漱完也不用早膳便要御扇下山买些食材。

    出门便看到驻足在桃花下的蒙暮云。

    “沅沅,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山脚下的落雁城”

    “我带你去”

    想来是收到拜帖猜到自己要去买菜特意一早赶来的,子盈心下觉得自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哥哥,这世间有人居琼楼,有人陷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善恶尽皆有。但你走后,留给我那么多真心疼我的人,我们皆在等你,你可愿回来……”

    此刻,天光乍明,黑夜陨落,此刻子盈确信一切长夜终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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