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客远来
云梦五十八年初春，江南临州。
临州城外，天目山下。
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山脚处的一家酒肆内较为冷清，只有两三客人。店里一名伙计斜靠在门槛上打着瞌睡，正当伙计在梦里飞黄腾达、锦衣玉食之际，却被人从梦中惊醒。
只见门外站着个一袭灰色长衫，束发及冠的年轻人，样貌虽称不上有多英俊，但也算眉清目秀，身形挺拔但略显消瘦。
年轻人微笑道：“小二哥，二楼可还有空位？”
“有呢，跟我来吧。”伙计见来人还算客气，收起好梦被扰醒的不悦，带着对方上了酒肆二层。
年轻男子边走边问道：“小二哥，这山脚下，平日里官道上就这么多人吗？”
伙计一听来了兴致，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旁边的天目山上，最近据说有一只千年妖狐的幼崽即将出世。
传说数十年前，这天目山上，修为极高的妖狐离奇消失，把一只沉睡中的幼狐留在了山上。
半月前，这天目山突然爆发兽潮，山上四处都有妖兽出没，据此地的修炼高手所说，便是那小妖狐现世的前兆。
这十天来，临州附近不少门派的修士们纷纷往天目山赶，都要争夺那世上罕见的小妖狐，不瞒您说，这几天我在这酒肆内招待过的江湖高手，比我前二十多年见过的都多。”
灰衣年轻人轻声道：“哦，这样啊。”似乎对伙计的话并不十分诧异。
伙计将年轻男子领到二楼的一张长桌旁，转头笑问：“客官，我看您这身打扮仙风道骨，想必也是哪个宗门里的年轻少侠吧？”
年轻男子笑而不答，点了些菜便打发伙计下去，自己则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册子仔细阅读起来。
日上三竿，酒肆内逐渐客满，人声嘈杂，觥筹交错。
一袭灰色长衫的萧途仍翘腿翻阅着竹册，偶尔抬头扫一眼酒肆二楼上的客人。
食客中，不少都是佩剑跨刀的江湖人士，言谈间能听到几个自己偶有耳闻的门派名字，看来伙计说的天目山灵狐一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晌午左右，酒肆二楼上来了十人，男女皆有，看面相大多年纪轻轻，为首之人刚一上来便吸引的二层食客们纷纷抬眼望了过去。
倒也不怪这些糙汉子们没见过世面，只能说对方太过惊艳。
来人是个年轻公子，如果两相对比，说萧途是眉清目秀的话，对方便可称之为玉树临风，翩翩少年。
一袭白衣下，身形挺拔纤细，明眸皓齿，挺鼻薄唇，金色的束发头绳将头发束拢在后脑勺处，再用一根玉簪子固定住，簪子末端有一小巧玉珠，及冠束发的打扮与萧途有几分类似。
不过若是有些阅历之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少年眉眼处的英气中却流露出一丝温婉。
白衣少年身后的几人也均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左侧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黄衫中年人，身形魁梧，不怒自威；右侧则是与那白衣少年岁数相仿的浓眉青年，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明显这一行十人便是以这三人为首。
中年黄衣衫男子环顾一周后，径直走到萧途所在的长桌边微笑道：“这位小哥，我们一行人数较多，可否请小哥移步道到临窗的方桌落座，这张长桌让给我们几人。”男子说话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萧途手边。
萧途也不推辞，接过银子后笑着说了声好嘞，起身走到旁边临窗的小方桌边坐下，那中年男子抱拳向萧途示意了一下，接着让小二将萧途的饭菜端过去，自己几人点起了菜。
旁边白衣少年看了眼萧途，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没有说什么。十人落座后不久便动起了筷子，但实际吃饭的只有两三个，其余几人只是低声闲聊着，不时交换下眼神。
不像其他人那般为之侧目，萧途好似对那几个来历不凡之人毫不在意，酒足饭饱后又向小二讨了杯茶喝，老神在在地品起茶来，不时转头欣赏窗外风景。
午后，店内众人大多酒足饭饱，开始闲聊起来，这时角落里晃晃悠悠站起了两个光膀赤膊的汉子。
这两大汉自打白衣少年一行落座后，便一边端起杯子喝酒闲聊一边盯着那白衣少年，眼神流露出几分下流。
只见其中一个刀疤脸光头踉踉跄跄走到长桌旁，咧嘴笑道：“这小后生模样真是俊俏，一张脸蛋又粉又嫩，不去戏台子上唱戏可惜了，让咱家亲一口怎么样？”说罢顺势伸手便要向那白衣少年脸上摸去。
听到这句话，酒肆里的江湖人士都放下筷子，伸长脖子等着看戏。一旁的萧途轻叹一声，端起手中茶杯，用衣袖护住茶杯碗口处，仿佛能预见未来般将身子向后一倾。
等萧途做完这套动作，那两个膀大腰圆的醉汉便在一众惊呼中，一前一后地顺着萧途落座的窗户口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七八丈外的泥地里，昏死过去。
那白衣少年全程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出手的是长桌上的十人中，落座最靠后的年轻人，楼内食客还不待反应过来，便瞧见那人力大无比，稍微一用力便揪着两个醉汉的衣领，呼吸之间将二人扔了出去。
这还是一行人中最后一位，那前面的这几人得有多强？
食客中本来还有些看那白衣少年俊俏，有些心生歹意的宵小之徒，这会只觉得瞬间汗流浃背，心中一阵后怕，再无歹意，匆匆付了钱便离开了酒肆。不久小店内二楼上便安静了许多。
白衣少年继续和身边的黄衫中年以及浓眉青年低声说着什么。奇怪的是，三人虽嘴角微动，却听不到一丝声音，仿佛在靠唇语交流。
忽地，白衣少年转头看了眼萧途所在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戒备。要知道，刚才那两个醉汉犯浑，言语轻薄，白衣少年甚至都懒得抬眼，此刻却有些神色诧异看了眼萧途。
这一幕黄衫男子也看在了眼中。心中一紧，问过在座几人是否酒足饭饱后，黄衫男子高声喊道：“小二，过来结账。”片刻后，十人便浩浩荡荡离开了酒肆。
一行十人即将走入山林中没了身影时，走在前方的白衣少年忽然回头向上望去，刚好和此刻酒肆二层临窗的萧途四目相对，少年微微抬起下颌，嘴角微翘，眼中泛出一丝奇怪神情，随即转身离开。
少年这一抹浅笑，使得本就俊俏的面容愈发惊艳，而二楼窗户旁的萧途则有些诧异地回以微笑，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在店小二眼中看来，萧途仿佛看那少年入了迷，对着窗外傻笑，场面有几分滑稽。店小二打趣道：“客官，人家都走远了，您还没回过神呢？那公子是长得俊俏，可再俊俏人家也是个少年郎啊。”
萧途转过头看了眼店小二，不置可否道：“哦，是么。”接着又笑着问小二：“刚才那几个人，你觉得怎么样，算得上你口中的江湖高手吗？”
小二笑答：“那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你瞧出手那人的臂力，我的老天爷，他要是真动起武来，能把咱这小店给拆了。”
萧途又问：“那你觉得他们几个和其他店里的江湖人士，有哪里不一样的吗？”
小二还算心细，稍一思量忽然惊讶道：“其他人都是刀枪棍棒摆了一地，可那几人落座后，除了两三个人还背着很薄的包袱外，其他人都是两手空空，他们若是武夫修士，那手上兵器呢？”
萧途听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也没有说什么，起身结了账慢悠悠地走出了酒肆，只留下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的店小二……
临州城外，天目山下。
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山脚处的一家酒肆内较为冷清，只有两三客人。店里一名伙计斜靠在门槛上打着瞌睡，正当伙计在梦里飞黄腾达、锦衣玉食之际，却被人从梦中惊醒。
只见门外站着个一袭灰色长衫，束发及冠的年轻人，样貌虽称不上有多英俊，但也算眉清目秀，身形挺拔但略显消瘦。
年轻人微笑道：“小二哥，二楼可还有空位？”
“有呢，跟我来吧。”伙计见来人还算客气，收起好梦被扰醒的不悦，带着对方上了酒肆二层。
年轻男子边走边问道：“小二哥，这山脚下，平日里官道上就这么多人吗？”
伙计一听来了兴致，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旁边的天目山上，最近据说有一只千年妖狐的幼崽即将出世。
传说数十年前，这天目山上，修为极高的妖狐离奇消失，把一只沉睡中的幼狐留在了山上。
半月前，这天目山突然爆发兽潮，山上四处都有妖兽出没，据此地的修炼高手所说，便是那小妖狐现世的前兆。
这十天来，临州附近不少门派的修士们纷纷往天目山赶，都要争夺那世上罕见的小妖狐，不瞒您说，这几天我在这酒肆内招待过的江湖高手，比我前二十多年见过的都多。”
灰衣年轻人轻声道：“哦，这样啊。”似乎对伙计的话并不十分诧异。
伙计将年轻男子领到二楼的一张长桌旁，转头笑问：“客官，我看您这身打扮仙风道骨，想必也是哪个宗门里的年轻少侠吧？”
年轻男子笑而不答，点了些菜便打发伙计下去，自己则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册子仔细阅读起来。
日上三竿，酒肆内逐渐客满，人声嘈杂，觥筹交错。
一袭灰色长衫的萧途仍翘腿翻阅着竹册，偶尔抬头扫一眼酒肆二楼上的客人。
食客中，不少都是佩剑跨刀的江湖人士，言谈间能听到几个自己偶有耳闻的门派名字，看来伙计说的天目山灵狐一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晌午左右，酒肆二楼上来了十人，男女皆有，看面相大多年纪轻轻，为首之人刚一上来便吸引的二层食客们纷纷抬眼望了过去。
倒也不怪这些糙汉子们没见过世面，只能说对方太过惊艳。
来人是个年轻公子，如果两相对比，说萧途是眉清目秀的话，对方便可称之为玉树临风，翩翩少年。
一袭白衣下，身形挺拔纤细，明眸皓齿，挺鼻薄唇，金色的束发头绳将头发束拢在后脑勺处，再用一根玉簪子固定住，簪子末端有一小巧玉珠，及冠束发的打扮与萧途有几分类似。
不过若是有些阅历之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少年眉眼处的英气中却流露出一丝温婉。
白衣少年身后的几人也均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左侧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黄衫中年人，身形魁梧，不怒自威；右侧则是与那白衣少年岁数相仿的浓眉青年，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明显这一行十人便是以这三人为首。
中年黄衣衫男子环顾一周后，径直走到萧途所在的长桌边微笑道：“这位小哥，我们一行人数较多，可否请小哥移步道到临窗的方桌落座，这张长桌让给我们几人。”男子说话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萧途手边。
萧途也不推辞，接过银子后笑着说了声好嘞，起身走到旁边临窗的小方桌边坐下，那中年男子抱拳向萧途示意了一下，接着让小二将萧途的饭菜端过去，自己几人点起了菜。
旁边白衣少年看了眼萧途，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没有说什么。十人落座后不久便动起了筷子，但实际吃饭的只有两三个，其余几人只是低声闲聊着，不时交换下眼神。
不像其他人那般为之侧目，萧途好似对那几个来历不凡之人毫不在意，酒足饭饱后又向小二讨了杯茶喝，老神在在地品起茶来，不时转头欣赏窗外风景。
午后，店内众人大多酒足饭饱，开始闲聊起来，这时角落里晃晃悠悠站起了两个光膀赤膊的汉子。
这两大汉自打白衣少年一行落座后，便一边端起杯子喝酒闲聊一边盯着那白衣少年，眼神流露出几分下流。
只见其中一个刀疤脸光头踉踉跄跄走到长桌旁，咧嘴笑道：“这小后生模样真是俊俏，一张脸蛋又粉又嫩，不去戏台子上唱戏可惜了，让咱家亲一口怎么样？”说罢顺势伸手便要向那白衣少年脸上摸去。
听到这句话，酒肆里的江湖人士都放下筷子，伸长脖子等着看戏。一旁的萧途轻叹一声，端起手中茶杯，用衣袖护住茶杯碗口处，仿佛能预见未来般将身子向后一倾。
等萧途做完这套动作，那两个膀大腰圆的醉汉便在一众惊呼中，一前一后地顺着萧途落座的窗户口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七八丈外的泥地里，昏死过去。
那白衣少年全程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出手的是长桌上的十人中，落座最靠后的年轻人，楼内食客还不待反应过来，便瞧见那人力大无比，稍微一用力便揪着两个醉汉的衣领，呼吸之间将二人扔了出去。
这还是一行人中最后一位，那前面的这几人得有多强？
食客中本来还有些看那白衣少年俊俏，有些心生歹意的宵小之徒，这会只觉得瞬间汗流浃背，心中一阵后怕，再无歹意，匆匆付了钱便离开了酒肆。不久小店内二楼上便安静了许多。
白衣少年继续和身边的黄衫中年以及浓眉青年低声说着什么。奇怪的是，三人虽嘴角微动，却听不到一丝声音，仿佛在靠唇语交流。
忽地，白衣少年转头看了眼萧途所在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戒备。要知道，刚才那两个醉汉犯浑，言语轻薄，白衣少年甚至都懒得抬眼，此刻却有些神色诧异看了眼萧途。
这一幕黄衫男子也看在了眼中。心中一紧，问过在座几人是否酒足饭饱后，黄衫男子高声喊道：“小二，过来结账。”片刻后，十人便浩浩荡荡离开了酒肆。
一行十人即将走入山林中没了身影时，走在前方的白衣少年忽然回头向上望去，刚好和此刻酒肆二层临窗的萧途四目相对，少年微微抬起下颌，嘴角微翘，眼中泛出一丝奇怪神情，随即转身离开。
少年这一抹浅笑，使得本就俊俏的面容愈发惊艳，而二楼窗户旁的萧途则有些诧异地回以微笑，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在店小二眼中看来，萧途仿佛看那少年入了迷，对着窗外傻笑，场面有几分滑稽。店小二打趣道：“客官，人家都走远了，您还没回过神呢？那公子是长得俊俏，可再俊俏人家也是个少年郎啊。”
萧途转过头看了眼店小二，不置可否道：“哦，是么。”接着又笑着问小二：“刚才那几个人，你觉得怎么样，算得上你口中的江湖高手吗？”
小二笑答：“那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你瞧出手那人的臂力，我的老天爷，他要是真动起武来，能把咱这小店给拆了。”
萧途又问：“那你觉得他们几个和其他店里的江湖人士，有哪里不一样的吗？”
小二还算心细，稍一思量忽然惊讶道：“其他人都是刀枪棍棒摆了一地，可那几人落座后，除了两三个人还背着很薄的包袱外，其他人都是两手空空，他们若是武夫修士，那手上兵器呢？”
萧途听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也没有说什么，起身结了账慢悠悠地走出了酒肆，只留下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的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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