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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石海,乞丐得名

    他醒来时已是正午,脸上肿块已消,不知身处何地。他直起身,发觉衣服被人换掉了,现在穿着的衣裳顶洁净,怎么换下来的?想着他就又羞又气,像个被人撞见更衣的大闺女。

    小木阁子里只有透过窗打进来的日光,变得明暗相间让人想要困觉,他困够了,并且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好像这一切像是被人安排的,而当事人却对自己被安排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瞧着光滑的青石铺就的地板,回想起没曾进去过的瑞香楼,只得瞧瞧里面的地板长什么样,那里的粗石台阶和这儿相比,比喻不出来,或者就像是一个乞丐和一个大家的小姐相比一样,瞥上一眼就身份分明。

    他想,“有件事很清楚,我岂能就这么被制的死死的?”

    “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错···我在不清醒的情况下被人抬进这里,身子被扒得赤条条的,然后被裹进一块蓝布里,醒了也没人告诉我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他们一时兴起把一个人随便就支配了,这人还不知道,接着在他想追寻真相时那伙人已经对他失去兴趣而放弃转而看向另外一批人了。”

    “可即便如此,他却可以大闹一场,恰如一个孩童出生在这个到处站立着妖魔鬼怪的舞台上听他们讲着听不懂的麦田怪话,接着他被人们抱起来,‘怎么,我要你们抱我了吗?我认识你们吗,你们笑什么?不要笑了听见了吗,你们听不懂我说话吗?’一个孩童什么都做不了,可他却可以大哭大闹,他早就被人安排好命运的世界会讶于他竟那么喧哗!”

    于是他就这么不成熟地开始踱起步来了,因为又思考起这周围环境来。

    这张摩的光光的木几摸起来很舒服,木凳呢,里面嵌了块石头,摸起来很凉,窗户和门框都是深暗的木头做成的,这些他都不忍心破坏,于是叹了气,像那些大哭的孩子,发现其他人听着他的哭声竟面露喜色而无可奈何。

    这时他瞧见门窗顶接着的木梁上有只猫,黑白花纹,这懒得像人的猫趴着瞧着他,原来这还有个生物,他长久地盯着它看,它看了他会觉得没趣就把脸扭过去了。

    “怎么,连你也?”他捡起桌上的一只瓷碗往那猫丢过去,没丢着,它躲都没躲,反而看着瓷碗落地摔碎,碎裂声反倒使它一惊而盯着他,像责备他打扰了除他之外所有生物都喜欢的清静一样。

    “你醒来就这番模样吗?”有人推门进来,却是钱镜,他皱着眉头看着碎裂的碗。

    “我赔就是了,某些人,碎个碗就满脸乌云亏他还是装着副夫子不为世事所扰的样儿。”他损道。

    “夫子不为世事所扰,我不是,况且你不认识夫子,怎么知道他不为世事所扰——”

    “——我就是夫子呀!你给我磕几个头我就再给你讲点其他有意思的事,有一次我经过西山寺——”

    “我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夫子…不过,我要先道歉,前天我出手太重…可你既然醒了,脸上的伤也好了,今后怎么打算?难道还要照街乞讨么?”

    他们互相打断对方的话借此想掌控话题。

    “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当然要走!倒是某些伪君子,打了人,还给人治伤说些好话,以求赚些人情,告诉你,你打了人,给我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你给我治伤,给我留下一般的印象,在我看来,好印象和坏印象是完全不同的事,不能互相抵消。”

    钱镜看着他,缓缓说,“我打你,是因为气愤你欺负家妹,她年纪和你相仿,身份比你高贵,却被你压在地上···我救你,是因为我一时气愤下手实在过重,但,但更多的是因为钱家人有家训,温和有容,敦厚绵延···就像火,能温暖人。”

    “非也!伪公子,你若觉得着家训沉重,不循就是,难道你家家训教你看见自己妹妹被打了自己就得打得更重地还回去不惜将人打晕过去吗?我寻思你真虚伪一人,明明做起事无不是遵循本心却非得归因于外物,我烦啦,走啦!”

    钱镜被他这么一讲,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沉思着,待到他走,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对父母还有印象吗,如可帮上一忙我是能够···”

    “我没有名字,你公子知道的多不如给我起个如何?父母?那是什么,我从小听老光头讲来讲去,始终无法形成父母的概念,现在你又来讲,算啦!”

    钱镜又朝他叫道,“你真的连名字都没有吗?你这么小…看着跟听着却像个走了很多路的旅客,他们一生风尘仆仆,你既然没姓名,我叫你风仆…不成,这个‘仆’字要改成‘朴’才好,我叫你风朴如何?”

    “这名不错,我要了,再见!”风朴推开门。

    阳光鲜艳,夏日少有的风吹面,他暖洋洋地走着路,面前是群像矗立的大石园林,倘若是漫无目的的游人见了必会被这座宏大的园林摄去半边魂,可风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于是走的比平日里都快,身后钱镜站在门前微微笑,他拾起一片碎碗让它反射阳光,腿边的猫盯着远去的风朴,弓起背伸了个懒腰。

    风朴纵眼望去,无数条小径横亘眼前,中间几条泛着荧光的小河,河的两岸点缀着卵石,河水虽因藻荇变得颜色稍绿但可见游鱼,河边停有一亭,亭檐向上仰接天际却不让人觉得跋扈,棕红的瓷瓦,漆红亭柱都引人流连···

    风朴不置一瞥跑过去却没看见一个人,他经过亭子,沿河上一木桥到了岸边,最后惊奇地发觉河的另一边同这边一模一样,同样的石园林,同样的河水亭榭楼台,楼阁整齐地排成一排仿佛刻意令人发现这人工的雕琢痕迹,风朴厌恶地回过头,又往另一边跑,另一边也是这样,都是这样,这样那样,让人脑中的线瞬间溃断发狂。

    于是,在来访者看来瞠目咋舌的恢宏石墙石雕石台,在那些想要找寻出路的人眼中就成了让人困窘的迷宫,大概设计者本人在当初就设想好了一旦当你住进这座大石宫就无法出去了,他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入住者想要出去会有多困难呢?

    太阳被吃成一节,流出的血把自身染成血色,红色残阳让光线变得失真,也就是说本来不同石制建筑本身雕刻镂空的花纹是不同的,光线透过那些镂空的石窗们时是可以发觉彼此不同而能够成为抵达出口过程中的某种路标的,可现在那能够区分彼此不同的光线消失了,于是区分不出相异建筑的不同了,既然他们都一样了,那么风朴就出不去了。

    他想回去找钱镜也不能够,他一交坐倒在地,盯着太阳遁入幕后,星星渐渐出现,他闻到一股面粉熟透的香味,寻着那味道走了很久,看到一间大木屋,屋中有烛光,他没敲门进去了。

    里面的人看了他一眼,继续闷头吃东西,馒头,萝卜黄瓜丝。风朴发觉他们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只是神色更加漠然,彼此一句话不讲,吃完就拿着石碗木筷走了,接着不远处飘出洗碗洗筷的声音。只有一个大汉旁边有个位置,于是风朴坐过去。

    “你们从哪拿的饭?”他问。

    “小子你第一天来么,去前面那个脸上贴膏药的人领,看见他后面的馒头屉子了吗?”

    于是风朴走过去,那人很老,头发很稀,眼睛眯成一条缝,背弓得很厉害,瞧了他一眼,给了风朴个馒头就走了。风朴坐回原位,旁边那大汉已经吃完了,在盯着他看,憋了很久才问他,“俺挺奇怪的,你是怎么进来的?看你这细皮嫩肉钱老爷是咋么个把你招进来的?”

    “我不是这儿的人,我是要出去的。”

    “你穿着着蓝衣服就是这儿的人,你因为这件衣服才能吃上这口馍,你若说自己不是这的人,又为什么会穿上这件衣服,难道是偷的吗?”他问。

    “我是被强迫着穿上的。“

    “那你就是这的人,跟我一样当下人,也许你第一天来干的太累有点晕以至于失了忆,这没啥大不了,过几天就没事啦。”

    风朴默默听完没讲话,那人等他和自己说话,无果,最后也起身走了,呼啦啦撞到几只凳子,“替我摆一下。”他对风朴道。

    风朴替他摆了,最后一个出去,在那洗碗房把碗筷洗了,出去继续在园林迷宫中找出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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