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无奈的选择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悄悄从远处山坳里探出了半张红脸，天渐渐亮了起来。

    炮声已经停了好一会了，秦军大营仍然到处火光，浓浓的黑烟弥漫整个原野。

    萨紫烟第一个从心神震撼中清醒了过来。

    “公主，快，出兵，追杀败兵，打扫战场”，她一声喊，整个亭子里的人才一下象从泥雕木塑的状态中活了过来。

    伊洛公主松开握栏杆握得已经麻木的双手，转身下令出击，亭子里的人一窝蜂的冲下石阶，向峰下跑去。

    山寨里的众兵将早就做好了准备，很快，山寨里就响起了出兵的号角声，寨门大开，由侍卫副统领雷神聚和山寨统兵长老召彦雄带领的500余名精锐率先下山，直扑仍浓烟滚滚的秦军大营。

    萨紫烟和程明随伊洛公主走下峰顶，回到山寨，一路上发现所有遇见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同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感激和深深的敬畏。

    昨晚半夜，伊洛公主下令全寨家家户户做包子点心备战，全寨除了小孩、伤员几乎没人睡觉，当凌晨炮响，山寨所有能动的人都爬上了山寨里能看到秦军大营方向的各个高处观望。

    一开始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很快，关于有三位远方来的客人救了白媚儿等四人，其中两位已经到了山寨，另外那位正一个人攻打秦军大营的消息就在山寨里传遍了。

    在目睹完这宛如神迹般的震撼场景，召山岩所有人心里对这三位客人除了感激，就是深深的敬畏。

    回到伊洛公主所住的大宅，伊洛公主说要更衣下山，亲自去迎接救了召山岩的恩人向先生，萨紫烟也觉得一身宫装衣裙骑马不方便，所以也跑去更衣了。

    程明和一众侍卫、长老顾着看向天行打秦军大营，一晚上没吃没喝，现在均觉又饥又渴，好在侍女和下人们很快就端来了茶水和包点，一群大老爷们就在大堂里狼吞虎咽的喝茶吃包子。

    吞下了几个包子，大堂众人开始聊起刚才震撼的情景，少族长召英杰满是敬畏的看着程明案几边放着的两枝步枪问：

    “程先生，那位向先生就是用这个攻打秦军大营的吗？”

    程明已经在吃第五个包子了，闻言嚥下嘴里的半个包子，摇摇头说：“不是的，枪没那么大威力，向哥用的应该是炮，迫击炮”。

    大堂众人从未听过，个个一脸迷茫，程明见状解释道：“炮跟枪一样都是我们那里产的武器，炮比枪大，威力也比较大，大家刚才都看到了，那就是炮打的”。

    “程恩公，那炮和这枪一个样子吗？就是比枪大些？”崔成骏好奇的问，寨中只有他和白媚儿、召豹、侯继祖一直称向天行等三人为恩公。

    “不一样的，炮是这么高，这么粗……”程明一手拿着半个包子，连说带比划着……

    伊洛公主在内宅更衣，一旁侍候着的覃娘子几次欲言又止，伊洛公主看到，觉得有些奇怪就说：“覃娘，有话就说呀”。

    “公主，我看萨姑娘的样子有点，有点，有点像玉妃娘娘”，覃娘子有些吞吞吐吐的说。

    伊洛公主浑身一震，玉妃娘娘正是伊洛公主的亲生母亲，生下伊洛公主后不久就病死了，所以伊洛公主对玉妃娘娘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印象，这次跟随伊洛公主来召山岩的其他侍女，年纪都不大，也没人见过早逝的玉妃，而覃娘子是宫中老人，对玉妃娘娘可是熟悉的很。

    伊洛公主霍地回过身来，双眼直视覃娘子的双眼，“你说萨姑娘象我母妃？”

    “是啊，我从看见萨姑娘第一眼就有这个感觉，后来我偷偷的看了又看，那脸型轮廓，翘尖的鼻子，深深的眼窝，雪白的肌肤，真的象”，覃娘子说道。

    伊洛公主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她在宫中看过的玉妃画像与萨紫烟的样子，按覃娘子所说的那几样一一对比了几回，心中不由的信了几分。

    “母妃的祖上来自西域之地，据说那里的人的相貌就有这些特征，难道说萨姑娘是我母妃的族人？”伊洛公主象是自语又象是在问覃娘子。

    “我想应该是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覃娘子答道。

    伊洛公主更完衣来到大堂，萨紫烟正坐在一张案几旁大口吃着包子，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上身穿着一件粉红hellokitty的短袖上衣，裸露的玉臂肌肤胜雪。

    伊洛公主看见萨紫烟，心底不由涌起一股莫名亲切的感觉，伊洛公主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每当看见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腻在自己母亲怀里撒娇，伊洛公主心里总是充满浓浓的羡慕和深深的失落，她是多么渴望自己也有母亲，可以在她温暖的怀里尽情的撤娇，母亲对于伊洛公主来说是永远的渴望和遗憾，萨紫烟很有可能是她母亲的族人，这让她对萨紫烟有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觉。

    众人吃喝收拾停当，在两百多名侍卫和召氏族人的簇拥下，骑马下山，太阳已然升起在远山之巅，朝阳如火，彩霞满天。

    众人迎着朝阳，骑马穿过已经焚毁的前寨，正策马奔驰的伊洛公主忽然转过头问旁边的萨紫烟道：“向先生现在会在哪里？”

    “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他应该也会在秦军大营吧”，萨紫烟有些不太肯定的答道。

    她刚才没回洞换衣服，怕出洞时随机出现的位置是在山寨的其他地方，找不到回来的路，衣服是昨晚沐浴后侍女拿去洗干净，用烫斗熨干的，没回洞自然也没机会碰到向天行，所以她也不知道向天行的行踪。

    “走，去秦军大营”，伊洛公主一声令下，二百多骑便向秦军大营飞驰而去。

    向天行此时却没在秦军大营，他正在洞中打坐休息，他一个人从昨晚入夜到现在几乎就没停过，先是送萨紫烟、白媚儿等人去召山岩后山树林，然后按召豹介绍的地形，摸黑避过秦军巡逻队，找到了适合轰击秦军大营的山坡，把十八门迫击炮和几十箱炮弹用意念调出来，把一门门迫击炮安装好，用望远镜观察秦军大营，确定攻击方案，一个人操纵整个炮阵，聚精会神，一步步把秦军聚歼在大营内，饶是向天行体能过人，到最后十炮集射完秦营中军帐后，也已经是全身疲累。

    向天行杀过很多人，一开始当特种兵执行任务参加战斗，他心安理得的杀人，那些是敌人，杀敌不是很应该的吗？但在他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后，他越来越明白到战争和杀戮只会给人类带来苦难和灭亡。

    人类本是地球上的同类，而且随着基因学的深入研究，人类很可能源于共同的祖先，人类本是同根生的亲人，却由于不同的宗教信仰和利益而相互为敌，杀戮和战争在人类世界从未停歇，而科技的发展，使人类已经生产出足以毁灭全人类的武器，地球人类世界正不可救药的走向灭亡的悬崖。

    向天行曾经幻想过，是否可以用一种类似宗教信仰的“人教”来使世人的立场普遍回归到“我们同是地球上的人类”这个唯一共同立场上来，逐步弥合人类思想上的鸿沟，可惜在各大神教已横行数以千年的地球上，要推行“人教”根本不现实。

    他想，或许这就是天道规则，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人力有时而穷，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所以，他选择辞去所有职务，寄情山水，随遇而安地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从他确认自己穿越到了一个类似战国时代的世界那一刻起，他早已平静的心却掀起了波澜：

    上天让他带着现代武器，穿越到冷兵器时代的乱世，大量的现代武器出现在落后的冷兵器时代，足以改变这个世界，那他应该要做什么？这个问题他向萨紫烟和程明提了出来，同时也是在问他自己。

    这个世界还处在百家争鸣的时代，还没有根深蒂固的宗教信仰，是不是还有机会，可以用“人教”的信仰来统一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的思想，使这里的人们普遍认同：我们是守望相助的同类，是可以共创美好未来的伙伴，是可以一起和谐生活的亲朋等“人教”理念？

    有了共同的“人教”信仰，是不是就可以有机会使这个世界逐渐成为人类梦寐以求的大同世界呢？他想试试，但他同时也有了一个顾虑：

    天道自有其发展规则，遍观红尘，一切皆是因果，善有善存在的道理，恶有恶存在的因由，所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如果强行改变这世界的发展轨迹，对这个世界而言是好事吗？

    向天行没想明白，那索性先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乱世，还给我这么多枪，我就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尽人事，安天命吧，他决定第一步他要做的，是先让这乱世回复和平，不管怎么样，和平总不会是错的。

    向天行内心是不愿意多杀人的，但要让这个乱世回复太平，他认为必须要尽早展现出超强的实力，让所有想发动战争的人都不再敢轻举妄动，才能避免更多的人死于战乱。

    而这支秦军奸淫烧杀，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所以向天行才决定消灭这支秦军来立威。

    以杀人立威来谋和平，向天行自己想想都觉得很无奈，但除了这样做，又能怎么办？他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所以今早他一个人杀了秦军一千多人，心中却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的叹息。

    他把所有东西送回洞中，他自己也回洞吃了一个白媚儿留给他的干面饼，喝了几口水，就坐在洞里的木箱堆上打起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