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沙僵死士
鉴沽船行的百事堂内。
严铮坐在大班椅上审阅着案桌上的一堆卷宗。
周边渔火透过窗格，映着水纹漾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怎么回事？谁掌的灯？”严铮朝门外质问。
门外侍立一人走了进来，对他说道:“严班叔，是这么一个情况，洛颜乐与人赌斗，以点燃照灯者为胜，结果莫名其妙地输了。船寨那些人不知情况，以为宵禁结束，纷纷掌起了灯。”
说话那人可也是笼罗斗榜前四之人，对洛颜乐输给一个初隐山人，很是鄙视。
“哦，是严狞侄儿。嗯，此事歪打正着，我正想用什么方式结束这场宵禁示威，既然胡铁元不惜从水营休假，前来拜访，就顺着台阶下吧，通知下去，宵禁正式取消。”
“严班叔英明，果然如你说，发起这个宵禁示威，不出三天，洲主府必乱阵脚，看他们还不把那征收船屋的公告给撤了。”
“年关将近，没了船寨不夜天这些大排食档的收入税收，他胡南雄拿什么纳贡给两大诸侯国。
虽然说海洲国在内乱，暂时忘却此事，但雷凌国那位国主，出了名是吃鱼不吐骨的主，哪敢少了份额，一个怒气，指派几个准隐山人过来，就够他闹腾了。
更何况，他还布告要征船起坝，启建海上基地，哪处不璧璧响钱钱声！”
“那现在已经出现几个初隐山人，会不会对我们计划造成冲击？”
“准隐级山人一向不能管洲内诸事，几个初隐翻不起波浪。对了，严狞，吩咐你的事办得咋样了？”
严狞上前递过一个密报信条，禀告道：“严班叔，是这样的，昨夜跑崖山峦那伙人大闹洲主府，余三贼首在前叫嚣，而丘新正暗地溜进内府，我尾随而入。
结果丘新正估计是东西没找到，却惊动内府的胡南雄追杀出来，但是那胡南雄比我印象中矮了许多，还有似乎被他有所发现，被远远瞄了一眼，我赶紧也退走了。”
“刚才胡铁元拜访那时，我试探过，他倒是不动声色。如果你的怀疑正确，那我也不算违背血契，胡南雄为主一天，不可对洲主府动心思，这誓言就作废了。”
“还有一事，丘新正没找到其姐下落，我倒是在洲主府的祠堂阁发现了丘新霞。
她好像成了位大主管般，守在那处严阵以待，指挥着府内大小做事，根本不像一个假装丫鬟，找人报仇的样子。”
“嗯，是有问题。非宗亲或女眷不可入祠堂，还有此处一般供奉灵位及棺木之地，难道说，胡南雄那次刺杀已重伤或身亡？要么就是，有重大宝物藏于那里？好，严狞，你继续关注此事。”
严狞点头应允，指着密报信条：“那人尾随一个袭击洲主洲的跑崖山贼，已找到他们的秘密巢穴，等着我们这边下令。”
“还想着余三岳会在洲主府血拼一场，逼出胡南雄，看他实力是否大打折扣。真不想雇那帮海隐盗来办事，引狼入室啊！”
严铮点头，摆手严狞传信办事。
“为了严班叔能为我族执掌坠陨洲，一切都值得。”严狞说完，叩手离开，前往办事。
……
盛青铜与德容一回到丘守根的船屋，就听到丘家父子在争论。
“丘爹，余三岳说的可是真的，我其实姓何，我爹叫何东，而他曾是跑崖山峦的大贼首？”
先前德容获得“龙门阵采青”的胜利后，丘新正马上前往“寄品室”，取了余三岳所留的钱璧与物件，待他交割船契完毕回来时，脸色却大变起来，似乎在物件中知悉了可怕的东西。
他匆匆说了句，先行回船屋，就满怀心事地走出了船行。
而盛青铜与德容两人赶紧跟上，顾不上与众人作别，就此散去。
两人怕他有危险啊，毕竟胡铁元刚走，不知会不会派出枻卫们堵在船外，还好一路无事。
丘守根知道再也隐瞒不下，长叹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我本名叫良森，是风嚣国人士。在我五岁那时，为了养活一家双亲二弟妹，主动卖身到逦迤王宫做侍宦。
结果被宫廷某位弑页沙隐看中，就来到了沙隐里，与许多从各地招来的孤童苦儿们，开始习武道练隐法。
本以为逃过了侍宦的割苦，个个幻想着能成为王宫侍卫，却不知我们所炼的武道叫做饲骨乌，专门是为了王储们，修炼成随死死士的容器。
成为随死死士的第一阶段，就是沙僵骨化。
手脚四肢骨骼会被活生生地炼制沙髓，然后装入御行沙漏中。而此过程要经过七七四十九次炼制，小伙伴们纷纷受不了骨肉撕裂的痛楚，不是逃脱被杀就是自行了断，结果惨死七成以上。
余下我们十人熬了过来，被服以生骨活肢之药，骨头是重新长出来了，但血肉就长不回了。”
丘守根捋起衣袖，给丘新正看到，只见他臂膀黝黑，肌肉搏张成孔斧有力的块状，却也没看出破绽。
他指弹着肌肤，通通有声，继续说道：“这里装填了机关肢藕，我又晒得黑，穿上衣服一般看不出来。
说回那时，那位弑页沙隐带我们回王宫，给众亲王们检验成果，让小王储们看看哪个合乎眼缘，作为他们的随死死士。他们还专门为此举办了一场角斗决逐。
小王储们共有五个人，对应随死死士是专属唯一的契合。所以我们知道，这一战过后，将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那天开战在角斗休息间，我们终于看到救星。
一位装扮成斗裁的蒙面人跟我们说起，可以带领我们逃出升天，只要听她命令，在角斗期间某个时刻，与她一起冲向观众席，刺杀亲王们或小王储。
她看出我们当中有些人因长期镇压滋长了奴性，想去告密，就告诉一个无法容忍的事实。随死死士的第二阶段，是弑亲，最终让我们六亲不认，成为凶残麻木的沙僵，从而用呕心沥血的魂藏滋养沙髓，形成弑藏死士。
这时我们才明白，只有跟着她暴动，才有生还之机。我们穿戴上她佩给的具装武器，也就是你身上那套装备，开始听从她的号令。”
丘守根指着丘新正身上的羁抟圈与役肢环说道，“那次角斗动荡不只有我们参与，王城内外皆有烧杀爆炸，我们似乎卷入某个大阴谋行动中。我不想伤及无辜而杀戮，趁乱血拼出了王宫，只想快快找回家人，离开此处是非之地。
这时我就撞上追捕而来的那位弑页沙隐教官，他身上有我们的御行沙漏，虽然未曾炼制成可以操纵我等死士，却能凭借里面的沙髓联系，无时无刻都能获得我等踪迹。
我唯有奋起死拼，结果当然不敌，还好他只是想施虐活捉我，正当折磨得我死去活来之际，一位沙僵死士突然出现，与三名幸存的伙伴后面偷袭，最终他自己重伤，而三名伙伴则与教官同归于尽。”
丘守根说到此处，对着丘新正点头，“不错，救我一命的那位，正是你的新生父亲何东，他也是一名沙僵死士。
我俩死里逃生，还好在教官身上搜刮到伤药，稍稍疗伤恢复，就赶紧再次逃离。可惜我们故乡分处各方，只有道别珍重，分道扬镳去找自己的亲人，从此没了音讯。
等我辗转返回到家乡，发现自家村屋已经被夷为平地，但村公所张贴着布告，通捕我们一家人等，既然捉捕自然活着，这才放下心来。
我则继续逃离沙嚣国，上了海船当了水手，开始周游列国，当起了行侠客。
最后来到坠陨洲想安顿下来，接着后面的事，自然你也听说过了。”
严铮坐在大班椅上审阅着案桌上的一堆卷宗。
周边渔火透过窗格，映着水纹漾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怎么回事？谁掌的灯？”严铮朝门外质问。
门外侍立一人走了进来，对他说道:“严班叔，是这么一个情况，洛颜乐与人赌斗，以点燃照灯者为胜，结果莫名其妙地输了。船寨那些人不知情况，以为宵禁结束，纷纷掌起了灯。”
说话那人可也是笼罗斗榜前四之人，对洛颜乐输给一个初隐山人，很是鄙视。
“哦，是严狞侄儿。嗯，此事歪打正着，我正想用什么方式结束这场宵禁示威，既然胡铁元不惜从水营休假，前来拜访，就顺着台阶下吧，通知下去，宵禁正式取消。”
“严班叔英明，果然如你说，发起这个宵禁示威，不出三天，洲主府必乱阵脚，看他们还不把那征收船屋的公告给撤了。”
“年关将近，没了船寨不夜天这些大排食档的收入税收，他胡南雄拿什么纳贡给两大诸侯国。
虽然说海洲国在内乱，暂时忘却此事，但雷凌国那位国主，出了名是吃鱼不吐骨的主，哪敢少了份额，一个怒气，指派几个准隐山人过来，就够他闹腾了。
更何况，他还布告要征船起坝，启建海上基地，哪处不璧璧响钱钱声！”
“那现在已经出现几个初隐山人，会不会对我们计划造成冲击？”
“准隐级山人一向不能管洲内诸事，几个初隐翻不起波浪。对了，严狞，吩咐你的事办得咋样了？”
严狞上前递过一个密报信条，禀告道：“严班叔，是这样的，昨夜跑崖山峦那伙人大闹洲主府，余三贼首在前叫嚣，而丘新正暗地溜进内府，我尾随而入。
结果丘新正估计是东西没找到，却惊动内府的胡南雄追杀出来，但是那胡南雄比我印象中矮了许多，还有似乎被他有所发现，被远远瞄了一眼，我赶紧也退走了。”
“刚才胡铁元拜访那时，我试探过，他倒是不动声色。如果你的怀疑正确，那我也不算违背血契，胡南雄为主一天，不可对洲主府动心思，这誓言就作废了。”
“还有一事，丘新正没找到其姐下落，我倒是在洲主府的祠堂阁发现了丘新霞。
她好像成了位大主管般，守在那处严阵以待，指挥着府内大小做事，根本不像一个假装丫鬟，找人报仇的样子。”
“嗯，是有问题。非宗亲或女眷不可入祠堂，还有此处一般供奉灵位及棺木之地，难道说，胡南雄那次刺杀已重伤或身亡？要么就是，有重大宝物藏于那里？好，严狞，你继续关注此事。”
严狞点头应允，指着密报信条：“那人尾随一个袭击洲主洲的跑崖山贼，已找到他们的秘密巢穴，等着我们这边下令。”
“还想着余三岳会在洲主府血拼一场，逼出胡南雄，看他实力是否大打折扣。真不想雇那帮海隐盗来办事，引狼入室啊！”
严铮点头，摆手严狞传信办事。
“为了严班叔能为我族执掌坠陨洲，一切都值得。”严狞说完，叩手离开，前往办事。
……
盛青铜与德容一回到丘守根的船屋，就听到丘家父子在争论。
“丘爹，余三岳说的可是真的，我其实姓何，我爹叫何东，而他曾是跑崖山峦的大贼首？”
先前德容获得“龙门阵采青”的胜利后，丘新正马上前往“寄品室”，取了余三岳所留的钱璧与物件，待他交割船契完毕回来时，脸色却大变起来，似乎在物件中知悉了可怕的东西。
他匆匆说了句，先行回船屋，就满怀心事地走出了船行。
而盛青铜与德容两人赶紧跟上，顾不上与众人作别，就此散去。
两人怕他有危险啊，毕竟胡铁元刚走，不知会不会派出枻卫们堵在船外，还好一路无事。
丘守根知道再也隐瞒不下，长叹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我本名叫良森，是风嚣国人士。在我五岁那时，为了养活一家双亲二弟妹，主动卖身到逦迤王宫做侍宦。
结果被宫廷某位弑页沙隐看中，就来到了沙隐里，与许多从各地招来的孤童苦儿们，开始习武道练隐法。
本以为逃过了侍宦的割苦，个个幻想着能成为王宫侍卫，却不知我们所炼的武道叫做饲骨乌，专门是为了王储们，修炼成随死死士的容器。
成为随死死士的第一阶段，就是沙僵骨化。
手脚四肢骨骼会被活生生地炼制沙髓，然后装入御行沙漏中。而此过程要经过七七四十九次炼制，小伙伴们纷纷受不了骨肉撕裂的痛楚，不是逃脱被杀就是自行了断，结果惨死七成以上。
余下我们十人熬了过来，被服以生骨活肢之药，骨头是重新长出来了，但血肉就长不回了。”
丘守根捋起衣袖，给丘新正看到，只见他臂膀黝黑，肌肉搏张成孔斧有力的块状，却也没看出破绽。
他指弹着肌肤，通通有声，继续说道：“这里装填了机关肢藕，我又晒得黑，穿上衣服一般看不出来。
说回那时，那位弑页沙隐带我们回王宫，给众亲王们检验成果，让小王储们看看哪个合乎眼缘，作为他们的随死死士。他们还专门为此举办了一场角斗决逐。
小王储们共有五个人，对应随死死士是专属唯一的契合。所以我们知道，这一战过后，将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那天开战在角斗休息间，我们终于看到救星。
一位装扮成斗裁的蒙面人跟我们说起，可以带领我们逃出升天，只要听她命令，在角斗期间某个时刻，与她一起冲向观众席，刺杀亲王们或小王储。
她看出我们当中有些人因长期镇压滋长了奴性，想去告密，就告诉一个无法容忍的事实。随死死士的第二阶段，是弑亲，最终让我们六亲不认，成为凶残麻木的沙僵，从而用呕心沥血的魂藏滋养沙髓，形成弑藏死士。
这时我们才明白，只有跟着她暴动，才有生还之机。我们穿戴上她佩给的具装武器，也就是你身上那套装备，开始听从她的号令。”
丘守根指着丘新正身上的羁抟圈与役肢环说道，“那次角斗动荡不只有我们参与，王城内外皆有烧杀爆炸，我们似乎卷入某个大阴谋行动中。我不想伤及无辜而杀戮，趁乱血拼出了王宫，只想快快找回家人，离开此处是非之地。
这时我就撞上追捕而来的那位弑页沙隐教官，他身上有我们的御行沙漏，虽然未曾炼制成可以操纵我等死士，却能凭借里面的沙髓联系，无时无刻都能获得我等踪迹。
我唯有奋起死拼，结果当然不敌，还好他只是想施虐活捉我，正当折磨得我死去活来之际，一位沙僵死士突然出现，与三名幸存的伙伴后面偷袭，最终他自己重伤，而三名伙伴则与教官同归于尽。”
丘守根说到此处，对着丘新正点头，“不错，救我一命的那位，正是你的新生父亲何东，他也是一名沙僵死士。
我俩死里逃生，还好在教官身上搜刮到伤药，稍稍疗伤恢复，就赶紧再次逃离。可惜我们故乡分处各方，只有道别珍重，分道扬镳去找自己的亲人，从此没了音讯。
等我辗转返回到家乡，发现自家村屋已经被夷为平地，但村公所张贴着布告，通捕我们一家人等，既然捉捕自然活着，这才放下心来。
我则继续逃离沙嚣国，上了海船当了水手，开始周游列国，当起了行侠客。
最后来到坠陨洲想安顿下来，接着后面的事，自然你也听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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