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欢如梦（一）
一九九八年的三月。
那一年，林弦二十四岁，是她的本命年。年轻的她是不信邪的，没有听妈妈的话穿上红内衣，也没有戴任何避邪的饰物。
三月底的深圳，天气已经有点热了。林弦穿着一条浅灰的直身裙，略施粉黛，踌躇满志地出门去。
深圳的人才市场已经从华强北的深纺大厦换到了宝安北路，地方是大多了，但还是人满为患。每天应聘者总是如潮水般地涌进来，在经过了一番选择和被选择后，带着兴奋、激动、失望、漠然或者无奈的神情离开。五元钱一张的入场券对一个人不算太多，可每天有多少人扔出这或新或旧的五元钱来购买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啊。虽然明知道只是一个机会，但是谁都想来拼一拼，搏一搏。
鸿远集团的招聘展板经过精心设计，装潢简洁明快，由于是综合性集团公司，业务又呈上升趋势，所以招聘位前人头攒动。林弦也挤在这群人中间，但她的学历与招聘职位不相符。鸿远集团这次招聘的都是硕士以上人才，而她只是一个本科生。
“请问营销策划的职位一定要硕士以上学历吗？”林弦用清脆的声音毫不露怯地问。
鸿远集团此次负责招聘的有三个人，二男一女。其中的一位男士用明显不耐烦的口气说，“广告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还问什么问？”
林弦不急不躁，“贵公司是不是认为，硕士生一定就比本科生强呢？”
“对不起，这是集团的规定。”那位男士不再理她，把头转向了另外一个应聘者。
林弦没有走的意思，她不慌不忙地从手上的档案袋里拿出一叠装订整齐的资料，封面上赫然印着“个人简历”，下面是黑色楷体字的林弦两个字。
她把资料向另一位看起来老成一点的招聘者递过去。后者翻开一看，见是本科，刚想反对，却被她制止了。她说：“您最好还是先看看后来附着的几个策划案简介，如果您需要，软盘里有完整版的。请问您带笔记本电脑了吗？”她边说边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软盘。
这回三个招聘者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林弦身上，只见她还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似乎早就胸有成竹。三人把资料匆匆浏览了一遍，终于留了下来，并递给她一张公司的应聘人员登记表，让她先填好，具体面试时间再通知。
林弦把软盘递上，客气地说：“我想这对你们回去向老总交待会有用的，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机会。”
周围的应聘者无不佩服她的伶牙俐齿，但没有第二个本科生敢于尝试。
林弦带着自信的笑容挤出人群。
林弦在人才市场门口等公共汽车。她等的车来了，下车门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令林弦眼睛一亮。虽然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面对这样气质相貌一流的男子，年轻的她无法装作没看见。她只是有些纳闷，这个男子穿的衬衣看起来价格不菲，气度不凡，怎么也会和自己一样挤公共汽车呢？
林弦没回自己的公寓，而是来到高进之的公寓，用他给她配的钥匙开了门。她来深圳已经两年了。大学一毕业就来了，把档案随便丢在人才交流中心就跑出来闯世界了。她来深圳没什么目的，就是为了高进之。
林弦和高进之从小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可以说高进之是看着她长大的。那时候她还是个爱哭的小女孩，头发黄黄的稀稀的，眉眼淡淡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进之是那种长得比较结实的男孩子，头发有点自来卷，皮肤偏黑，个头高大。从小进之就是林弦的保护神。
她拿出高进之送她的黄色爱立信手机给他打电话。
“小弦，我中午有个客户，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怎么样？应聘还成功吗？”
“还没有面试呢，不过他们收下了我的资料。”
“那就好，我相信只要给你一个面试机会，你准行。”
“谁说的？人家要的是硕士呢。”
“你长得这么漂亮，老板又不傻。”
“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
“好了，中午你自己叫个外卖吧，我下班争取早点和你一起吃饭。”
林弦中午不想吃饭，随便吃了个苹果，感觉很困，就睡了一觉。
傍晚，林弦和高进之约在外面的餐馆见面。她刚坐上出租车，手机就响了。是鸿远集团人事部打来的，让她明天上午十点去参加面试。
林弦一见到高进之，就忍不住告诉他这个消息。
高进之高兴地说：“明天穿漂亮一点啊，没有我们现在就去买。”
“不用啦，我的哪件衣服不漂亮？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那你明天好好表现啊，来，咱们喝一杯，预祝你成功！”
“还不是为了你？其实我到哪间公司做都无所谓的。”林弦玩着手中的杯子，瞟了高进之一眼。
“宝贝儿，这次你帮了我，以后就不用你上班了。”
“如果真要我在家里，我还有点受不了呢。”
第二天依旧阳光灿烂，林弦早早地起床，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高进之开了车过来，送她去鸿远集团面试。
鸿远商贸公司在宝安北路的一座大厦占了一层楼。
林弦上了8楼，被前台小姐安排在会议室等待。里面陆续来了十几个人。林弦意外地见到了那天她等车时碰到的年轻男子。那个男子似乎也认出了她，轻轻地向她点了点头。
十点整，人事部的一个女孩进来，给大家每人面前放了一支笔和一张试卷，让大家先参加笔试。那个女孩还告诉大家，笔试后，人事部和用人部门会对大家进行初试和复试。通过笔试、初试和复试的应聘者将于今天下午由集团副总裁、鸿远商贸公司总经理江天进行最后一轮定夺，然后再分到各个相应的部门。
试卷的内容多半都和经济学有关，也有涉及房地产和金融的。林弦是国际贸易专业的，解答这些问题不在话下。
人事部的面试总是千篇一律，林弦对这种类似标准问答的面试早就应付自如。她应聘的部门是市场部，经理孟雄特别忙，就简单和她聊了几句，看来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初试和复试都OK了，人事部给她一张饭票，让她中午就在鸿远集团的食堂吃饭，等待下午的面试。
那一年，林弦二十四岁，是她的本命年。年轻的她是不信邪的，没有听妈妈的话穿上红内衣，也没有戴任何避邪的饰物。
三月底的深圳，天气已经有点热了。林弦穿着一条浅灰的直身裙，略施粉黛，踌躇满志地出门去。
深圳的人才市场已经从华强北的深纺大厦换到了宝安北路，地方是大多了，但还是人满为患。每天应聘者总是如潮水般地涌进来，在经过了一番选择和被选择后，带着兴奋、激动、失望、漠然或者无奈的神情离开。五元钱一张的入场券对一个人不算太多，可每天有多少人扔出这或新或旧的五元钱来购买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啊。虽然明知道只是一个机会，但是谁都想来拼一拼，搏一搏。
鸿远集团的招聘展板经过精心设计，装潢简洁明快，由于是综合性集团公司，业务又呈上升趋势，所以招聘位前人头攒动。林弦也挤在这群人中间，但她的学历与招聘职位不相符。鸿远集团这次招聘的都是硕士以上人才，而她只是一个本科生。
“请问营销策划的职位一定要硕士以上学历吗？”林弦用清脆的声音毫不露怯地问。
鸿远集团此次负责招聘的有三个人，二男一女。其中的一位男士用明显不耐烦的口气说，“广告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还问什么问？”
林弦不急不躁，“贵公司是不是认为，硕士生一定就比本科生强呢？”
“对不起，这是集团的规定。”那位男士不再理她，把头转向了另外一个应聘者。
林弦没有走的意思，她不慌不忙地从手上的档案袋里拿出一叠装订整齐的资料，封面上赫然印着“个人简历”，下面是黑色楷体字的林弦两个字。
她把资料向另一位看起来老成一点的招聘者递过去。后者翻开一看，见是本科，刚想反对，却被她制止了。她说：“您最好还是先看看后来附着的几个策划案简介，如果您需要，软盘里有完整版的。请问您带笔记本电脑了吗？”她边说边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软盘。
这回三个招聘者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林弦身上，只见她还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似乎早就胸有成竹。三人把资料匆匆浏览了一遍，终于留了下来，并递给她一张公司的应聘人员登记表，让她先填好，具体面试时间再通知。
林弦把软盘递上，客气地说：“我想这对你们回去向老总交待会有用的，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机会。”
周围的应聘者无不佩服她的伶牙俐齿，但没有第二个本科生敢于尝试。
林弦带着自信的笑容挤出人群。
林弦在人才市场门口等公共汽车。她等的车来了，下车门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令林弦眼睛一亮。虽然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面对这样气质相貌一流的男子，年轻的她无法装作没看见。她只是有些纳闷，这个男子穿的衬衣看起来价格不菲，气度不凡，怎么也会和自己一样挤公共汽车呢？
林弦没回自己的公寓，而是来到高进之的公寓，用他给她配的钥匙开了门。她来深圳已经两年了。大学一毕业就来了，把档案随便丢在人才交流中心就跑出来闯世界了。她来深圳没什么目的，就是为了高进之。
林弦和高进之从小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可以说高进之是看着她长大的。那时候她还是个爱哭的小女孩，头发黄黄的稀稀的，眉眼淡淡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进之是那种长得比较结实的男孩子，头发有点自来卷，皮肤偏黑，个头高大。从小进之就是林弦的保护神。
她拿出高进之送她的黄色爱立信手机给他打电话。
“小弦，我中午有个客户，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怎么样？应聘还成功吗？”
“还没有面试呢，不过他们收下了我的资料。”
“那就好，我相信只要给你一个面试机会，你准行。”
“谁说的？人家要的是硕士呢。”
“你长得这么漂亮，老板又不傻。”
“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
“好了，中午你自己叫个外卖吧，我下班争取早点和你一起吃饭。”
林弦中午不想吃饭，随便吃了个苹果，感觉很困，就睡了一觉。
傍晚，林弦和高进之约在外面的餐馆见面。她刚坐上出租车，手机就响了。是鸿远集团人事部打来的，让她明天上午十点去参加面试。
林弦一见到高进之，就忍不住告诉他这个消息。
高进之高兴地说：“明天穿漂亮一点啊，没有我们现在就去买。”
“不用啦，我的哪件衣服不漂亮？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那你明天好好表现啊，来，咱们喝一杯，预祝你成功！”
“还不是为了你？其实我到哪间公司做都无所谓的。”林弦玩着手中的杯子，瞟了高进之一眼。
“宝贝儿，这次你帮了我，以后就不用你上班了。”
“如果真要我在家里，我还有点受不了呢。”
第二天依旧阳光灿烂，林弦早早地起床，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高进之开了车过来，送她去鸿远集团面试。
鸿远商贸公司在宝安北路的一座大厦占了一层楼。
林弦上了8楼，被前台小姐安排在会议室等待。里面陆续来了十几个人。林弦意外地见到了那天她等车时碰到的年轻男子。那个男子似乎也认出了她，轻轻地向她点了点头。
十点整，人事部的一个女孩进来，给大家每人面前放了一支笔和一张试卷，让大家先参加笔试。那个女孩还告诉大家，笔试后，人事部和用人部门会对大家进行初试和复试。通过笔试、初试和复试的应聘者将于今天下午由集团副总裁、鸿远商贸公司总经理江天进行最后一轮定夺，然后再分到各个相应的部门。
试卷的内容多半都和经济学有关，也有涉及房地产和金融的。林弦是国际贸易专业的，解答这些问题不在话下。
人事部的面试总是千篇一律，林弦对这种类似标准问答的面试早就应付自如。她应聘的部门是市场部，经理孟雄特别忙，就简单和她聊了几句，看来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初试和复试都OK了，人事部给她一张饭票，让她中午就在鸿远集团的食堂吃饭，等待下午的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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