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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血饮

    羊石现在感受很狼狈,可他已无法顾及他人,他现在只想体验自己,一个真实的自己,一个有着恐惧,有着渴望,有着生命实感的自己。

    羊石此时的糟糕也被他人看到,可他们对羊石并未太过上心,因为第三裁决过后,第四又紧接而至,相较于他人的笑话,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值得在意。

    无人看着羊石,羊石也无力看着他人。想到之前的一幕,羊石内心还久久不能平静,他现在弯着腰,双膝拄地,显得很累,身上汗出得也多,可他就是想笑,想要纵天大笑,想要肆意狂放的笑,他在那紧张至极后的一瞬间放松,有着虚脱,可却也将他的心神彻底地拉回到了自己身上。

    羊石是经历过生死的,可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关于他亲人,那时的他总有种虚幻感,总是无法将心神着落在自己的身上,感受不到喜悦,也感受不到悲伤,对于他人的情感总是有层隔阂,无法感同身受。

    可是现在羊石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了,此时他有着一种发自自己内心的颤栗,根本无法阻止,也无法对抗,无论自己怎么去命令,无论自己怎么去控制,他的手总在不断的颤动,内心的猛跃,血液的滚烫,太阳穴处的刺痛,都让他感到了清新,有着一种雨后春笋般的勃发。羊石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虚无的人,他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平凡的人,一个也不过如此,与其他人一样的人。羊石终于落地了。

    到了这时,羊石才知道自己真的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勇敢,他很害怕,他也很怕死,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由,也不是为了别人,他只是单纯的对着死亡有着恐惧,在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刻,他就完全被恐惧给支配了,内心没有什么想法,也未完全想到会去反抗,可是出自本能的,让他的生命有着怒吼,让他的内心有着渴望,活的希冀,死的抗拒。

    活过来了,羊石慢慢地站直了身躯,虽然手还有点抖,可那跳动的心脏,呼吸的强力,无不在宣誓着他的回归。伴随着生命的节奏,激荡的心神慢慢平复,不再是如被风一吹就散的轻雾,而是落地有根的森然巨木。

    羊石知道自己会死,也会恐惧,他不知道他以后会为了自己的活究竟做到怎样的程度,但是他想,既然自己还没到那个时候,就先按照自己现在的底线来做吧!有着底线,自己才能有着安心的踏实感,有着方向,自己也才能有着前进的勇气与动力。

    羊石抬起头,看着屏幕,这时命运的头颅早已集齐,最终的裁决也已降临,七个使者,同一使命。羊石看着将自己挤出第三位置的人物,内心有着一瞬间的茫然,那是刀疤男,青衣秀士刘文秀,是他之前早已关注的人。

    羊石很难相信自己的身影,竟然会被这通缉的逃犯给挡过,可他很快就接受了,虽然说不上什么感谢,可他还是对刘文秀有着一种亲近,内心想到:自己的好运气不如他,就不如他吧,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很难受,总之谢谢你,虽然我也说不上为什么要感谢你,可是看到你现在,我就只想谢谢你。

    羊石现在很开怀,似乎什么都能接受,虽然在他的想象中,能成为逃犯的人都是运气比较差的,毕竟谁若是运气好,会想着去犯法啊?好好的生活,好好享受不行嘛,干嘛非要去遭这样的罪?

    可是现实就是,哪怕别人再怎么糟贱自己的运气,似乎也能比他好着一些。羊石虽被打击,却也知道运气根本就毫无道理可言,所幸他活了,终究是体验了一回厄运的福利。

    这时,观众席上的庆祝也已停息,裁决看到屏幕上的总人数:100,他终于有着满意,不由得鼓了鼓掌,随后他放开双掌,一脸开心的说道:

    “嗯,终于到了,心里好舒服!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不要担心,不要焦虑,要充满干劲,充满希望,期待最终的到来!

    你们,合格了!

    你们,是有着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听好了,我的名字叫--悟言•心勿言!”

    裁决说的很激昂,可是羊石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满是问号,想着:你名字前一个勿言,后一个勿言的,可是你这说话却是一句接着一句,一套连着一套,都不捎带个停的,真是让我无言又无语啊。

    羊石觉得这人是不是就喜欢往着反方向来,逆着人的招呼走?就如叫你不要去说,你就偏要去说;叫你不要去做,你就偏要去做;可是当他人叫你去做时,你又满心的不乐意,觉得别人的命令不可理喻。真是怪的呢。

    这不羊石就为我们清晰的演示了一遍什么叫:

    想归想,说归说,

    听归听,做归做。

    两头互相不耽误,

    随心取舍乐无穷。

    话说羊石,脑中刚想完,就在心中说道:你叫我心里不说话,我就不,我偏不,我就要在心里顶死你!你管的了我的嘴,你还管的了我的心嘛!嘿嘿,想不到吧,老子的心可亮堂着呢!

    羊石在自娱自乐,可是裁决说完,就不管他人内心有着怎样,仿佛他只是将自己的恩慈放下,接受的只可有着感恩戴德。只见裁决接着说道,脸带一丝莫名诡异:

    “你们不高兴吗?

    你们知道酒席开宴前,主人为表谢意,都会回敬客人一杯珍惜的酒水。

    你们不期待吗?这杯酒水可是无上珍宝。

    来吧,不要客气,请尽情品尝!”

    裁决说完,头颅望天,双手高举,向着太阳,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羊石看到裁决这样,也将自己的目光望向天空,他无法直视着太阳,因为那样的光芒太过刺眼,只能看着边沿,聊表心意。

    众人都在仰天静看,刚开始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羊石逐渐听到了一阵“嗡嗡”声,很是急促,又莫名的有着力量,似乎是有着一双翅膀在极速地扇动,高频率地切割,不断地拍打着空气。

    羊石循着声音,将眼光稍撇向太阳,他先是看到一处黑点,随后逐渐变大,就如洁白的纸上有着墨迹,伸手去擦,没有擦掉,反而越变越大,最后只能涂满纸片,成为黑夜。这时的太阳就像这样,漆黑一片,只有隐约的边沿有着光纤,仿佛被天狗吞没了一样,上演着日食之行。

    变化还在继续,随着“嗡嗡”声逐渐变大,这片黑云散为点点黑斑,从空中急速降下,一片片的黑斑分开,一个个的黑点分散,在透出光芒的衬托下,黑点边沿金光闪闪,宛如一位身穿威严甲胄的将士。

    金闪闪离得越来越近,羊石看到广场上不少人,有着骚乱,有着慌张,似乎想要躲避。可是羊石见此,面色不变,内心却不屑一顾: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怕什么,看我羊石的不动如山!只见他双脚微张,立定地面,然后双手插在口袋,坦然的面向来物,与周围的骚乱形成鲜明对比。

    羊石很为自己现在的表现感到自豪,他觉得自己现在很是厉害,对比先前的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昂首挺胸,扬眉吐气,不再是成为垫子的存在,他觉得自己也是可以高人一等的嘛!可能正是因为羊石的太过弱小,索性他也就放开心怀,不管不顾,毕竟在他想来,自己实在太弱,想逃也逃不掉,还不如在现状未明时,什么都不做,静观事态,至少还能表现出自己有勇有谋,再怎么也比周围这些杂碎强吧!

    “嗯,杂碎!”羊石想着自己脑中闪现的词,觉得自己现在也很是能够心安理得,对着这些人,对着这些人的表现,说出这样的词。羊石说出后,内心很有着一种舒畅感,激动又膨胀,可他完全放开了,也不管不顾了,内心想着:果然还是得经过比较嘛,这样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人嘛,果然也是最经不起比较的,我弱归我弱,可并不代表我不能嘲笑你们。看看我,再看看你们!哼,羞与你们为伍,竖子不足与谋!

    此时,羊石内心有着一个胖小子,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口中大喊着:你们这群杂碎,哈哈,我还是很强的嘛!

    羊石得意完,看向飞近自己的,原本只有芝麻点,现在却有玉米粒大小的事物,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精神,越发威猛,也越发闪亮,当然此时羊石难免有着一些害怕,可他现在更多的是好奇,想要知道这飞近的事物究竟是着什么?

    离得近了,羊石也就看得清了,原以为是什么绝世凶物,没想到只是一只小蜜蜂,虽然这小蜜蜂有些大,足有自己的手掌大小,可再怎么看,在羊石的眼中,它也只是只小蜜蜂啊。羊石内心很是有些觉得糟践了自己的期待,但他没有说话,还在细细查看。只见金甲卫士稳稳地托着酒盘,酒盘上放着酒盅,酒盅内半满着酒液,红红的,很是亮盈,微衬着羊石的身影,缓缓滑动。

    羊石看着在自己身前摇头晃脑的蜜蜂,很是淡定,可是一想到这只蜜蜂来自太阳,不知怎的,他就想到悬空中的不会是个蜂巢吧?羊石又抬头看了看太阳,随后又望向了周边的白云,想着:若是太阳是蜂巢,那么云不会就是一朵花吧,白色是蝴蝶的栖息,飘舞是摇曳的风姿。

    羊石想想,觉得这还怪美的,心里念道:这该死的预裁决,还跟我搞一些小情调!哼哼,挺会来事的嘛,有些童话趣味,可是别指望用这些就能迷惑我,我羊石的眼睛可亮堂着呢!

    想到预裁决,羊石自觉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内心很是得意。此时看到蜜蜂在打量着自己,摇头晃脑的,羊石觉得这些无害的蜜蜂,很是可爱,所以对他们回了一个友好的亲切眼神。

    之后,羊石顺势看向了酒盅,只见酒盅内的酒液,微微荡漾,泛着红色光泽,有着一种琥珀的凝固,接着鼻尖微微耸动,闻到了一股淡淡清香,很是悠扬深邃,诱人吞咽,再听那宛如海浪潮汐般的波浪声,只让人直立广阔的天地间。

    羊石感慨完,就看到裁决想要讲话,所以他立即摆正姿态,期待裁决的下文。

    只见裁决者说道:

    “此酒名为“血饮”。采用的是天之寒露,地之炎冰,再佐以七七四十九味辅料,加之八八六十四月精心熬制。夺日月之精华,运五气之灵动,穷天地之变化,演宇宙之玄奇。

    真是喝之一口长命百岁,饮之一杯造化无穷。端的是帝王难求,仙神难遇!有一诗可证:

    太白梦饮舍万诗,

    王母下凡弃瑶池。

    哪逢血饮得偿见?

    只恨未做端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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