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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所遇

    他们走了,羊石也已看清了他面前的所在。

    只见前方有着一点火光,他的动作也变得越发小心翼翼,他躲在一个树木后,可他不敢与树木靠的太近,因为他想起了伍六说的千眼藤,说这千眼藤最会伪装,尤其会伪装成树木,或是一些珍贵的花草,甚至是能动飞舞的虫蝶。

    虽然他觉得这个森林里不应该有着这样的凶物,可他还是不自觉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能是他只在赶路,觉得无所事事,心有烦累,才会思绪繁杂。

    现在的他总是静不下来,在这孤寂的森林,面对未知的前路,那忐忑不安的内心,总让他不由得有着一丝紧张,而一旦有着紧张,脑中就会想起不好的事,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好的事却总是成真。这是在这诸多苦难深重的经历中,羊石总结出的一个经验,他是宁愿相信有,也不愿去轻忽对待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可言,也没有所谓的关机重启,再来一次。

    他坦然接受紧张,反而能够更快平息,随着对前方越发的看清,他的心也越发的冷静。

    这时,躲在树后的羊石看到远处,有一盏灯挂在树枝头,昏黄黄的灯光照着下方,那里有一个孩童,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很优雅的儿童服,在他的头上斜戴着一个小小的帽子,而在他的手上却拿着一把与人等高的铲子。

    只见他此刻正在缓慢而有节奏地挖土,不急不徐,却又是如此的动人心神,仿佛在弹着乐章,又仿佛在演奏一首序曲,而这序曲的终章就是土坑的埋葬。

    在这不断的打量中,羊石终于借着这样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此人的样貌,知晓了此人的名姓,他是朋友弗兰德。虽然羊石在刚开始也很惊奇,为何这样小的孩子也能来到这里,可他想到了自己,似乎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羊石看着孩子在挖,似乎渐渐有些吃力,可是他的口中却仍说个不停,一直在碎碎念,仿佛怎么说也说不完。而羊石借助这样的空旷,在这稍远的距离,也能勉强听个时断时续,就如这时他的耳中响起:

    “你是我的朋友吗?”

    “……”

    “你不是我的朋友吗?你不是该答应我的要求,来义无反顾的帮助我吗?啊?你这个背叛者!”

    “可你终究是会原谅我的吧,朋友,我让你生前保留着忠诚,朋友!原谅我,朋友!只有死亡才是我俩最后的真诚……”

    直到这时,他手中的动作慢慢放缓,最后直至停下,只见他将铲子插在身前,仿佛一个墓碑,接着面向埋好的坟,脱帽盖脸,默足悼念,满脸的肃敬,仿佛正在纪念尊贵的友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仍是如此,一动不动,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正在做着祭祀。很快,羊石瞥见他竖立的铲子上,有着一道微弱的光芒闪现,接着,在最上的末端处,有着字迹在缓慢显现,一笔一划写得甚是艰难,可是终究写完,那仿佛是一个人的名字。

    当铲子上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弗兰德也重新戴起了自己的帽子,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铲子,声音也有些悲凉,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倾诉:

    “我会记住你的,我远去的朋友,只有回忆才是最真的回敬!纪念我们的友谊,朋友,永别!”

    随着说完,他就去拔起铲子,而羊石看到这里,也正准备退去,默默的远离,就如静静的到来。

    可是,在羊石离开的最后一眼中,他却看到那个孩童陡然转过了脸,面向着他,双嘴咧的很大,渐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而那头颅与身躯,转过的角度,却很让人感到惊悚,仿佛要断了,也仿佛即将要掉落,总有着一种轻飘飘的歪斜感,因为此刻,他的身体还是一直背对着羊石。

    这样的惊变,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很是挑战羊石的心理接受程度,他的脑中有了一瞬间的宕机,仿佛完全的无法反应,可在他还没有动作的时候,朋友弗兰德却开始动了。

    两人离得很远,可是在羊石的眼中,似乎那人只是连续闪了三次,每一次闪动,随着距离的变化,他的脸色也越发青白,同时那诡异的笑容也越拉越大,直至最后,那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嘴中黑洞洞一片,仿佛一道深渊,将原本清秀的脸庞彻底分为了两半,而那清澈的眼睛也变得越发弯曲,彷佛月食最开始被吞没的那一道弯儿。

    就是这样的脸越来越深入羊石的眼帘,直至让他的心神逐渐溃散,当其靠近了身前,羊石还是毫无反应,可是随着他一闪,就在羊石的耳中传来了一道童稚的话语:

    “哥哥,你要做我的朋友吗?”

    可是羊石被吓的一动不动,身体紧贴着身后的树木,仿佛一个哑巴般,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嘴巴,声音怎么也出不来,就像嗓子眼被高速限行了一样,只能进,不能出。

    可是小孩子的声音还是不断传来:

    “哥哥,

    我们做朋友吧!

    哥哥,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随着一段段亲切而又友好的问候,羊石的心也动了,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因为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的堵在那儿,气怎么也出不来,有种要憋死的感觉。

    这时,在羊石的耳中,感受到了一缕温暖的气息,轻轻吹拂,很是柔和,还有一点小痒,这让他的心中颇为难受,可也因此得以恢复了一些神气,他的耳朵不由得抖了抖,正准备勉强发出一些声响。可是朋友弗兰德却不等他,离开了耳边,重新站到了羊石的面前,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事情。羊石看到这样,身体又紧紧地贴在了树木上。

    没有一会儿,很快,弗兰德就抬起了头,仰着脸的打量羊石,似乎认出了他,口中也很随意的说道:

    “偷糖?你好怪哦,不管你了,我要去寻找新朋友了!”

    说完,他就唱着歌儿的走了,只见他的歌欢乐童真,可是在这空寂的森林,悠悠扬扬的飘荡,显得阴森又恐怖:

    “找呀,找呀,找朋友,

    找到一个好朋友,

    挖个坑啊,埋一埋,

    明年还有好朋友,

    再见!”

    羊石听着歌声的远去,历经了好一会儿,随着喘息声的响起,他才觉得自己的魂儿终于又回来了。

    羊石又向歌声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时的他终于缓缓平静,可是他内心的疑惑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孩子看着比我还小,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恐怖?是个装嫩的老怪物吗,就如三目裁决一样?不不不,应该不是!那是血饮吗?不会吧,这才多久,怎么可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那是天才嘛?真正的天才,自通感的天才,不需要如我们普通人一样,借助外力才能得以修炼,而是这本就是独属于他们的天分!”

    羊石这时也才知道,自己与那些天才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是只能依据外力来提前修炼,说不定还会留有隐患,可是他们却如上天的宠儿一般,似乎什么都为他们准备好了,只待他们心中想要,就能去轻易拿取。

    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与这些天才比较了,自己每一步的前进,才是自己的,也才是自己应该把握的,因为这些天才与普通人终究是不同的,他们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常理是必须要去遵循的,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上天为他们关上了一扇窗,可是他妈的上天却为他们砸了一堵墙!

    可是天才毕竟是极少的,他们的路途也是不可去复制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完全的没有借鉴意义。他们可以为人类去探索各种可能,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却仿佛永远端坐在云上,只可远望,却不可追逐的。

    “那就行了,我只走出我普通人的精彩,就不去妄想跟上天才的步伐了,但真是感谢他们啊,就是因为有了他们,我才能这样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的去修行啊!”

    羊石想到了这儿,记起了春生说自己是一直被保护的人,他认为春生说的没错,自己一直没有挑战过激流,自己也一直没有面对过未知,自己的一切也只是被安排好了的生活。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激荡,想要去保护他人,可能无法做的太多,可是自己的家人,他确实是想去保护。

    “五阶吗?”他想着,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有什么未来,也没有什么希望,可是现在他真的想要去成长,想要去强大,想要去达至五阶,去看看那样广大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而自己也究竟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羊石到的现在,他彻底的平静了,接着,他壮起胆子,走向弗兰德之前挖土的地方,想要看看他当时到底在埋着什么?也想要知道那个他口中所谓的朋友到底是谁?

    可当他来到了那里,看到的只是一处平地,仿佛之前的都是表演,都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像,就如经过后期剪辑的电影视频,看到的与实际的总是差距那么大,又如食品包装袋上的商品展示,一切都仅供参考,所有的一切都以手中的实物为准。

    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处光溜溜的土地,可是这样的光溜溜反而让羊石觉得不正常,因为没有草,也没有之前插在地上的铲子痕迹。羊石觉得奇怪,他又用手仔细的摸了摸,很平整,就是正常的土地,只是还没有长草,但无疑的,这是一块很适合长草的土地。

    看到了这里,羊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是觉得,或许这孩子的力量,更多的来自于那样的铲子,毕竟地面铲得好平整。现在他走了出来,那盏灯也渐渐的灭了,只是随着林中的风儿轻轻摇摆,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孤鸣。

    面对着这样怪异的事,羊石很平静的就接受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可能是见得多了吧。

    想到以前,他一定会有着犹豫,有着退缩,可是现在,他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口说道:

    “这好歹也排除了一个妨碍吧!我可是离得更近了呢!良渚,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呀。

    更何况,这样的奇人奇事,别人求还求不来,我却能够轻易遇见,这就当做是长长见识,扩展扩展眼界,这也是极好的!想必对我将来的工作也能有着一定的帮助……不想了,走了!”

    羊石逐渐向森林走去,当然,这次的遭遇对他的影响并不止如此,他想到了之前,面对着弗兰德的恐怖,被彻底吓住了,即使他的眼睛看到,可是他却完全无法反应,哪怕他的手中还握着足以克制的牌牌,可是毕竟那不是他与生俱来的力量,一在危机关头,没有准备,就会轻易的忘掉。

    可以说是眼睛明白过来了,但是脑子却还没有明白过来,这也确实是给他提了个醒,不能将自己的全部希望都放在牌牌上。

    “可是没有牌牌,那么自己还有希望吗?”

    这就是他不得不面对的难题了,虽然还在想着,可他现在变得越发的谨慎,也越发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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